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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刀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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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不信此事是他主导,疑心他的上头另有其人。”

“他逃了,头顶上的主谋必会第一时间寻捕他,尽早除之,毕竟死人才会保守秘密,活着终究是个祸患。”霁泽云说,“再有,说不定他只是一个弃子,棋势陷入死局,就算从前再趁手的棋子,执掌人都会将他丢弃,扔出来掩人耳目,而如今的他,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替罪羊,怎么可能活着见到结局,死无对证不是最好?”

霁泽云转头,微笑着看孙果宽,温和声问:“不是吗?”

孙果宽实在笑不出来,扯扯嘴角,感到口里干,捏着酒杯却没再喝。

孙果宽如今既是执棋人又同样是一颗棋子,棋路交锋落于下成,就如同被人抵住咽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背后还有只无形的手捏住他,正将他落于棋盘一角,他除了能扒住气孔奋力喘息,便只剩下祈祷背后执棋人的怜悯之心。

赵义从来不将他视作一条绳上的蚂蚱,可惜,孙果宽认为,樊州并非死局。

半晌,孙果宽问:“怎的这么想啊?”

霁泽云转回头来笑着跟萧祁对视一眼,随即垂了眸。

“一个人他费尽心机地贪了一堆亡命财,昧心财,二话不说就卷裤腿逃跑了,他为了什么?”萧祁继续说,“一个小州府增徭抬税,这税还好说,那徭役呢?增加了那么重的徭役是干什么去了?干了这么多事却什么都不图才蹊跷,他不图,那定是有人图,而此人不是这州府的头顶那位,就是利用他的人了。”

孙果宽痛呼,“哦!”他撑膝扶额将面掩了起来。这时,旁边久立的幕僚亦枫禀手开了口,“那大人们接下来是打算追捕正于潜逃之中的关州府,还是打算去揪出他背后的人?”

霁泽云瞥了这位幕僚一眼,对他插话的罪责不予追究,道:“不忙,先劳烦王爷派两支五人小队分别沿樊州通往滦、狄两州的隐道排查,我等在此住下,慢慢探入深究。”

萧祁回答:“好。”

霁泽云点头,“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孙果宽闻言即问:“那依霁大人看,我们樊州还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啊,”霁泽云摆出一脸茫然,浅浅笑道:“说说罢了。”

孙果宽咳顿,捏起筷子,“好,咱们先不着急谈论这些,快动筷吧,再等一会儿,菜就真要凉了。”

各人都捡起筷子,或多或少的挑菜吃,正赶上霁泽云今日有胃口,挑了几块红烧的鱼和切片的肉来吃。

亦枫还是站在一旁,他没资格坐下与面前三位一同用饭,亦枫攥着袖子,目光一直落在霁泽云身上,但与先前那位无知无畏的幕僚不同,他在用一种探索的眼光审视着霁泽云。

“掌院大人,草民有礼,冒昧发问,可否告知在下您的师从?”他端正的俯礼。

霁泽云默然片刻,一个樊州知府的首座幕僚自称草民,还当着孙果宽的面,怪有意思的。

“一个微不足道的平头百姓罢了”,霁泽云神色未变,捡着菜,漫不经心地回答。

前者明显微噎,思索一阵后微微颔首,道:“多谢大人,”亦枫退回了原位,垂下头没再看任何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不久,侧门入了一列下人,盘上端着热汤,头压得极低,就这么看着脚下丁点儿的路,各自往三桌分走。

猛然,匕首翻亮,霁泽云面前的人在仅距他几步之遥处,扔下托盘,扬起匕首向他扑来,霎时间,启阳短刀骤地飞出,钉刺在了那人的肩膀,启阳从霁泽云背后冲出来与那人刀刀相对。

伤影眼疾手快拔出剑,一脚踹翻了给萧祁送汤的来人,脚蹬在他肩膀上,剑锋挨在颈侧。见此番场面,孙果宽面前的那位送汤的下人托盘脱手,跪倒下去,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像是被吓飞了魂。

启阳腾身翻转,脚狠狠扫过那人的头,撞在耳朵上,砸出闷响,那人终被摁扣在地,嘴角耳蜗都流出了鲜血。

“主子!”启阳叫。

“哎呀呀,我的天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孙果宽慌张地扶着座站起来,身后的幕僚也跟着慌乱,颤巍上前虚扶住他。

“想杀我?”霁泽云狠眼,垂眼看着被启阳摁住的人。

“杀的就是你!”那人疯吼。

“孙大人,他是你府上的下人,”霁泽云转头看向正抬袖擦汗的孙果宽,追责般发问:“你可认得此人?”

孙果宽此时还像是没回过神来似的,扶着额顶 ,发出一声:“啊?”

“呸!”

被摁住的人将口中的血水啐在地上,斜着眼对霁泽云嘿嘿嘿嘿笑起来,喉咙打鼓,“奸贼,就是我要杀你呀,不问我,你怎么反倒问他!”

跪倒在堂前面的下人脸色煞白,喊出了声来:“他不是跟我们一块儿的人!我们府里没有他!奴婢不认识这个人!别杀我别杀我!”

萧祁拂袖站起来,神色不悦。

伤影手底下的人感受到颈侧的冰凉和痛感,也哆哆嗦嗦开口,“奴婢也不认识他……不认识……”接着吓晕了过去。

伤影“啧”了一声,移了剑。

霁泽云已经走到启阳旁边了,冷眼睥睨那人,“你有什么理由要杀本官?”

“哈哈哈哈、咳咳!”

“咳咳咳!”疯笑几声被口中涌上来的血呛住,他猛地挣脱开启阳的手,跪着的腿要往上站,张开血嘴作势要咬。

“噗嗤”一声,落血利落地划断喉管,血液喷溅,溅在了霁泽云洁白的外袍上。

“嗬。”

霁泽云轻笑一声,眼瞧着落血银扇上的血珠一滴一滴流落在地,扇面重归银白之色,那人跪死在地,头磕在刚才碎裂的汤碗上,语气惋惜,“见血了,真是扫兴,可惜了这一锅好汤,我们都没喝着。”

他转身对上孙果宽,道:“失礼了,这人不过是个混进府上刺杀的,我在朝中与不少官员政见相左,许是有人趁我出京在外,想要陷害于我罢了,孙知府不必惊慌。”

孙果宽长舒一口气,道:“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方才,真是万分凶险呐!还好――还好。”

“我看这饭也不必再吃了,”萧祁理着袖,招手,伤影为主子披上那裘袍,萧祁说:“孙知府,直接命人带路去本王的住处吧。”

“也好,”孙果宽好似腿软,磕绊了一下桌角,才绕到桌前吩咐:“来人!带王爷和霁监官去北院。”

霁泽云一眼扫过仍在惊恐中的亦枫,安明为他披上氅衣,启阳从被割喉的那人肩上拔出自己的短刀,一脸嫌弃的甩甩粘在上年的血,有些羡慕公子手中干净如初的落血扇,在公子、明哥后头跟了上去。

钱文忠提着包米糕,拢袖踏进府门,一个雪球砸在了他的腿上,钱文忠停步抬眼。

——霁洛白从树后头露出身,手里还捏着个刚团的雪球。

“哈哈哈,文忠你反应太慢了!”白胡子老头笑弯了眼。

“师哥,”钱文忠朝这边走,将一包米糕交到霁洛白手上,“都多大的岁数了,还喜扔雪团。”

霁洛白垫垫米糕的份量,跟着转身,扬手将手里的雪球随意地扔上树杈,惊起两三只小雀,不料树枝落下雪来,最终落在了钱文忠发顶,钱文忠无奈地回头看了眼装作若无其事的师哥,将雪抖掉了。

“你的义子不错,我之前弄出来的户籍黄册被他带走了,要改政税收,”钱文忠坐下,开始煮茶,慢悠悠地说:“我原以为他是要应滦州今年的虫害减田税,没想到,他是想要做个比这长久的计划,我还想浅了。”

“小灾小害碍不了大事,政策关乎民生,那才是大啂,”霁洛白说,“我儿子,好。”

“嘿,”钱文忠嗤笑,“你那另一个徒弟呢?”

“今早上送了两壶酒来,”霁洛白净了手,拆开油皮纸,拿起还热乎的米糕吃,“也不错。”

钱文忠无言。

霁洛白看他一眼,道:“诶!你别小瞧他,那也是个好孩子,做事有门道,心里也明了,就是没遇过大的风浪罢了,”说着霁洛白摇头,“没什么不好,人呐,一辈子没什么大风大浪才最是好了,要那么多磨难干什么呀?又不能当饭吃。”

钱文忠说:“所以说,泽云他像你,又不那么像,他骨子里是沉水,带剑锋的。”

霁洛白举起酒杯,与钱文忠的热茶盏一碰,露笑。

赵党复苏,朝野换风,太后患了重病,玉体抱恙,整日卧榻,皇帝一连三日都未上朝,携同敏贵妃侍疾。

赵义与放进契部的平丘山谈话,“过径司的权拿在手上了,就别再让霁泽云的人钻空子,皇上原本定下的冬游我看不必再管,他出不去宫了。”

“是,大人,”平丘山说,“大人今日进宫看太后娘娘,太医怎么说?”

“前两日受了风寒,愈发严重了,”赵义想了想,又想起件事,“皇上身边那个敏贵人尽心,倒是让太后和皇上更加青眼。”

“大人是觉得她碍事?”平丘山揣测,禀报道:“鲁家的女儿到了进宫的年纪了,不用等到卓选,随时可以送进宫去。”

这是要安排个自己人,去替了萧恒身边的位子。赵义摆手,“用不着,皇上既然喜欢,那就由着他去,鲁同先前被降职,你也劝劝他,让他耐心再等几日,自然能升。”

话落,赵义撑手眯起眼。

“知道了,大人休息吧。”平丘山了然告退,关了门。

“莫路。”

“老爷。”

“人准备好了吗?挑精细了,最晚后日前往荼州,”带人走后,赵义又重新坐好。

莫路说:“属下觉得此去不必多,百人即可,老爷看……”

“就按你说的办,”赵义喝了口茶,发觉凉了,敲了敲案,叫莫路换茶,“你不用跟着他们去,告诉他们细细搜索就行,我要你亲自去一趟離荒,拿着我的私印去。”

“老爷是怕密室里的东西被动了手脚?”莫路没有丝毫停顿,问道:“那将私印带出府岂不是更加危险?”

“就怕出意外,还不能确定红玉印有没有出问题,但与八年前的嘉鸿关一战最有关系的就是它了,万一被算计了,得不偿失,”赵义捻着短须,“你不求快,准确无误地亲手将信送到離荒王阿格古手里,务必。”

莫路应是。

北院,同一个院子过了拐角,住两个屋。

霁泽云进了房,将落血搁在榻前。

“谁!”

一个青衣女子悄声走近,大冷的天,穿得衣不蔽体,着实可怜,怯柔着声说:“大人,萍儿来为您宽衣。”

霁泽云:“……”

霁泽云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故意将外袍上的血给她看真切。

既是因为这张脸,也是因为那滩血,女子心中一惊,愣然一瞬,紧接着又笑脸迎上来,抬手就要退霁泽云的衣。

“不必了,你退下吧,”霁泽云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大人,”女子娇嗔地叫起来,转而小声如同窃语般得说:“萍儿是专门来,来服侍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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