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长？”
项樾的声音让周署长一下回神，整理好情绪后转身过来，将手机还给项樾。
“刚才简老应该跟你说了吧，现在你还坚持不参与吗？”
“参与，”项樾扬起笑脸，“简爷爷都亲自出马劝简阔了，这么好的机会我得抓紧了，不要白不要，趁热打铁嘛。”
周署长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项樾，扯起一抹冷笑，向后坐在转椅上，偏头看向安静坐在沙发上的俞司。
“你有事就现在说吧。”
一直安静当旁听者的俞司闻言挑了下眉笑道：“哎哟，署长可真了解我啊，是有事。”
俞司起身大步走过来，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勾唇笑得十分邪痞。
“我通宵一整晚把那些文件全都看完了，基本了解得差不多了，情节确实很恶劣，既然安罗尼奥在M国，不，应该说是全球头号通缉犯，又是enigma，有些事我们不能用寻常手段那样做，否则咱们还没开始调查就玩完了，得换种方式去查。”
“哦？那你想怎么查？”
“让项樾和简阔私底下一块儿追查安罗尼奥的下落，我们就正常调查。”
周署长听得当场愣住，瞪大眼睛正要说什么，被项樾抢先一步开口了。
“你在想屁吃，我和简阔是编外人员，你们治安总署很多事情不能随便让外人知道吧？”
俞司抬起胳膊肘搭在项樾肩上，笑道：“嗨别这样，正因为你们是编外人员才更方便啊，明面上我们负责调查案子，你们只管暗中追查安罗尼奥，其他的我们管。”
“再说了你们俩这脑子好使嘛，我得合理利用，分担一下大家的辛苦嘛，不过分吧？”
项樾哼笑一声，“想得挺美哈，这事儿你跟简阔说。”
俞司瞪直了眼睛，“不行！我要是敢跟简阔说了，不得挨一顿臭骂啊，他那脾气可差了。”
“那就废掉呗，这样你就少挨顿臭骂。”
“不行不行，不能废掉，”俞司双手重重拍在桌上看着周署长，神色很严肃地说：“署长，您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再也没比这个更好了。”
正思考问题的周署长慢慢看向俞司，又看了看项樾，“我觉得吧，俞司这个提议其实挺有用的，总得有两手准备，你要不考虑一下吧。”
项樾沉默。
周署长像是到现在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刚忘跟简老说，简阔使用一次信息素压人了。”
项樾和俞司默。
云都墅，跟景渊名苑一样都是富人区，在整个京城里能与之齐名，且这还是简阔母亲那边某亲戚的房地产公司。
简阔昨天加班加到太晚了，请了半天假在家补觉，这会儿睡得正香。
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拍了拍胳膊，没搭理，继续睡觉。
还没睡几秒，胳膊又被轻轻拍了拍，意识有些迷糊的他烦躁地抬手挥了挥，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继续睡。
“项樾出事了。”
此话一出，效果堪比炸弹，一下子把简阔吓得猛地坐起身，瞪大眼睛怒道：“谁伤到项樾了！我立马把他杀了！”
“呵，还真挺管用。”
简阔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也清醒了，缓缓转头对上满眼慈祥的简老爷子。
“爷爷？您怎么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本想去悦世找你，听杨石说你今天请半天假在家睡觉，就来了。”
“那您先打给我电话啊，我好接您。”
“没事，咱俩有两个月多没见了，起来下楼吃饭吧，成叔做了好几道你爱吃的菜。”
简老爷子笑着搓一串佛珠，转身出去了。
简阔眨了眨眼睛，瞌睡虫早被简老爷子那第一句话给吓没了，只好把抱在怀里的枕头往旁边一扔，下了床去浴室洗嗽。
成叔在厨房里做完最后一道菜，端着出来放在餐桌上，然后坐在简老爷子旁边。
“阔少，我给您做了一桌您爱吃的菜，趁热吃吧。”成叔笑道。
“谢谢成叔。”简阔笑了笑，随即看向对面的简老爷子，“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急，先边吃边聊，有个事我得说说你。”
简老爷子捡起筷子伸到某道菜，夹着一块排骨放进简阔跟前碗里，“多吃点儿肉。”
简阔道声谢，吃了排骨。
“小樾给我发消息说，前几天你使用过信息素压人？”
简阔嘴里含着排骨的肉，听到这话差点没把自己给噎着了。
简老爷子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了，有点生气地沉声说：“你小时候我不是教育过你吗，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许使用信息素压人，这是全球统一的规定，你怎么还用上了？”
“哎哎哎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一定牢记您的教诲，不会再犯了。”
“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大概半小时过后这顿饭才吃完，成叔端起碗筷盘子去厨房里洗，只剩简老爷子和简阔爷孙俩还坐在餐桌上。
“昨晚上面给我打过电话，是关于M国的事。”
简阔听到这话就知道准没好事儿，想不听都难，只得耐着性子听。
“M国有个enigma被杀了，而且他们说这个头号通缉犯不久前来到我们国家，”简老爷子顿了顿，叹息道：“这些相关的事让俞司跟你说吧，我来找你目的，是想劝你暂时恢复搭档身份，暂时的。”
简老爷子说的前半句话简阔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但后半句话倒是听进去了。
“那是不可能的，当年我说得很清楚了，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主意。”简阔冷着脸沉声道。
简老爷子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手里搓着一串佛珠，“刚我不是说了，有个enigma被杀了。”
“那不关我事，没空也不想当搭档，您就别白费力气了。”
“小樾也会去的。”
“什么？”简阔瞪起眼睛看着简老爷子，但很快想通了，神色十分平静，“哦那就去啊，毕竟项樾好歹是咱国家背后的影子守护者，这是他应该做的。”
简老爷子见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想直叹气，身子靠在椅背上，没心思再继续搓佛珠，“我知道你是因为你二叔和你姐的事而对搭档有所恐惧，我也不想让你冒着危险去做，但小阔，以我对你二叔的了解，他非常希望你能继续当搭档下去。”
“因为你是你二叔一手带出来最满意最骄傲的搭档alpha，你确定要辜负了你二叔的心血吗？”
简阔脸色僵硬，抿紧嘴唇没说话。
简老爷子慈祥地笑着说：“我说小樾出事了时，你分明挺担心小樾，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亲自看着小樾是否完好无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
“您不用说了，他不需要我保护，他比任何人都挺强的，没什么好担心的。”简阔说。
简老爷子很不赞同他这样的想法，慈祥的脸上难得严肃了几分，“人再强大也会受伤，也会感到孤独，身边有个人作伴会好得多。”
“你弟弟小铎经历过多少战场，虽然小铎的单人行动很强，但他不是也需要战友吗，你应该学会换位思考各方面的问题，别只顾着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了。”
简老爷子身体向前倾，目光冷厉看着简阔，“你已经不是一个人，因为小樾需要你，你也需要小樾。”
“放下过去的悲痛，迎接新的未来对你来说很难吗？”
简阔沉默良久，神色依旧平静无波，声音很轻，“那您放得下了吗？二叔是您儿子，姐也是您孙女，您放得下了吗？”
“连我爸到现在都还没放得下，我在国外生活那么久，跟爸接电话次数也不少，没有哪一次是不提起二叔一家人的事。”
简阔那双琥珀色眸子变得更犀利了些，沉声说：“二叔和姐的死，我这辈子放不下了。”
简老爷子沉默了。
成叔察觉到气氛沉重，匆忙又转身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新鲜水果，切成小块拼盘，然后端在餐桌上让爷孙俩吃点水果缓解一下。
简阔垂眸，看见果盘上的草莓好像放多了点，抬头看着成叔，“您为什么要放多了草莓？”
他只要一看见草莓就立马想到项樾那草莓怪，有点儿烦躁又无奈。
成叔愣了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草莓确实放多了，“啊，习惯了，一时改不掉了。”
简阔嘴角微抽了一下，就见简老爷子捡起叉子叉起小块草莓放进嘴里，甜得直点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尽快恢复原来的身份，M国的事很受到上面的重视。”
简老爷子眯起眼睛看着简阔，“如果有一天小樾意外出事，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吗？我们已经失去两位至亲，而且还都是enigma，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又吃了点水果放下叉子站起来，对成叔说：“走吧。”
成叔看着简老爷子往玄关处走去，又看了看简阔，听到简老爷子催促，跟简阔道完别后就走了。
玄关传来关门声，屋里大得有点冷清空旷，空气中还能闻到一丝香甜的水果味儿。
简阔看着果盘上那晶莹剔透的草莓，捡起叉子叉起小块往嘴里送，甜得眼睛都眯缝了一下。
太甜了。
简阔放下叉子，满脑子里全是简老爷子说过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心脏抽抽的，隐约听到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说——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就是担心项樾，舍不得项樾受到一丁点儿伤。
恢复搭档身份吧，这样你就能时刻保护项樾。
简阔忽地笑出声，喃喃道：“他才不需要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