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弋和张景林一出许亦星的房间就看见才回房间的梁诚。
“梁诚怎么现在才回来?”云弋问。
“他嫌客栈里的茶叶泡出来的茶不够醇厚,去外面的铺子买茶叶了。”
云弋看了眼梁诚的房间:“他什么时候对喝的茶这么讲究了?”
“谁知道,进去说。”张景林推开门示意云弋进去,才坐下就问:“和那个暗线联络上了?”
“联络上了,皇上每个驿站都会安排一个暗线,让我们方便联络。”
“那就好,”张景林松了口气,但又想到令人苦恼的陈太傅,“陈申羽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还私交大臣,所以皇上让我们尽快去江南。”云弋顿了顿又问:“对了,今天这个事你怎么想的?”
张景林一脸的无奈;“哎,还说呢,本来听那主簿说这李大人身上有本受贿的账本,等梁诚把李大人绑起来搜身却没看见账本。而且这个县尉根本没把我放眼里,不让我参与审理,我也忘了带敕牒,要是你在这事就好办了。”
“所以谁允许你们擅自行动的?”云弋趁机“算账”。
张景林自觉这事办的有点粗糙:“……我们也是因为看见这是个机会,不想错过,太着急行动才忘了告诉你。”
“还有,你竟然还让许亦星去诱敌?他那点功夫你难道不知道?”
张景林听这话才明白这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但也知道今天这件事的结果也是因为没有考虑周全,差点造成许亦星受伤,所以也不好再反驳,为了挽回急忙说明天会再去跟进这个事情会处理好,好不容易才把云弋应付过去。
一夜好梦的许亦星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坐床边发懵,等云弋端着热茶进来才恢复清醒。
“怎么,睡太久人睡傻了?”
许亦星没回答,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云弋看他一脸迷茫忍不住笑了起来,拿着他衣裳站一旁:“过来。”
等人极其乖巧的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云弋突然想起他肩膀上的伤口,把领口拉开查看,“伤口还痛吗?”
许亦星听了动了动肩膀:“还好,不痛了。”
云弋还是不放心,又给他肩膀和手上了点药,才帮他穿好衣服,梳好头发。把热茶递到他手里,看他喝了一口整张脸就皱成一团。
“真的好苦啊……”许亦星砸了一下嘴,把茶杯又递回到云弋手里。
云弋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抬起头看着似乎是因为才睡醒脸上还有点绯红的许亦星:“也不是很苦。”
许亦星把视线从茶杯挪开:“……外面的茶馆会有卖牛乳茶吗?”
“应该会有,你想喝?”云弋搁下茶杯。
“嗯,可以出去吗?”许亦星满眼期待。
“可以是可以,但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跟紧我,不乱跑。”
终于能出去放松一下,许亦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跟紧你,不乱跑。”
因为张景林一大早就去府衙打探情况,云弋告诉掌柜他们去了茶馆,等张景林回来再告知一声。几个人来到街上随便选了一个茶馆,一落座云弋就让店小二给许亦星叫了一杯牛乳茶,后来陈清阳听见也囔着要喝,给他也叫了一杯。
“烫,吹冷了再喝。”云弋递给许亦星前嘱咐道。
牛乳茶一到手许亦星就迫不及待掀开茶盖,对着牛乳茶用力吹了几下,端起喝了一大口,不停咂嘴感叹道:“啊!真好喝啊!”
云弋看他一脸陶醉,也对这个一直不感兴趣的牛乳茶有点好奇:“这么好喝?”
“比你们喝的茶好喝多了!你不信问清阳。”许亦星扭头看向陈清阳,“清阳,这牛乳茶是不是很好喝?”
早已经把牛乳茶一饮而尽的陈清阳舔了一圈上下嘴唇:“好喝!云弋师兄你要不要也叫一杯牛乳茶尝尝?”
云弋只摇摇头拒绝,低头抿了一口自己那杯茶。
许亦星看着眼前的牛乳茶,偷偷瞄了一眼云弋,直直的递到他面前:“你要不要也喝一口尝尝,真的很甜!”
云弋看着坐姿一本正经的许亦星旋即就笑开了,接过牛乳茶尝了一口,在许亦星满是期待的注视下回答:“甜,是挺好喝的。”
听云弋这么说许亦星心满意足喝完剩下的牛乳茶。
坐许亦星身边目睹了一切的梁诚迫使自己不去把这一幕幕放心上,视线下移看见许亦星腰间玉佩好像挺眼熟的,伸手才碰到玉佩就被许亦星一下打开了手。
“别碰!”
梁诚看着一向笑容亲切的师兄突然变成严厉又冷冽的模样,顿时就被吓住了,慌慌张张解释:“对不起,师兄,我只是想看看这玉佩。”
许亦星把玉佩握在手中:“这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看着像云弋师兄身上的玉佩,但梁诚忍住没有把心里所想说出口。
看见许亦星将玉佩握在手心看他时眼神里全是警告与不可触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亦星。不过在回客栈的路上梁诚也得到确认的机会,云弋腰间那枚日日不离身的双云玉佩不见了,以后这玉佩怕是日日不离许师兄身了,梁诚心里想。
才进客栈就差点撞到急冲冲往外走的张景林:“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还想出去找你们。”
云弋看他神色不对:“怎么了,还是不顺利吗?”
张景林重重地喘了口气:“那个李育,死了。”
“死了?他怎么会死了?”许亦星难以置信,本想能看见这个李育受到相应的惩罚,或是再挖出背后指使者,但现在人死了就是一大损失。
“到底怎么回事?”云弋无比冷静。
张景林缓了缓才道:“今天我带着敕牒打算去府衙里面详细了解一下情况的,谁知门子告诉我县尉大人去巡察了不在府衙,也不让我进,我说明来意后那衙门的人才不得不告诉我,说并没有审出什么东西来,去他家里和衙门搜查也没搜到有用的,只安了个行事不检点和侵犯公私财物的罪名,把人押进牢里再等上面的人审理,可谁知这李育和主簿昨晚在牢里畏罪自杀了。”
许亦星听了张景林的描述冷哼了一声:“什么畏罪自杀,像这种人哪里敢自杀,是被杀人灭口还差不多!”
其实这样的状况下,大家对于李育的死因也都心知肚明,也理解许亦星为何生气,因为这个结果代表他们昨天算是白忙活。但现在人没了,收受贿赂的证据也没了,也无计可施,只能作罢。
待到幕夜降临,在四下无人的地方,一个身着藏色狻猊纹长袍的问立身后被夜色遮蔽起来的人:“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大人可以放心,人和物都已消失。”
“很好,要是断了我的财路,你的前途也就断了,明白吗?”长袍男子似笑非笑道。
跪在地上的人把头埋得更深,不敢抬头:“明白,这次也实属事发突然,未能提前通报,差点造成大人损失这条财路,是小的不是。”
“以后你还是要多留点神,别太松懈。”长袍男子转身俯视跪地上的人,“若是还有下次,误了我的事,先想想你当时投靠我时说的话。”
“是。”跪地男子把头垂得更低。
“他们接下来想怎么办?”
“他们清楚已无法挽回,所以放弃了,打算明天上路了,但还没确定行走路线,因为他太机警,一直有所防备,每次都要在出发时才告知路线。”跪地男子一字不落告知,“只有等下个休息的地方我再寻找机会告知我们的眼线。”
“也无妨,你到时候看着办就行,而且现在以你的武功对付那个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隐匿在夜色中的人默然许久:“您太抬举我了。”
“如果我们的人没赶到,你寻到机会也可以动手。”
“让我直接动手?”
那位藏色狻猊纹长袍的人沉声问:“怎么,不忍心?还有感情了?想要反悔?”
“并未!”跪地上的男子急急地表忠心,“我怎可能对他们有感情,从来就没有任何情义,只是有点诧异大人会允许我动手。”
身穿藏色狻猊纹长袍的男子低沉的笑着:“你之前差点就把他杀了,我和主上早就对你完全放心了,以后我会直接安排人手给你差遣,你就大胆地去做!”
身后的人感激单膝跪地拱手:“多谢主上和您的青睐,我一定会将他杀了,不会让大人有后顾之忧!”
长袍的男子似是对他的话很满意,笑意更大:“你比他们两个人都聪明,日后定会前途无量。”
跪地上的人只看着眼面前人藏色的衣角慢慢从眼前消失,没有再说话,却还沉沉地跪在原地,陷入一些陈旧回忆,眼眸颤了几颤,只在想起一些酸涩旧事又下定了决心,眼里的沉静只变成了冷漠。
黑夜中只有呼呼地冷风声,穿过干燥的树枝,吹落了枝丫上凋零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