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室内，烛火摇曳，一团光芒笼罩了两人。

“我饿了。”沈仙儿趴在寒长生房间的桌子上嘟囔。

寒长生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用洁白的麻巾细细擦拭着他的长生剑，头也不抬地说道：“吃屎吧你。”

“长生，说真的，半夜跑了这么一趟，晚上吃的都消化完了，我快饿死了。我们去找点吃的呗。”沈仙儿无视寒长生的语言攻击，翻了个白眼继续耍赖。

“滚回去睡觉，还有俩个时辰我们就要出发了。”寒长生放下麻巾，开始涂抹剑油。

“饿着肚子睡觉我会长不高的，我要吃面条!我要吃面条！加肉加辣！”沈仙儿用脸在桌子上滚来滚去，完全不在意漂亮的脸被蹭得发红。他一直对于没有寒长生高而耿耿于怀，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可能促使他长高的机会。

“现在不睡觉你也会长不高的。”寒长生收起剑站起来打开门，掏出手帕在沈仙儿的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示意他赶紧回去睡觉。

“好吧。”沈仙儿很不情愿答应，拖拉着脚步离开。

沈仙儿离开后，寒长生熄灭蜡烛，闭目静坐在黑暗中，隐约有月光透进室内。

约半炷香后，嘎吱一声，老旧窗户被从外打开，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悄然飘进屋内，携入满室桃花香。

一只柔软但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拍上寒长生肩膀。“嘿！谢了长生，今天要不是你帮我，我可就被困住了。”

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生得一张可爱至极的脸蛋，粉嫩的娃娃脸上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她鼻子小巧，唇瓣红润，头发黑亮柔顺，随意梳着简单的发髻，一眼望过去只觉得她健康的可以一拳打死十头牛。

“不用谢。”寒长生站起将窗页合上，转头望向姜月安道：“仙儿在隔壁，小声些，别让他听到。”

“好，不会让他看到我来的。对了刚刚在院子里你看到没，仙儿这傻小子还以为我没认出他呢！哈哈哈哈哈......”姜月安忍着笑，身体一抖一抖的。

她还仰起头，模仿沈仙儿的神情，装成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何必呢？你若收手，就还是姜家的大小姐，不必过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她表演的惟妙惟肖，寒长生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勾起。

“修明他们只是想让你回家，不会伤你的。”寒长生倒了杯茶递给姜月安。事情源于两天前，他收到一封来自姜月安的信，请他帮助她演一场戏，信中特意注明此事不要告知沈仙儿，他实在是不擅藏住秘密。她希望寒长生假装协助姜修明拦住她，实际上帮助她取得血鸦手身上的一样东西，然后让她顺利离开。

“我明白，但如果我被困住了，还要麻烦尊上帮我脱困，尊上时间宝贵，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我也明白修明他们是怕我在外有危险。父亲希望我回去结婚生子，他和母亲能够保我一生平安顺遂。”姜月安接过早已冷透的茶水，一口喝下。

“但我有我自己的道路要走，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姜月安收起脸上嬉笑的表情，盯着寒长生的眼睛。

“什么路？”寒长生只是问，没有劝她。

“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一条难以想象的路，一条理想之路。”

“和你的尊上？”

“不止尊上。”提到尊上她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似在黑暗中发光。“但尊上是与众不同的。”

“那你去华山论剑吗？”寒长生换了个问题。

“不去，我需要去做另一件事。”

“嗯。”寒长生仅仅嗯了一声，并不打算追问，对话陷入了沉默。

“长生，你不问问我从血鸦手身上拿走了什么吗？也不问我要去做什么事吗？”姜月安忽地将脸凑近寒长生，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注意安全，有事联络我。”寒长生抬眸，平静地与姜月安对视。寒长生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当别人和他对视时，会被他眸中的黑暗包裹，陷入无忧的平和。

“呜呜，好长生。姐姐可太喜欢你了！”姜月安突然蹦起来，一把将寒长生的头闷进怀里，捧着他的脸揉捏。

“唔，唔。”寒长生皱眉，努力摆脱她的掌控。“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赶往华山。”

“小长生怎么还开始赶人了，等你们到了华山，我找了人帮助你和仙儿熟悉当地情况和比赛事务，拿个好成绩哦，今年的头奖可是非常珍贵的。”

姜月安打开窗户，回头向寒长生眨了下眼。“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消息，今年的华山论剑改为五人组队的形式了。”

五人组队？寒长生刚放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华山论剑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形式。

江湖中的潜在规则是：孤独是剑客的宿命，一对一是剑客的浪漫。而五年一次的华山论剑是江湖中影响力最大的赛事，往届论剑排名靠前的剑客，必然会成为江湖中名据一方的大侠，怎么会选择组队的形式比武？

寒长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先不论比武形式为何改变，他和沈仙儿只有两人无法参赛，还有一个月他们去哪里再找三个人组队。

“年纪轻轻就别天天皱着眉头啦，出来游历就是要多交几个朋友嘛！”

夜风鼓进黑暗的屋子，洒上一层月白色的薄纱，姜月安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只余窗边残留着几瓣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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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永宁镇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一家早餐铺子刚刚开门，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侠客步入店内。

“老板，来两碗清汤面到隔壁客栈，一碗多加肉，少加辣子。一碗正常，不加辣。”

“好嘞！”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她点头答应，满脸笑容地接过侠客手中的铜钱，汤面的清香从厨房传来，整个店铺都充满着诱人的食物香味。

“咚咚”

“来啦。”细微的应答声的声音从门缝中挤出。

沈仙儿顶着凌乱的长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睛披上外衫去开门。

打开门，沈仙儿眯着眼迷蒙中看到寒长生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汤面。

“哇，好香！长生你就是我亲哥！”沈仙儿瞬间清醒眼睛瞪大，大早上强制起床引起的烦躁情绪也被安抚下来。

“快进来快进来，我这就去洗漱。”他迫不及待地转身去换衣服，走到一半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警告寒长生：“等我一起吃，不许偷吃！”寒长生瞟他一眼，把碗筷放在了桌上。

在美食的诱惑下，沈仙儿快速洗漱换好了衣服。

穿着月白色衣衫的少年端坐到桌前，拿起筷子轻轻挑动碗中面条，洁白的面条浸泡在混着辣油的面汤中，蒸汽带着麦子的芬芳袭向面部，他挑起一口面条，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寒长生看沈仙儿坐下来，也拿起筷子，三两口就吃光了面。当他喝光碗中最后一滴汤时，沈仙儿刚慢悠悠地吃了一半面条。

寒长生非常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心法详解，坐在桌子旁仔细研读，待沈仙儿吃完，他已读了六七页。看到沈仙儿掏出手帕擦拭，他收起手中的书，催促苦着脸的沈仙儿拿上行装。

清晨时分，永宁城刚刚苏醒，一灰一白两道身影御马如风，踏上了前往华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