偌大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只有曲缘木一人的呼吸声。

“……”

曲缘木恍然回神。

她看了眼半暗的电脑屏幕，眉头微蹙，这已经是她这个下午第三次走神。

曲缘木放松下紧绷的肌肉，疲惫地向后靠在柔软的沙发椅上，却并不觉得太舒适。

不能这样下去，总是想到昨天在剧组的所见所闻，工作效率太低了。

……她送过去的饮料难道不是更和她口味，非得喝一个外人的？

路晴空来了就见，她来了，一个眼神也不乐意给？

和自己天天吵架，和她就能有说有笑？

那个路晴空，到底哪一点吸引许求鱼了？她怎么会不如她？

曲缘木指节慢吞吞敲着桌面，清晰的咚咚声让人头脑清醒。

或许自己确实在意许求鱼，曲缘木不得不承认。

这是正常的，曲缘木想，只是惯性而已，这是人之常情。

现在要做的，就是改变这股惯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再工作一会儿就好了，工作是最有性价比的事，有什么比看着银行账户里增长的数字更让人有成就感，让人能由衷地感到高兴呢？

……根本没用。

已经试过践行这种方案了，如果有用，她的大脑就不应该有现在的这些无用的想法冒出来。

好不爽。

曲缘木撒开手，卸力搭在椅子扶手上，有些烦躁。

自己做了笔很不划算的买卖，曲缘木想，闲杂人等竟然都能想进剧组就进剧组，把剧组当家吗？缺乏规矩的剧组，能有什么效益？

曲缘木心一定，撑着桌子，拨去电话。

她是投资人，为了回报，她有资格提出要求。

曲缘木：“白导，现在忙吗？”

电话那头，白瑾正同几个编剧与许求鱼商议微修剧本剧情的事宜。

编剧不止一位，都是从前一个院校里的同学。

听见是曲缘木的声音，白瑾看了眼周围：“有点忙，怎么了，曲总？”

曲缘木拧了拧眉：“一两句话的事。”

大家相熟已久，一点儿也不客气，为了剧本，各抒己见，吵得不可开交，室内有点吵。

白瑾有点听不大清电话声，也没随身带耳机，想着曲缘木是急事，便干脆开了免提。

白瑾搁下手机：“您说。”

曲缘木：“您不觉得，剧组需要加强一下安保工作吗？”

白瑾愣了一下：“放心，您给的资金我们有注意花在剧组的安全保障上的，您家顾莳我们也有认真关照。”

什么她家顾莳。

曲缘木想到顾莳就烦，想到自己把顾莳和许求鱼凑一起了，就更烦。

她语气了夹杂了一丝不悦，直接道：“剧组进进出出的闲杂人员太多了，是否会影响工作效率呢？”

房间内，众人见白瑾在打电话，自发放低了音量。

曲缘木这句话一经道出，自然进入了众人耳中。

室内的绝大多数人的面色都变得不大好看起来。

在场各位，许多都不是剧组正式工作人员，顺手来帮老同学搭把手而已，进进出出自是多见，曲缘木一言便是对他们好几人的不善。

许求鱼正坐在白瑾身侧，听得格外清晰。

她面色不变，眼神却也低了温度。

曲缘木浑然不觉对面的沉默，继续道：“我认为，作为最大投资方，我有理由提出一些合理请求。”

把不忿死死卡在喉咙口，白瑾稍稍吸了口气，无奈说：“……您说。”

“我建议杜绝剧组里那些非剧组工作人员进出剧组，落实封闭化管理。”曲缘木说。

白瑾：“？”

这对您有什么好处吗？

她请自己的同学来帮忙，都是在依靠私交，同时给人家的回报也是早早走了自己的私账，请他们吃饭、送他们礼物尔尔。

按投资人的脑回路，这样不用花费自己投资的廉价劳动力，不应该是越多越好吗？

白瑾：“……您昨天也到剧组来了，请问一下您是有什么不满吗？”

曲缘木跳过这个提问，转而说：“放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之后也不会以权徇私，再拜访贵剧组。”

说罢，曲缘木致谢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嘟——”

电话自动退出通话页面。

电话一挂断，房间里直接闹成一锅粥。

大家都知道曲缘木，同仇敌忾地不喜她，此时听罢堪称火上浇油。

“我去，有病吧，谁稀罕她过来似的。”

“文绉绉的，装腔作势，呵呵。”

“不是，真的有点无言以对了。她好歹是个年轻人，怎么比我五十岁的现任宰相肚领导管得都宽。”

白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各位，不好意思，没想到投资人是这么个态度。但放心，你们绝不是闲杂人等，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问题的。”

白瑾向来说到做到，因此从学生时代就是一群人的头。

大家都相信她的说法，叹气几声，就渐渐安静下来。

“瑾姐，你也别太操心，把自己累着了。”有个女生安慰道。

一个戴着大金链的男生附和：“对，大不了我们偷偷进来，她总不能一直看着我们吧。”

“没错。”“有本事她住剧组来看着我们啊。”“她估计嫌弃我们这条件不好呢，肯定不来哈哈哈。”

白瑾失笑：“我没事，大家照常继续就好了，辛苦了。”

几人担忧地看她一眼，也只好听话，继续讨论起先前的剧情。

只是经了这么一劫，难免少了几分讨论的热情。

许求鱼此后一直在旁边沉思，少时，忽然轻声开口：“剧组还能接受投资吗？”

白瑾还低着头，在旁边苦思冥想，闻言嗯了一声，苦笑：“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她是家中独女，两位妈妈其实更倾向于让她回家继承家业，但也没有反对，只是希望通过她切实独立拍一部戏，想清楚是否要深耕这一行。

确实不容易，白瑾苦涩想，作为甲方的资方愉悦度的确相对更高，参见刚才的曲缘木。

许求鱼：“我想拿我片酬的一部分投资，行吗？”

白瑾愣了一下：“肯定可以，但是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在签合同时，许求鱼的片酬本就是分为酬金和分红两部分。

“我想把手上预付拿到的大部分酬金投进来，以分红形式持有。”许求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再把我的分红份额分给路晴空一半。”

离婚之前，许求鱼去别墅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东西很少，但证件都在身上了。

许求鱼于是便搬出了易笙家。

她拿着当博主这段时间的收入自己另租了房，并用剩下的收入买了礼物，送给了易家人。

后来跟剧组签了合同，定金拿到了给定片酬的15%，开机后又拿到了片酬的25%，剧组虽然不宽裕，但并没有向许求鱼压价。

许求鱼物欲很低，没什么社交，剧组还给她提供了住处。这些片酬拿到手，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存在了银行卡上。

所以，许求鱼想投入的资金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白瑾知道许求鱼离婚了，也猜测她经历那件事后恐怕留不住什么存款，因此非常讶异。

把自己手上的大部分钱都进行风险投资，还要分一部分给别人，这个决定实在大胆。

白瑾看向面前的女孩。

她比自己第一面见到她时还要瘦弱，今天的拍摄已经结束，妆容卸下，未施粉黛的脸稍显病弱，宛若初春弱柳，一阵风来便能将其折断。

白瑾不禁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自己是把自己所有存款投入这部剧中了。

这一方面是她对自己的自信，却也是因为她知道，总有人能为自己兜底。

而许求鱼，许求鱼什么也没有了。

许求鱼很认真地点头。

她从小到大进过不计数个剧组，什么样的剧能红，什么样的剧不能，其实总是早早便能心中有数的。

她觉得它有潜力红，从没受邀试戏之前就这样觉得。否则，她怎么会选它的challenge作为自己博主账号的第一条视频发布？

她也喜欢这个剧组的氛围。

而且，她什么也没有呀。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许求鱼其实无所谓拥有的钱是多是少。

之前火遍全国当大明星的时候，账面上赚的钱的确多，但都被许令言代为保管，她只有去学校时会收到一笔相对能够自由花费的生活费。

而去学校的时间其实很少，那些生活费甚至还剩大半时她便要去跑下一个业务。

所以大部分时候，她的一应衣食住行、言行举止，都由许令言严密规定好了。

她根本没地方花钱。

到了现在，习惯已经很难改了，除了生理上对高糖带来的多巴胺的渴望，她再没有什么自己的喜好，有钱也没什么消费的地方。

如果照常拿片酬，许求鱼大概是会捐出去。

靠这笔分红赚了，许求鱼大概也只会捐出去。

路晴空之前给自己买了设备，近来又常照顾她，是对自己的雪中送炭。

自己如果能让她赚一笔，对路晴空而言，只能说是锦上添花。

就算亏了，又怎样？

她有一点吃饭睡觉的钱就足够了。

她吃得很少，大概饿不死的，许求鱼笃定。

旁边的几人其实一直关注着白瑾，两人的交谈自然也听了个完全。

先前那个女生仍旧最快反应过来：“瑾姐，我也要投！”

在场都是年轻人，甚至是思路更跳的艺术生，曲缘木来那么一出，心里没人不憋着鼓气。

许求鱼年纪与他们相仿，却比他们有经验，处境还比他们糟糕。现在这样的她当领头羊了，他们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往无前向前冲。

“虽然我没小许老师有钱，但我也想把我最近的工资和我大学攒的生活费和兼职费都投进来！”女生愤慨说，“我投钱了，我也是投资商了，总不算闲杂人等了吧！”

“她当投资人她说了算，大家都是投资人大家都说了算。她不以权徇私没问题，我没道德，我就徇私。”

激昂完，女生声音突然小了一点：“瑾姐，市场不大好，我工资不大高，小额投资能收的吧？”

大金链一拍桌子，也激动起来：“你的钱不够就加上我的！我的跑车不要了，跑车哪有面子重要，叫她死装！”

“对，大家一起凑凑，拼团！谁说投资团不算投资人！”

一阵哄堂大笑。

白瑾的眉头一时都舒展开来了，柳叶眸下意识嗔怪地看向许求鱼，露出了几分温柔。

许求鱼也抬头在笑，笑着，便对上她这双漂亮而又与……相像的眼睛。

她心中一晃，愣了半秒。

时间停滞了一瞬，模糊的记忆回温。

许求鱼的眼睫毛快速颤了颤，低低垂了下去，佯似很有趣味地盯着桌面上木头留下的圆圈。

白瑾对上许求鱼亮亮的眼睛，也是心中一晃。

“……”

白瑾很快回过神。

白瑾扭过头，绷着脸，严肃对众人道：“投资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事，你们不要冲动行事。今天回去，一定要去跟亲人恋人商量，然后再行做决定……”

一说说了近半个小时。

大家全程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也都左耳进右耳出。

第二天，全来走手续了。

早起不想码字，吃了盒冰淇淋哄自己码字，结果大失败

我自信笃定肯定是冰淇淋能量不够，转而买了杯喜欢的奶茶哄自己

结果依旧没变，喝完了惊觉一个字还没写（瘫）

但这些都不重要，毕竟我已然在你们浑然不觉中爆改

现在的我是一个成功的美丽的帅气的有存稿的女人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