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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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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里摆了一张圆桌,陈简策坐主位,武思益和武经纶分作两边,武逸纶坐在父兄中间。

陈简策极少和人同桌吃饭,他觉得很有趣。

桌上的菜,是武夫人和武经纶反复确认过的,大多是陈简策喜欢的菜。

武经纶给陈简策盛了一碗汤,“莲藕排骨汤,我母亲做得。”

陈简策闻了闻,“好香。”

武思益还是有些局促,不怎么动筷,始终关注着陈简策。

武经纶给陈简策夹菜,武思益觉得正常。很快他就看到,陈简策给武经纶夹菜……

于是,整顿饭下来,除了他,其他三人吃得都很开心。

武仕陪朱潇和陆炳在另一个厅里吃饭,三人没那么多客套,吃得快些。

饭后,朱潇和陆炳在院子里走了走,陆炳看着这个比陆府小很多的院子,突然说了句,“你说,如果我家也如武家这般,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朱潇自是知道陆炳口中的“他”是谁。

“哪有那么多‘如果’。”

陆炳自嘲的笑笑,“是,是我不知好歹。”

“啧。”朱潇皱了皱眉头,“殿下和佐廷走到今天,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陆炳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陈简策和武经纶是经历了生死才走到今天。

“武家这几年的事,你是知道的。”朱潇抬头看着天空,耳朵留神听着大厅里的动静,“都不容易。你家也是。”

陆炳明白朱潇的意思。长辈都希望后辈好,努力为后辈消除一切障碍。而对于武家,不给武经纶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助。

陆家也是如此,不过是方式不同。陆炳一直知道,但从未深思过。

吃了饭,武经纶带着陈简策在武府绕了绕。宅子不大,很快就绕完了。

两人转去武经纶的书房。

东厢房三间,都是武经纶的。即便他离家多年,父亲依然给他留着。他的一应物品,都保留原状。命人每日打扫。

这次武仕先回来送消息,武家上下大扫除。

“你自小读书就是在这里吗?”陈简策看着那排书架,上面满是书籍。

“是。”

陈简策随手拿起一本《论语》,一旁附写的字体有些稚气。“这是你幼时写得?”

“嗯。”武经纶看着自己儿时的字体,只觉得好笑。

陈简策却是很喜欢,靠在武经纶身上,一页页看过去。

两人又转到武经纶的卧房,卧室中间没摆桌子,而是在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书桌,上面摆了笔墨纸砚,还有几本书。

“从二十岁后,我这是第三次回家。”武经纶看着床铺上母亲给他新换的铺盖。

陈简策琢磨了一下,“所以我说,那个住持算得真准。”

武经纶坐到床上,笑着摇头。

陈简策坐到他腿上,搂着他的脖颈,低头吻下来。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般琢一下,后来,就不是了。

两人唇齿磕碰间,武经纶搂紧陈简策把他带到床上。陈简策呼吸有些急,去抓武经纶衣服的带子。

武经纶拿过他的手,放在两人胸前压着,“殿下,殿下。”

陈简策睁开眼,眼睛雾蒙蒙的,缓着呼吸,表情有点无辜。

武经纶看着他微微笑,吻他的眼睛。

陈简策圈着武经纶的脖颈,低声说:“今晚我想在这里睡,和你一起。”说完又吻上来,整个人缠在武经纶的身上,又去抓武经纶的衣服带子。

武经纶揽着他,单手解了他的绦钩和丝绦。解了外袍,武经纶摸到陈简策的腰背,火热一片……

新铺的床褥弄乱了,陈简策缓着呼吸压着声音,用力抓着新褥子。

武经纶握住他的手腕,吻他的耳朵。

两人都出了汗。

……

陈简策睡着了,武经纶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门。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黄昏。

武经纶到了大厅,母亲从后堂出来,“晚饭给殿下做些什么?”

“煮些粥,配些小菜就好。殿下一向吃得清淡。中午的莲藕排骨汤殿下很喜欢。”武经纶对母亲笑笑,“殿下睡着了,母亲不必着急做饭。”

“好,我准备着,殿下醒了就煮上。”武夫人正待转身又想起了什么,“你随我来。”

两人到了上房,武思益正在这里。

见他们进来,武思益说道:“来得正好,看看我们准备合不合适。”

武经纶懂了,父母让出了正房,换了全新的铺盖,连房间里的摆件都换了。

武经纶一时被问住了,陈简策不想住正房,想住他的东厢房。

父母都看着他,等他回答。

“父亲母亲住哪里?”

“我们住哪里不重要,你先看看这样准备合不合适,若不合适,我们再换。”武思益说着,再次看了看那些床褥。

“殿下不想住这里…他想住我那屋。”武经纶说了实话。

武夫人睁大眼睛看着大儿子,此时的神态与武逸纶更像了。

武思益微微皱着眉头,“你那屋?那怎么行,殿下哪能住厢房。”

“那你住哪里?”武夫人看着武经纶。

“他自是住……”武思益话没说完,看着夫人的表情,他止住了话头,等着武经纶自己说。

武经纶缓了口气,“我也住那屋。”

武经纶的东厢房,只有一张床。

武夫人盯着武经纶,快速眨了眨眼睛,走近了一步,“武经纶,不是娘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武经纶却是后退一步,掀起袍子,跪下了。

武思益听武经纶说他也住东厢房,还在纳闷这该怎么住?

看着夫人和武经纶的反应,他才渐渐明白,事情脱离了他的想象。

武夫人的泪断线珠子般往下滚落,“武经纶,你可知这条路有多难?莫说你们的身份,就是寻常人家,也是千难万难。”

“儿子知道。”武经纶垂着头,他现在不是那个在外面运筹帷幄的年少成名的天才,只是武家的长子。

武思益突然想起,今日在正厅里陈简策站着武经纶坐着听陈简策说话;想起夫人和他说“殿下与佐廷太亲近了。”想起了吃饭时,陈简策给武经纶夹菜……

再看此时夫人的反应,武思益想明白的同时,更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夫人眼泪簌簌而落,武思益很揪心。他安抚妻子,“别哭,别哭。我带他出去说,你躺会儿。”

武思益扶着夫人躺上床,夫人拿帕子遮着脸,还在掉眼泪。

武思益带着武经纶去了书房。

武思益坐在书案后,武经纶跪在书案前。

两人一时无言。

久久,终是武思益先开了口,“你母亲心思玲珑,一早就觉得你们过于亲昵了。”

武思益长出一口气,“你幼时你母亲找人给你算命,说你是‘寻常百姓家留不住的人’。我本是不信这些的,结果你十九岁中举,二十岁中状元,留在了宸京。你中举后,你母亲又去找那个住持,请他给你再算,住持给出得结果和二十年前一样。送你表字‘佐廷’。

“得了这个字,你母亲回府后,又是哭又是笑。她说,她是为朝廷生得孩子。”

武思益掐了掐眉心,“五年前你被贬宁海,你母亲还要去算,我没让她去。你做官实在是太早了,经历这些不是坏事。却不想又发生后来的事。”

说完这段,武思益沉默了好久。

“你娘说得对,你是为朝廷而生的人。我们留不住你,也不能干涉你。只是……伴君如伴虎,你们这种……更难啊……”说到底,武家二老是心疼儿子。

武经纶抬起头,他的眼睛很红,“我相信殿下,也请父亲母亲相信我。”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想你那么难。”

“儿子在宁海五年,坐牢一年,抗倭四年。这五年,支撑儿子的,除了觉得自己孝道未尽,就是思念殿下。以后纵使刀山火海,儿子绝不后悔。”

“咱们武家几代经商,到你这里冒出个读书人。武家没什么能帮你的,也没资格约束你。我和你娘就希望,你别委屈了。”

武经纶的泪滚下来,“殿下对我很好,儿子不委屈。”

武思益走过来,扶起武经纶。武经纶比父亲还要高一些,武思益看着儿子,“你全须全尾的从宁海回来了,已是老天善待我武家。其它的,我们不敢苛求。”

“谢谢父亲,是我对不起父亲母亲。”

武思益摆摆手,“我去看看你母亲。”

武思益回到上房,恰好妻子从外面进来。

“去厨房了?”武思益看着妻子红红的眼睛。

“嗯。”武夫人提着裙摆,进了卧房,“粥该熬好了。”

武思益跟在后面,进屋给妻子倒了杯茶,放在妻子面前。

两人坐在桌边,一时无言。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武思益觉得夫人太敏锐了。

武夫人看了夫君一眼,挪开了眼睛,又是细声细语地:“和书里写得一样……”

“书?什么书?”武思益看了妻子一会儿,站起身,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

“我去看看你都看了些什么书。”

武夫人有自己的书房,里面都是她的书。她急急追出来,“哎,你不是说你儿子的事吗,看我书做什么……”

武逸纶过来的时候,看到得就是父亲大步在前面走,母亲拎着裙子小步紧追,就是追不上。

“父亲母亲你们……”

听到武逸纶的声音,武思益突然停下来看向他。

武夫人没能停住,撞在夫君身上。

武逸纶哈哈大笑,“母亲,你们玩什么呢?”

武思益皱着眉头,“你怎么说话呢?”

武夫人看夫君和小儿子说话,想偷偷从一旁溜去书房,被夫君一把攥住手腕,动弹不得半步。

武思益瞪着武逸纶,武逸纶垂下眼睛,快速说道:“殿下想去夜市绕绕。”

“殿下想去哪儿,也不用请示你父亲…….”武夫人悄悄说了一句。

武逸纶拿手遮着脸,笑得一颤一颤的。

武思益长出一口气,“夜市很乱…….你问你哥,要不要带着家里的护院,让他定夺就是。你和武仕也陪着去,别光顾着玩,要机灵些。”

“是,父亲。”武逸纶笑呵呵应了,走了。

武思益拉着妻子去了书房。

武夫人此地无银般挡在一个书架前面。

武思益坐下来,被气笑了。

“你这会儿又不难过了?”武思益问妻子。

“难过肯定是难过的。这不是也没办法吗。”武夫人看着夫君,“刚刚你是不是也想起了那个住持的卦?”

“嗯。”

“看来住持的话里还有深意,只是我们参不透。如果佐廷注定要在宦海中闯荡,殿下是他最好的伴侣。”武夫人说服自己,也在说服夫君。

夫妻二人想得完全一样。

就像武家这么多年的低调,只为了不给武经纶添麻烦。除此,他们给不了这孩子任何助力。若论这世间,有谁能成为武经纶这种人的助力,除了今上就是陈简策了。

除此,谁敢啊?!

武思益想起了住持给武经纶取表字“佐廷”,回来那天,妻子又哭又笑。人人望子成龙,又有谁不希望承欢膝下呢?

世间没有双全法,自古忠孝两难全。

武思益和妻子安静下来,都在消化着这件事。

武经纶没带护院,朱潇、陆炳、武仕、武逸纶,他们几个就够了。

“殿下,我们玩一会儿就回来,好吧?”

两人在马车里,陈简策凑到武经纶面前,轻轻摸他的眼睛,“有点红。”

武经纶握着陈简策的手,“没事。在南方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这次带你回家,我就和父母说了。不然,我对不起殿下,也对不起父母。我希望他们能相信我,相信我们。”

“等回了宫,我…….”

武经纶上前吻了一下陈简策的唇,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殿下想说什么。殿下能这么想,我自然高兴,但是殿下你不能。我的父母就只是我的父母而已。陛下与殿下,是父子,也是君臣。殿下不仅仅是陛下的儿子,还是天下的储君。”武经纶摸了摸陈简策的侧脸,“殿下比我难得多,不能急。等回了宫,我们从长计议。”

武经纶早已考虑过陈简策所有的难处,并为之寻找对策。

“我陪着殿下,都能走过去。”

陈简策上前抱住武经纶,下巴磕在他的肩上,“好。”

陈简策对武经纶常说的一句话是“我说不过你。”

很多时候武经纶根本不用陈简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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