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荆城的夏天总是过于潮湿。

施流银摘下已经被雨水浸透的鸭舌帽，在室友的注视下抓着衣服下摆将已经湿透的T恤脱了下来。

他皮肤白得发光，翼状的肩胛骨顶起皮肤在空中细颤，瘦但并不嶙峋，弯腰的姿势让他侧腹微微掬了一小捧软肉，捏的时候或许会从指缝间滑掉。

室友看他的背影看得入了迷，视线再往下落时，惊呼出声：“石榴，你腰上怎么青了那么一大块？”

施流银穿衣服的动作顿在半空，他挺直腰回头瞧了一眼，胯骨上方不远处的后腰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不大不小的青紫色痕迹。

印子很小，但是因为他皮肤太白，因此显得凶猛可怖，张牙舞爪。

施流银把衣摆拉下，不怎么在意地回复：“应该是之前不小心撞在桌角上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邓敏均抱着薯片哼哧哼哧地爬上床，“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谁用手捏出来的呢，刚刚好四个指印。”

施流银擦身体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冲着邓敏均笑了笑，摘下衣架上另一顶鸭舌帽戴回头顶：“你要是不说，等它好了我都不会发现。”

邓敏均被他的笑迷得晕头转向，看着他打开门的动作愣了愣：“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

施流银半张脸都挡在帽子后，只能瞧见小巧的一个鼻尖和淋过雨后失了血色但依旧带着薄粉的唇。他把宿舍的钥匙揣进口袋里，冲着邓敏均摆了摆手：“跟朋友有约，今天晚上不回来睡了，如果有老师来查寝的暨得帮我打一下掩护哦。”

说完也没等邓敏均答应，施流银关上门拐过走廊走下了楼。

邓敏均一定会答应的，施流银笃定，他周围的人好像都不怎么会拒绝他。

复读生出校并不容易，临近联考，学校跟本市的另外两家复读学校卯着劲要比出个高低来，教务处领导对他们的管束也越来越严格。

除了家里离学校不超过五分钟路程的学生，其余人都被强制要求住校。住校的学生需要有老师的批假条才能够出校，一套流程走下来复杂得要死，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翻墙。

施流银敲了敲保安室的窗户。

“又回家看父母啊？”门卫见了他也是笑眯眯的，从桌上的小盒子里随意掏了支棒棒糖递给施流银。

施流银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点点头把棒棒糖的糖纸拆开：“嗯，今晚回家睡。”

门卫给他放了行，施流银大摇大摆地走到马路边招了一辆的士。

“师傅，去滨江酒店。”

施流银上车后就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座椅里，淋过雨的身体有些发热，施流银不怎么有精神地把头靠上窗户，看着路灯的光像流星一样在眼前划过，施流银摸出手机点开了被置顶的联系人。

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才被人接起，那边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施流银等了几秒后，才听见有些沉缓的呼吸声响起。

“今晚老地方。”

电话那边的呼吸顿了顿，对方把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害怕打扰到周围的人：“今晚不行，我的卷子——”

“我给你做，”施流银无情地打断他，“我在老地方等你，还剩89次。”

施流银提起次数，对面就不说话了，从嗓子里溢出一声算不上回答的闷哼，结束了跟施流银的通话。

黎先慢吞吞地把手机塞回书包里，他课桌上的东西堆得有点多，城墙似的书本几乎挡住了所有能从四周传过来的视线。卷子上的大题只字未动，黎先把卷子折好夹进数学课本里，抱着书包蹑手蹑脚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足够轻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身后的桌角。

后座的同学面色不虞地抬起头，瞥见他长得挡住了半边脸的刘海后，眼底浮起一丝嫌恶。

“真是晦气，被阴暗逼碰了桌子。”

他声音不小，但黎先只装作没听见，快速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黎先到滨江酒店1207的时候，施流银已经等得睡着了。

他睡得很不舒服，半边脸都埋进了枕头里，身上的白色T恤早已经被压得全是褶皱，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膝盖以下的地方都垂落在床外，价格不菲的球鞋还穿在脚上，看起来像是一进房间就把自己砸进了被褥里。

黎先走上前捏住他的脚腕帮他把球鞋脱了下来，他并不想吵醒施流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更希望今晚能够什么都不发生。

七天国庆假被他一天不落地浪费过去了，他现在手里有十多张卷子需要补。

黎先不想明天交不了作业被老师当众点名，他讨厌别人投到他身上的视线，黏腻腥湿，像蛇爬过。

但施流银显然不能让他如愿。

他睡得不熟，身边有人靠近的时候就醒了。等黎先替他把脚上的球鞋脱下来后，施流银闭着眼睛抬手勾住了黎先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拉得往下扑。在快要压到施流银身上时，黎先回过神来用手肘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两个人近得快要吻上，黎先感受到施流银滚烫的鼻息，侧头咬了咬他的下巴，在他耳边轻骂了句。

施流银被臊得浑身一颤，温度从脖子根蔓延到耳后。

黎先却没事人一样用手托起了他的屁股，稍稍用力就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洗过澡了？”

施流银摇摇头，来酒店的念头生得突然，他下车之后就什么都忘了，睡眼惺忪地望向黎先。

黎先一对上他的眼神就没了脾气。

施流银绝对的长了一张男女老少都会喜欢的好皮囊，深棕色的自然卷，不失肉感的巴掌脸蛋。尤其是那双下垂眼，总是水光潋滟的，当他无辜地望向你的时候，你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摘下来捧在手心里递给他。

施流银的长相带着欺骗性的美。

人都是视觉动物，黎先也不例外。

他扯下手腕上的黑色橡皮筋把挡住视线的头发拢至脑后扎成一个小揪，一边搂着施流银的腰把他抱到沙发上坐下，一边将手伸进书包里摸了半天，最后掏出一把卷子。

黎先做这些事情很利索，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扒光了施流银的裤子。

手指触碰到施流银皮肤的一瞬间，他浑身过电般窜起噼里啪啦的无形火苗。

纸张的边缘有些锋利，施流银被这细碎的疼痛扰乱了思绪，抱着一手的试卷抬头去看黎先。

他眼里的疑惑实在是太明显，以至于黎先手上的动作忍不住加重。

“不是你说要帮我做卷子的吗？”黎先揽着施流银的腰把他往上抱了抱。

施流银被烫得发抖，说不出话来，他闭着眼睛把脸贴上黎先的侧颈，张嘴在上面留下一个不浅的牙印。

黎先也任凭他咬，把笔放进他手心，吻了吻他红到透光的耳垂：“今晚保证让你满意。”

卷子上的题施流银都做过一遍，看到题目就能写出答案。他被黎先撞得整个人几乎趴在桌子上，圆钝的桌子边沿在腹部压出一道浅色的压痕。

施流银哭着把答案填上，后知后觉地想道：他付了钱，黎先让他爽是应该的，但他为什么还要帮黎先做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