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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无法遗忘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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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不好的记忆,人们会有选择的遗忘。

被迫出柜的那天,是崔胥文最痛苦的一天,他记不清被发现之后的每一句话,他只觉得从那时开始,世界突然失去了声音。灰暗的乌云卷来猛烈的风,吹了漫天的灰尘和石头,扫了他一脸,脸上被划开了口子,流出血液,痛觉丧失。

他只记得,父亲愤怒的跑来,反手就扇了他两巴掌,脸立刻红肿,嘴里是难堪的辱骂。他屏住呼吸,凝神静听,却接收不到任何声音,那一刻起,他的神经主动切断了耳朵接收外界信息的通道。

只有眼睛还在硬撑着,父亲和母亲张个不停的嘴巴,没有愤怒,或者说,不只有愤怒,还有很多看不懂的情感,他们眼睛瞪得凶狠,眼眶蓄着湿润,嘴巴张得频繁,嘴角弯着向下,而眼中的世界好像开了倍速,每一幕都只一闪而过,还没感受到,就被拉扯到下一幕。

父亲打完他之后,眼睛突然瞪大,瞳孔收缩,人直挺挺的往后倒,母亲吓得尖叫,崔胥文伸手接住了父亲,母亲还将他推开,将父亲抱在自己的怀里。

崔胥文手脚僵硬,带着哭腔叫来了救护车。

救护人员训练有素的将父亲带走了,急救之后,医生说父亲本来就有高血压,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中风。

母亲扫了他一眼,眼中是割人的冷风,卷着碎冰片,一眼便将他钉在原地。连一句怨恨的话都没有说,把他轰出病房。

应该是有说话的,不然路过的人为什么会对他侧目而视呢?一定骂了他,骂他是怪物,肮脏的同性恋,弑父的魔鬼。而崔胥文脑海里毫无印象,他反复告诉自己,一定是骂了,但怎么会不记得呢?

幸而,没多久父亲就醒了,他欣喜的冲进病房,可是父亲在见到他的脸时,恨意涌上,立即破口大骂。

骂的什么呢?肯定骂了,怎么还是记不清。

父亲的脸咻地一瞬间便通红了,片刻后又瞪着眼睛开始手脚抽搐,嘴角吐白沫。来不及记住那些对峙,只能赶忙叫来医生。

又好在,父亲还能醒来,但他永远不敢再出现,不然父亲又要被气晕的。

这次分别就是永别了,在他得知自己入围华影奖最佳男主角时,父亲就去世了,母亲给他发了个短信,说父亲去世了,却不准他回来。

没有最后一面,也没有最后的释怀,父亲带着对他的不满离开,崔胥文怀着悔恨活着。他的手接过了金灿灿的奖杯,但他的心戴上了枷锁,余生都让自己活在灰暗中。

每当他开始思念父亲的时候,两人之间美好的回忆都只有小时候的,在长大一些,他开始留着胡子,开始抽烟的时候,父亲便渐渐消失在他的记忆当中。

有人说:不好的记忆,人们会有选择的遗忘,那是人的心理防御机制。

父亲去世了,母亲还活着,她继承了父亲的意志,时刻提醒着他的过错,他的罪孽。戴纶羽的出现,他的不断挑衅,就是把他按在被荆棘包裹着记忆中摩擦。

在父亲这件事情上,他痛恨自己,也仇恨一个人——戴纶羽。戴纶羽就是个流氓,一旦沾惹上他,会惹上大的麻烦。知道玻璃纤维吗?它细小透明,如果用灯照它,还会反射出光芒,看着很美,可是它很麻烦,如果被它扎到手了,就要去就医,处理不好,还会细菌感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崔胥文对于戴纶羽有千种厌恶,宁愿去报复一个正直的反派,也不要去招惹一个虚伪的君子。有时候,崔胥文觉得自己有些虚伪,有些懦弱,然而现实就是这样的,无耻的人霸道,有顾虑的人束手束脚。

他获得了影帝,事业逐渐上升,他不能为了报复一次戴纶羽而毁了自己的梦想,更何况戴纶羽背后是整个徐氏集团。

可现在不同了,他的死期将临,徐梦欢主动和他交易,代表着戴纶羽背后无援,而且最重要的是戴纶羽犯罪了,他的无耻和缺德,能够无限次的谴责,对于他这种没有脸皮的人根本没有意义,只有更强硬的东西,才能镇压住他。

“你吼什么呢?这时候不怕被发现了,当初你早和我说,我肯定和你去别的地方好好聊。”戴纶羽完全不自责,他觉得这是崔胥文自己的问题。

崔胥文被绑着手,脸上被揍了两拳,青一块紫一块,说话动起脸部的肌肉,疼得忍不住嘶嘶呼气:“嘶,那你没有本事,也别怪留不住钱。”

“我不怕死,你抓住我也没用!”

戴纶羽不想要崔胥文的命,他只是手里没有了筹码,慌不择路才绑架他。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崔胥文的不屈在他眼里就是挑衅。明明身处绝境的是他崔胥文,为何丑态百出的是他戴纶羽。

就在戴纶羽要推他进屋的时候,崔胥文一脚踹中他的腹部,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开。

这个别墅区太荒芜了,连路灯都没有,也无一间房子开了灯,整个世界就像笼罩在一个黑幕之中,两人在外面对峙这么久也没一个人来围观,偌大的区域空无一人。他跑了很久也没有见到人,就连一只流浪猫都没有,他快要绝望了。

戴纶羽开着车追来,一个急刹车横着截了他的前路。

“不怕死,你跑什么。”

戴纶羽飞扑住转身逃走的崔胥文,掏出一个手帕,捂住他的嘴,崔胥文深呼吸了一口,便觉得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挣扎的动作变小了,慢慢闭上眼睛,安静而软绵地躺在地上。

终于制服了崔胥文,戴纶羽冷笑一声:“要不是手上的迷药被刘匆顺走了,用得着和你废话这么多?”

没有了崔胥文的挣扎,戴纶羽很方便地把崔胥文关进了房间。

崔胥文再次醒来时,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戴纶羽,他换下来原本被折腾得褶皱的西装,穿上了黑色的运动服,这身衣服,代表着戴纶羽已经准备好要逃跑了。

崔胥文扫了眼房间,房间有一张没有铺床单的床,空气中弥漫着粉尘的味道,看得出房间根本没有人住过。床边是没有窗帘的窗户,已经在东边的月亮还能撒下微光,显然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

月黑风高,确实是逃跑的时机。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在给我下套,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事是你做的,我不过是刚好路过而已。”崔胥文被戴纶羽气笑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从未觉得自己做错过,“要是你觉得自己没错做,那你为什么会换成这套衣服?”既然他想逃跑,那他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

“哼,既然我已经做错了,也不怕多一条杀人的罪名。”戴纶羽将崔胥文绑回来之后,心脏就突突地跳,不安蔓延全身。他开始后悔,其实他没必要绑崔胥文的,即使他的药被刘匆偷走,报警抓他,他也觉得自己能想办法脱罪。能吗?他越想越没有底,他觉得还是要逃走,A市留不得了,崔胥文也留不得了。

确实如戴纶羽所预料的,刘匆拿着那个药去报警了。

刘匆逃出来已经八点多了,他慌忙换回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打了车来到警察局。他的心砰砰直跳,藏在警察局的马路对面的电线杆后,时不时偷瞄灯火通明的警察局,将药捏在手心,他怕里面人多,不敢直接跑进去。

今晚警察局没有新来的案子,今天和同事换了值晚班的陈酿还是很慌神,毕竟值班定律真的很诡异,只要和别人换值班,就会有大事发生,虽然现在还无事发生,但是陈酿总觉得今晚不会平安。

晚饭后陈酿就一直坐着,坐得屁股有些累,他来到门口走两步,有一个老警察从里面走出来,他皱着眉头,看着马路对面,老路灯的亮度也不高,有些地方被树荫挡住,树下是一片黑,所以老警察看得不清晰,他叫来陈酿问:“对面是有人吗?”

陈酿探脖子一瞅,就看到一个脑袋从电线杆后面露出来,然后就和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对视上了,陈酿其实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一定有什么问题。

他简单的向老警察描述了一下情况,两个人就带好装备走过去。

走进发现是个瘦弱的男生,他站在电线杆旁边,眼睛瞪得硕大,流露出不可掩饰的犹豫,但动作却向他们靠近,还迫切求助:“警察叔叔,我要报警,有人要给我下药。”

陈酿瞄了老警察一眼,老警察先开口表明自己的身份,同时出示了证件,接着就问刘匆怎么回事。

刘匆捏紧里手中的药,手心都出汗了,他怕手滑捏得更紧。“有人要给我下药,下药的人还绑走了我一个朋友,但不能被别人知道。”男生看出老警察和陈酿的疑惑,他连忙说出更多的信息。

这时候,老警察和陈酿已经意识到案件的严重性,第一反应是想带刘匆回警察局问出更多的信息。

“里面有审讯室,不会有其他人听到。”估计是怕被人知道有什么影响吧,陈酿猜测。

两人更疑惑,明明被下药、被人绑架已经是很紧急的情况,这个年轻人在乎的却是不被别人发现,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让他大概猜测出原因。

“求求了,一定不能让记者知道。”刘匆点点头,答应进警察局,但他还是心存顾虑。

记者?难道是公众人物?陈酿猜测。

在狭小的房间里,刘匆说出了让他们惊讶的名字。

“崔胥文。”刘匆坐在两个警察对面,一个暗黑色调的房间里,让他有些局促,一路逃跑,他的脑袋还只有活着就好这个念头,如今面对警察还没组织好语言,话说到一半便呆滞了。

陈酿到底是年轻的,对于娱乐圈还是很熟悉,听到这个名字他也很吃惊。

不会这个光鲜亮丽的影帝是个犯罪份子吧?

“崔哥被人绑走了,他的经纪人已经开车去追了。”

陈酿想着,如果大明星被绑架,几乎没法隐瞒。

接着,刘匆开始慢慢交代当晚的事发经过,他说自己被戴纶羽带到酒店,崔胥文看到了连忙出面阻止了,然后他就抓着空隙时间逃跑了。

“所以下药的、绑架的人叫戴纶羽,那你为什么会和嫌疑人在一起?而且你说你跑了出来,为什么会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你和崔胥文不是一面之缘吧。”

老警察的连番询问,轰得刘匆脑袋一阵空白,突然刘匆觉得松了一口气,即使他很紧张,但他前面还是有忍不住演的成分,因为他知道自己原本的目的并不单纯,害怕自己作为受害人并不是完美的。

可是对着审讯逐渐深入,刘匆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住,他的脸又红又烫,整个人都熏出水来,眼睛水汪汪的,嗓音被糊上水汽,话都说不清。

老警察和陈酿也不逼迫刘匆,两人安静了一会,让人根据刘匆刚刚提供的电话号码联系张骥。

陈酿看着卷缩在椅子上的刘匆,心中的慌张突然落地,他不仅感叹,值班定理果然是真理啊。陈酿给刘匆装了一杯温水,轻轻推到他的面前,刘匆浅浅喝了一口,开始娓娓道来。

那天茶室里,崔胥文只和刘匆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他们要找到戴纶羽的□□,作为控告戴纶羽的证据;第二件是刘匆设法让戴纶羽带他去饭局,拿到药,事后崔胥文会给补偿。

陈酿听到这一个头两个大,这几个人在谋划很危险的事情,他们有时候很怕人自作主张,但如果走不到这步,这件案子也不会像今天这么轰动。

“你只说了药的事,绑架呢?”

“绑架是意外!我们只想拿药。我拿到药之后,发信息给崔哥,他会出现帮我解围,带我出来。只是没想到……”刘匆现在回想起戴纶羽狰狞的面目,依旧忍不住颤抖,手指由开始发冷,他伸手握住了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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