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刺耳的欢呼声将施察投进昏沉的海域，他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场婚礼上的第二个焦点。一枚粉色的花瓣落在他头顶，所有人都转过身恭贺他。

“捧花是你的了，恭喜恭喜！”

施察低头看那束千日红和迷你菊，没来得及想太多直接转头看向秦尽节那个方向。秦尽节不知道谁接到了捧花只是顺势鼓掌，看到在一大群姑娘中高出一截的施察看向自己，以及他手中的红白相间的精致捧花，才后知后觉原来是他。

两厢对视，霎那间只彼此。秦尽节好像又被施察握住了一只手。

其他人都下了台，主持人将施察留下来做感言。

“这位先生现在感情状况是怎么样的？”

施察回答得直接了当，“单身。”

底下一大票人起哄出声来，他们都觉得施察长相不赖，一身正气，早就该是某位美人的裙下臣。

主持人敏锐地感受到气氛变化，“那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这次施察顿了一下，眼睛环视全场过后才敢多看秦尽节几秒，“有，但是人家拒绝了我。”

起哄声更大了，爱看骄子折戟是人类的天性。主持人又继续问是另觅佳人还是坚守初心。周四六听到都想骂他们俩，人家婚礼他俩搁这说这种晦气的话。

秦尽节脑子短路中，这宴会厅还是太小了，这么轻易就让他看清施察的表情，了解施察所想。

“能遇到一个爱的人不容易，我打算再试试，等结束之后我就拿着这束花跟人家再表白一次，希望能蹭点新郎新娘的喜气，得偿所愿。”施察也觉得主持人话语不妥，半真半假的把重点重新引到主角身上。

主持人终于舍得放人，祝福施察几句就让人下台。

拿着捧花回到餐桌上，施察不愿再引人注目，直接把花往周四六怀里一丢，他可不敢往秦尽节身上扔。

周四六拿着跟烫手山芋似的，“你小子真毒啊，用此招毁我清誉，其他人看到怎么想？”她眼睛一转把花稳稳放进秦尽节手里，“这束花该物归原主啊。”

静止十几秒，周四六看秦尽节还冷着脸，又想拿走放桌上，试探也得有个度。不料秦尽节抓住花杆，将花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施察还想不明白秦尽节什么意思的时候，周四六已经在内心说一句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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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后三人走在大马路上，周四六在前，施察和秦尽节并排殿后，隔着好一段距离，那束花在秦尽节手里随着走路一摇一摆。

“十一月了，海宴会下雪吗？”看着地上散落的花瓣，施察突然有此问。他是最南方的孩子，只有大学在外的那几年才见过雪，所以看雪是他一直以来对冬天的期待。

秦尽节看看天又看看地，“通常是会下一两场的，那几天车都没法开，早上上班街上就你一个人在走。”

“今年不会了，至少有我陪你走，还有四六。”施察大胆地说了许多真心话，趁着婚礼，给情绪宣泄找了个理由。

秦尽节看施察兴奋的模样，酒气上头，施察的面容都模糊了，自己扯松施察打的领带，给自己松一口气。“那你也能体会地上的冰碴子戳在你的鞋底的感觉，跟着你到你去过的所有地方，可难受了。”

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拿着花，秦尽节一点也不刻意地扬起来给施察看，“距离今天结束还有四个小时，你不打算干点什么吗？”

秦尽节也趁着酒劲发起疯来，难得打了一次直球。

施察起初只当婚礼上的话是场面话，他不知道秦尽节是故意取笑他，还是当了真，但现在他有点想当真了。两只眼睛眯成缝，嘴巴整个咧开，“得看对方有没有给机会啊，总不好贸贸然当楞头小子。”

周四六已经先溜进车里暖车开空调，毕竟深秋，穿裙子在外面太冷。

施察停在路灯下看向秦尽节，秦尽节没留意，直到走到另一盏路灯下才发现施察还在原地。于是秦尽节转身，怀里抱着一束花，看向施察。

“秦尽节，我恳求你，让我有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如果你还喜欢我，请给我一个走向你的机会。”他自暴自弃地想，不是只有法警这一条出路，他还能做其他的职业，但他爱的人就这一个，怎么甘心放弃。只要秦尽节点头，剩下的千难万阻，他自己闯。

暖黄色的灯光从施察头顶打下来，脚边是巨大的棕黄落叶，秦尽节觉得如果不答应他，施察就会变成一棵树，枯死在这深秋里。秦尽节想往前迈一步，又想起上一次喝醉酒的夜晚，施察单膝跪在他面前，眼眶泛红。此刻轮到他流泪了。

“祝你也遇到一个愿意为你牺牲的人。”汪冬的话此刻像个诅咒，秦尽节真的遇到了，但是他不是苏世祉，无法心安理得地等施察攀上那座封锁着秦尽节的高楼。

秦尽节彻底清醒了，后悔自己刚才的放肆，没有吓退施察，反而让自己受伤。“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

施察的笑容并没有消失，还在强撑着，“没关系，不用急着回答我，说起来很没有信服力，但我真的会等你，但是你也不要有压力……”两个平日巧舌如簧的人变得笨嘴拙舌，因为爱让他们回到最原始的状态。

两个人就在路边上互相道歉，还好附近没人，不然要么报警要么打急救。周四六伸出半个身子，发丝和头绪一起在风中凌乱，吼了一嗓子，“拜把子去关公庙，你们不回家我回了啊！”

两人这才沉默地朝车走去，秦尽节坐副驾，施察开车。无数盏与刚刚一样的路灯在两人脸上轮转，时刻提醒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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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区还有两个红绿灯的时候，突然一阵熟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白蓝三色车灯倒映在路边的一滩水里。

周四六往前探身，“怎么回事，不像查酒驾的车。”

视察眼尖地看见他们家对面的小区门口，灯火通明，十几号人堵在那里探头探脑。“应该是出事儿了。”

而且很有可能是人命相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