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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Sunse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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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穿着校服?”向远招忍不住问了一句,对面的帅脸也没办法让他忽视这一点,尤其是很浅的金发和中式校服同时出现多少有点违和。

“学生不穿校服穿什么?”林加恩皱眉,微微歪头,反问道。

“你是……中学生?”向远招话说出口。

“拜托,讲清楚,”林加恩回答,“我是高中生。”

听到回答的向远招在吃惊之余,不自觉地看向林加恩的金发。

林加恩注意到他的视线,伸手抓了抓头发,一脸无所谓地说:“帽子被老师没收了。”

向远招看着他快速回忆了下两次见面,对面的人确实只说过“我不是你们学校的”这一part,是他想当然地把别人当做大学生了。

“饭还吃吗?”林加恩看他在发呆,有点不爽地说,“你要看不惯校服我可以脱了,操,为什么每次跟你见面都冷戳戳的,你是瘟神吗?”

说完没等向远招回应就要去拉校服外套的拉链,向远招立马反应过来,伸手扶了一下他胳膊。

“先吃饭吧,”向远招走近他,坦言,“我没这个意思。”

俩人无言地并行,往学校西门的方向走,几个月不见,向远招觉得身旁的人好像长高了点,这是天天喝一公升牛奶?长得这么快。

“吃什么?”向远招打破沉默问身旁的人,往西门走也是顺着林加恩的步伐。

“豪华大餐,”林加恩看向他,笑了笑问,“你有带够钱吧?”

林加恩说完两只手抓了下肩膀上的书包带,略带学生气的动作让向远招对他是高中生有了一点点实感。

“随便你。”向远招说,心想这年头还有谁会带现金,只会是刷……爆卡。

两个人出了西门,向远招有点好奇的是,林加恩刚才也是刷证件出的门禁闸机,但也没多想,下午三点的西门夜市街是少见的凄凉,因为统一管理所以街道很整洁干净,他跟着林加恩慢慢走着,却不是去短巷和酒吧的方向。

走到公交站牌处,林加恩在等公交的长椅上坐下,向远招疑惑地跟过去,但是没坐。

“等公交?”向远招问,“坐地铁不行吗?”

“滑板过不了安检,”林加恩示意了下身后打横的滑板,“你可以去坐地铁,坐到二环南路,我去找你。”

“打车?”向远招问,活这么大坐公交车的次数比……算了,就是很少的意思。

“你可以打车,坐到二环南路,我去找你。”林加恩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下一秒从书包侧兜里摸出有线耳机,插到手机上。

“操,”向远招看着林加恩,感觉有点儿火大,但又无法从逻辑上反驳他,全当他是青春期,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多大?”

林加恩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又看了眼手机屏幕,边给右耳带上耳机边说:“现在是十七。”

公交车在此时驶到两人的面前,向远招不确定这是不是要等的那辆,直到门开林加恩淡定地起身上车,他才跟着上了车刷了手机。

车上人不多,林加恩径直往后走,坐到倒数第二排左边靠窗的位置上,向远招坐到他旁边。

公交车启动,林加恩带着耳机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闭上眼睛,书包抱在怀里,滑板靠在边上放着。

向远招看了看他,流畅的侧脸轮廓,不确定有没有睡着。

空荡的车厢,未知的目的地,和全程几十分钟都没有睁开眼睛的林加恩,向远招看着车窗外陌生又无聊的风景发呆,穿过玩具模型一样堵在路上的N辆车时,向远招才明白坐公交的意义。

车内广播里报出了某个他没听清的站名时,身旁的人摘下了耳机,脑袋回正睁开眼睛,转过头跟他的目光碰上。

“走吧,”林加恩笑了笑,“我们到了。”

两人站起身下了车,站在喧闹又奢侈的街头,林加恩的手机持续震动了起来。

林加恩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一沉:“我去接个电话。”

“嗯。”向远招说,看表情不是什么好人打来的。

林加恩说完往别处走,向远招站在原地,从兜里摸出手机看,叶倩已经给他回过信息了。

对于向远招问的“几点落地”对面只是回了句。

「不麻烦你接机。」

因为他刚一直没看手机没回复,对面又发了两条过来。

「时间比较紧,落地要拍CLAWX品牌的杂志内页。」

「明天晚上才有时间,我们七点见?」

向远招想了想,下课是六点半,给对面回了一条。

「嗯,到时候联系。」

向远招揣好手机,原来叶倩已经能和CLAWX品牌合作了,他知道她发展得很好,只是不知道是这么好。

好像跟她确实很久没见了,两个人渐行渐远,二十岁上下是最常说再见的年龄。

回过神儿来抬头一看,林加恩已经不见了踪影。

操,就知道,打着电话的人都神戳戳的,他不会无意识地走了很远吧?

向远招朝着林加恩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走到十字街头,林立的高楼陌生的脸,向远招有点恍惚,甚至忘了工作日下午三点他站在这儿是要干什么来着。

对面简约高级的独栋门店是CLAWX品牌的,吸引了他的视线,外立面大屏上轮播着品牌短片和定格海报。叶倩已经要拍内页了,说不定那天他会在这张屏幕上看见叶倩的脸。

向远招抬头看了会儿,背着滑板的少年出现在余光里,那人背对着CLAWX门店在人行道上朝他慢慢走来,后面大屏已经切到CLAWX品牌户外运动线的短片,林加恩的脸在短片里一闪而过。

向远招有点惊讶地盯着看,他觉得是自己晃了眼,直到大屏里那个在城市各种地形和盘山公路上滑板穿行的人,跟走到眼前的少年逐渐重叠,一样秀气的脸,一样无所谓的气场。

只是面前的林加恩正一脸疑惑地盯着他看。

大屏播放的视频结束,定格为滑板少年的海报,海报里少年像是踩着滑板从右侧高楼跃下,腾空在海报中央,左侧背景拼接着高山和绿野,有种打破日复一日的城市生活回归户外山野的意蕴,标语是ALMOST HERE,没有什么代言人签名之类的,但金发狼尾和脸确实是眼前人。

“林加恩,”向远招示意他看后面独栋门店的大屏幕,“那是你吗?”

林加恩转头看了看,和海报同款冷淡表情,“是我,在打工。”

“模特吗?”向远招问。

“不是,”林加恩伸出食指往自己身后指了指,“我是他们的赞助滑手。”

“挺帅。”向远招笑了笑。

“谢谢,”林加恩转过身,“走吧。”

“确定是这儿?”和林加恩在酒店楼下站定的时候,向远招忍不住开口。

“嗯。”林加恩点点头。

酒店的门迎小哥走过来,林加恩对他说:“26楼。”

门迎小哥听完,捏了下领夹麦克风,摊开右手手臂领着他们往前走,路过正门的时候,小哥刻意用身子挡着,微笑示意他继续往侧门走,这让向远招想到了半地下酒吧。

通过侧门的客梯直达26楼。

开电梯门的瞬间,和外面的繁闹精致一下子隔绝开,看装修调性不难猜出是打算吃日料。

在工作人员的礼貌招呼下,两人在窗边的桌子相对而坐,工作人员没给他们递菜单,接过林加恩的滑板和书包后就消失了。

“这里只按人数提供时令套餐,”林加恩看着他说,“没有菜单。”

向远招看了下周围,这个点只有他们俩吃饭,看不到菜色,空气里也纯净得不像话……没有食物的痕迹。

但此时坐在餐桌前,他突然觉得有点儿饿了,才想起来自己五顿没吃。

“有什么好吃的?”他跟林加恩对视了一眼,问道。

“不知道,”林加恩往椅背一靠,转头看向窗外,“好久没来了。”

向远招没控制住自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日料,生的鱼炸的虾,寿司鳗鱼Omakase……还押上韵了。

与此同时,他也能注意到,林加恩的兴致好像在接了那通电话之后少了很多。

向远招打记事起的习惯就是,对别人外露的情绪装没看见,基因彩票使他成为高敏感型人格,但他总是想逃避——问出“你怎么了”这句话的结果。

他只是也看向窗外,轻薄的纱没怎么遮挡可见度,但窗外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别的建筑物的腰部。

两个人静静地盯了一会儿窗外,在向远招感觉自己肚子快叫出声儿了时,三个工作人员开始安安静静地上菜,刺身拼盘、天妇罗、握寿司、鳗鱼蒲烧……跟他想的,甚至连顺序都是一样的,向远招会心一笑。

除了牡丹虾和三文鱼刺身拼盘,其余菜品都是两人两份的,林加恩吃得很安静,向远招时不时抬头看看他。

“高中几年级?”向远招把食不言丢到脑后,气氛好冷,实在不能这么干吃。

林加恩抬起头,嘴里的食物嚼啊嚼,嚼完才说话:“高三。”

“快高考了吧?”向远招问,手上把桌边的水递到林加恩的面前。

“不重要,”林加恩看了一眼水杯,把它推到一边,“我没打算考。”

“上了大学有什么不一样吗?”林加恩追问,然后低头继续吃东西。

向远招只看着对面没说话,关键是真没什么不一样,带给他最大改变的,是他独自生活的那一年。

对面不看他,就一口一口地吃着饭,向远招也不自讨没趣了好好吃着饭。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林加恩突然盯着他面前的甜品说:“冰激凌换一下。”

“嗯?”向远招看了下,他的干冰甜品盅里是粉色的冰淇淋球,估计是草莓味的,对面是蓝色的。

换食物这种事儿本来他是会很无语,但对面现在的情绪又实在让人觉得消沉,还有,他不爱吃甜的。

“给你吧,”向远招把甜品推过去,笑了笑,“你喜欢草莓?”

“……嗯,”林加恩倒也不推辞,拿了小银匙就挖,刚放进嘴里就拧起来眉毛,“操,辣的。”

然后迅速拿了另一个小银匙挖了一块,递到向远招面前。

向远招皱眉,首先这是甜品,其次这是什么甜藕剧骗人吃东西的伎俩,最后……想不出来最后什么,算了,向远招前倾身子含了勺子,抿掉冰淇淋。

“操?真是辣的?”向远招骂了一句,对面笑了起来。

傻逼吧这是?

如果冰淇淋是辣的!

就应该插上一把那种装饰小纸伞!

上书四个大字——“辣味小吃”!

林加恩又换回自己的小银匙,挖了一块他面前的蓝色冰淇凌球,向远招期待地看着他把那勺冰淇凌放进嘴里。

“也是辣的,”林加恩笑着说,“不好吃。”

“辣椒……是现在的时令蔬菜吗?”向远招忍不住发问。

“我也是第一次吃到,”林加恩说,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可能厨师是黑暗料理界的门徒。”

然后两人相视笑了笑,不太妙的气氛在辣味冰淇凌下稍稍缓和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甜品其他都挺好吃的,甚至能让向远招忽略掉四位数的账单。

结账完两人原路返回,在来时的公交车站牌下等车。

向远招本来想着在酒店楼下跟他分道扬镳,自己打车回学校,但吃过饭后很是心满意足,所以也陪着他等,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太阳西沉,不远处的大屏还在放着林加恩的广告,而他本人正在他身边看着手机里的实时公交路况,这种感觉很神奇。

向远招怔怔地看着,反正等车也很无聊。

过了会儿林加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顺着看了看前面。

“世界是个草台班子,”林加恩说,“你是在想这个吗?”

“嗯?”向远招转过头碰上他的目光,反应了下然后笑了,“那我很乐意当个观众。”

不等林加恩回应向远招又说:“草台班子可没有辣味冰淇凌。”

“你挺记仇,”林加恩说着,从校服兜里摸了有线耳机出来,“车要到了。”

公车到站,两人上车刷了手机,车里人比来时多,他们坐在了和来时同样的位置上。

林加恩带着耳机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闭着眼睛,书包抱在怀里,滑板放在脚下踩着。

十几岁的青少年坐下就是睡。

向远招盯着窗外毫无困意,不知道过了多久,左边传来一声很小声的碰撞声,林加恩右边耳朵塞着的耳机滑落,摔碰到车窗上,但是那人也没什么反应。

向远招不以为意,继续看窗外一成不变的陌生街景,直到站名变得稍稍熟悉,他才开始考虑下车的问题。

身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在启大西门靠近酒吧的那个车站下……看了看那人的校服,好像是他们学校附中的。

那人看上去有点兴奋后的疲惫感。

向远招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过那根滑落的耳机戴在右耳上。

节奏规律单调的鼓点,金属电气感的男声念着奇怪的对白,女声像喝了威士忌的那英老师,还有类似蒸汽波风格的吐泡泡的背景音,挺特别的音乐。

音乐在单曲循环,重播第二遍的时候他刻意专心听了下念白,让人有点犯困。

|They say

Everything is beautiful when it begins

But I was too busy being selfish

My heart was so hurt

I found myself between a rock and hard place

And then

The darkest night of my life

You appeared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a billion glimmering stars

……|

这一遍快听完的时候,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

林加恩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右耳,又往怀里的书包上胡乱摸了两下,然后才缓缓地睁开眼,低头看了看,顺着左边耳朵垂着的线看过去,是向远招的侧脸。

向远招的右耳朵里塞着他要找的耳机,眼睛轻闭睫毛疏长,夕阳洒在他身上,黑色的头发看起来很有质感。

林加恩盯着看了看,从兜里掏出手机,歌曲已近尾声,他点开歌单重新选了首歌,切歌,提高音量,然后继续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

音乐戛然而止,再从阴迷变得开阔,向远招睁开眼睛,日落打过公交车车窗,车内是亮堂堂的橘红色,零星几个乘客安静地坐着,车好像要浮起来了一样。

|Sun sets, we wander through a foreign town

Strangely, there's nobody else around

……|

他偏过头,身旁的人闭着眼,脑子里音乐在爆炸,喷出彩纸礼花,像数万只蝴蝶振翅,翅膀震颤的声音和心跳同频。

他曾经了解过一个叫“心锚”的词。

此刻,他确信自己被种下了心锚,这一分钟以后会被无数次在脑子里打开

——会无数次想起。

且那一刻他忘记了要驶向哪。

音乐结束,漂浮的公车落到马路上。

“怪恶心的,”林加恩活动了下脖子,另一只耳机也从耳朵上滑落,然后他看向身旁的向远招,跟他四目相接,缓缓开口,“明明不熟。”

向远招有点讶异地看了看他,从自己的右耳朵上摘下耳机,被人噎了一句非常不爽,必须找回场子,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视线从林加恩的眉眼下移,滑过喉结和脖颈,盯着他的校服拉链说:“哪有不熟,昨晚我不是还睡了你、的床吗?”

林加恩没说话,一脸“干我屁事”地瞪着他,对瞪了一会儿之后,向远招觉得没意思,低头把搭在身上的耳机线抓起来,搭到林加恩抱着的书包顶上,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车内广播响起,车速变缓:“启京大学西门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你不下吗?”林加恩站起身,背好书包拿上滑板。

向远招也站了起来,两人前后脚下了公交车。

“走了。”林加恩摆了摆手,转身把滑板丢到地上,踩着就走了,路过一处坑坑洼洼的地面,还控制滑板跳了过去。

向远招看着他的背影晃了下神,然后默默跟在他后面走着,因为他们要去的是相同的方向,靠,跑这么快干嘛?

林加恩拐进了短巷,他拐进了学校西门,走回宿舍时,陈家昱还没回来,他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才这个点天还没完全黑掉,躺在床上好奇怪。

他掏出手机,陈家昱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大概是抱怨他听完了整场讲座然后被他爸叫回家吃饭,今天可能不回宿舍了,向远招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给他报备,所以不打算回。

他自视和陈家昱的关系非常淡,比较好的一次,是陈家昱在刚开学的班会上中签,被要求在新生晚会表演节目,陈家昱不太愿意,班会后跟辅导员在教室里争执,他实在看不下去,就走过去说可以跟他一起,最后还在幕布上搞了点机关,才让这个事过去。

突然想到,好像开学还没一个月辅导员就换人了。

反正其他时候,只要陈家昱不是在睡觉时间话痨,他都可以无视。

除此之外没有人联系他。

他点开消息列表里和林加恩的对话框,点开对面的头像看了看,是他本人转身回头的侧脸,像是抓拍的,眼睛很灵动,作为半吊子摄影师,看了觉得还不赖。

没给对面改备注,还是显示他的昵称“+N”,懒得改知道是谁就行。

“哎哎哎,”吧台的万佳听见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就冲着刚进门的林加恩喊起来,“你的帽子呢?”

“被老师没收了,”林加恩关好门,故意装作一脸垂头丧气地走过来,然后趴在吧台上说,“他还让我去把头发剃光,”说完转过身,往自己房间走,边走边说,“我今天甚至还为了仪表检查穿了校服。”

“就是。”万佳笑着附和,然后低头继续在电子屏上画着线稿。

林加恩进了房间,把滑板放到了置物架上,书包脱掉扔到脚边,校服外套脱掉扔到书包上,然后脱了鞋,走到榻榻米边,以大字形趴到床上。

上午旷课迟到罚站,下午早退旷课吃饭,不敢想明天班主任的脸会有多难看。

烦躁。

所以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为什么?!

他不断回想起下午他爸在电话里说的话和自以为是的语气,当他爸说出“父忧母难日”几个字的时候他差点没控制住脾气,把孩子的生日说成受难日,挺扫兴的。

他爸还说什么他妈妈想起他直掉眼泪。

他爸还问什么为什么他野到面都不给见。

他爸还笑什么他那些都是小聪明小打小闹。

他怎么记得,他妈妈只会说,不该生下他,他把她人生毁了。

这出戏也就胎教的时候没听过,剩下的生命里都跟他妈的出场BGM一样如影随形。

Peace & Love,就是有不被祝福的孩子。

林加恩抓过枕头压在脑袋上,& Fuck It All,心里不痛快就睡觉吧。

“操。”两分钟后,林加恩骂了一句,然后站起身,穿上鞋出了房间往吧台走。

林加恩坐到吧台的高脚椅上,盯着万佳画画,没过一会儿万佳抬头他才说话:“要杯烈的。”

“这是我最近第二次听到这种要求,”万佳笑得很开心,把电子笔放到笔槽里,看着他说,“喝酒还是聊聊。”

“酒。”林加恩秒答。

万佳站起来转身洗了手,边开始调酒边打趣道:“下次点单记得带上你的身份证。”

林加恩没接话茬,所以一个沉默着调酒,一个沉默着看电子屏上的线稿。

“新品,”前后不到五分钟,万佳笑着把酒放到吧台上,然后推到林加恩面前,“灵感来自油画The Madonna of the Roses。”

林加恩看了看眼前轻薄的玻璃杯,和半杯透明猩红的液体,没说话。

“翻译过来是玫瑰圣母像。”万佳点明,对面的烦恼除了家里还能有啥,又没谈恋爱。

被猜中心事的林加恩没有任何反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不如纯饮。”

调酒师也没生气。

“就是说啊,千万不要太复杂。”万佳擦擦手叹气。

她盯着林加恩迟疑地开了口:“和他们要像陌生人一样相处知道吗,好则聊聊,不好则笑笑。”

对面没有回应。

她又说:“母爱是带着些表演色彩的东西。”

“上课是另外的价钱吗?”林加恩笑了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

万佳也笑了一下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听不进去任何话。”

“所以冷战结束了?”林加恩漫不经心地说,“和你爸。”

“操?”万佳坐到椅子上,从笔槽里扣出电子笔,“喝你的酒吧。”

一个沉默着画画,一个沉默着喝酒。

今天去了你的26楼,话卡在林加恩的嗓眼里,一口酒就又咽下去了。

曾经是你的2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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