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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大结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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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这样子的,你应该还记得那个梦,那是我织的。”梦游者道。

那时她还躺在玻璃棺材里,某日薛博士忽然要求她为一个千里之外的人织梦,梦有很多种,但薛博士让她织的不是噩梦也不是美梦。

他要她织一个,能让人发疯的梦。

“你要让这个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最好精神永远迷失在梦里,梦境必须真实,最好取材自他最不想回忆的过往。”

薛博士隔着一面玻璃,这样说。

梦游者没有选择,当一个人连自己的死法都选择不了的时候,当然也无法决定他人的死法。

但她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选这个人?”

薛博士嘴角翘起:“第三个锚点迟迟造不出来,我想,既然我们造不出来,不如就用现成的。”

而这个现成的锚点,就在梦游者眼前。

她以为这下姜夜白该明白事情的利害。锚点,既是坐标也是容器,虽然薛博士没有明说,但梦游者这么多年在地下也不是白干的,多少明白薛博士想干什么。

姜夜白静默地听她说完,总结道:“所以你们的计划是,让她一个人去牵制那个什么神,我们其他人就在底下等?”

梦游者:“这不是我们的计划,是她一个人的计划,不过都到她那个层次了,我们这些人能做的也只有等了吧。”

看在姜夜白与宋言相识,甚至还算自己的受害者的份上,梦游者同他多说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就连她都不太懂宋言和议会长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只知道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所以绝对不能让姜夜白把事情搞砸。

看到姜夜白打消去议会厅的打算,梦游者缓缓松了口气。

她道:“你现在不能去议会厅,也不要急,你要是去了才是上赶着送。”

姜夜白沉默片刻,道:“所以拯救世界的任务就全压在宋言肩上了?”

梦游者点头道:“也只有她能行,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一个人闯进地下室,她能把我从地下室拉出来,我相信她也能把帝都救出来。”

姜夜白便不说话了。

按理说,万事尘埃落定,即使没落定的,也与他无关了,不管是鬼面、议会厅还是别的什么,都有专人操心,属实用不着他来管。

他兜兜转转,又成了个一无是处的闲人。

可唯独有一件事,他始终放不下。

他有点想不明白,一个人是要怎样才能长成宋言那个样子,几十米的地下管道说跳就跳,时空乱流说钻就钻。

听梦游者解释的时候,他心脏几次骤然加速,是被吓的。

讲道理,就算他在荒野从少年长大成人,也没见过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他看着别人玩命,包括他自己涉险,也是清楚对面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顶多摔胳膊断腿,拼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这代价放到宋言身上,他就觉得重了些。

更别说宋言这次要面对的,不是小打小闹,是一个收割了无数生灵性命的怪物。

于是他想了又想,还是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一帮她。”

......

......

剁骨刀把骨头剁成一截一截,宋言将筒子骨扔进锅里,又盖上锅盖,才看底下灶台的火。

火烧得正旺,宋言估计,这么烧下去,两小时后应该能好。

大黑狗蹲在灶边守着,尾巴来回乱摇,黑眼珠一会看宋言,一会看女孩,在两人之间打转。

它还是有些疑惑。

它靠得太近,火星燎着它的尾巴尖尖,黑狗支愣着四脚蹦开,被宋言浇了一把凉水,方才扑灭。

于是皮毛油亮的黑狗也就变成了落水狗。

宋言捞起它,拿梳子给它一下下顺毛,心想这狗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是好像也不能对一条狗要求太高。

毕竟狗的脑容量是64毫升,人类的二十分之一。

女孩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道:“你把他丢进河里了,真的没事吗?”

宋言把梳下来的毛揉成团,心不在焉道:“他不是也把你推进河里过吗?他还想推你进粪坑,但是没有成功。”

女孩:“可是如果......”

“淹死了也是他自己活该。”宋言给黑狗理顺毛,把它从膝头放下来,“如果他死了,岂不更好,人披上鬼皮的那天起,就该想到自己会被更恶的鬼吃掉。”

宋言道:“所以啊,世界上本来也没有鬼,人扮鬼扮多了,也就以为自己是鬼了。可是你一棍子下去,鬼皮包着的还不是屎尿屁。”

女孩点点头,宋言丢下河的那个男孩总是找她麻烦,隔壁家嫂子说这是男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可是她没见过有哪一种“喜欢”,是要通过扔石子、推人下河来表达的。

她每次被欺负,只好远远躲开,大人不会管小孩这点事,她又打不过一群野小子,身边的黑狗纵是咬人时相当威猛,女孩却不愿让它得“恶犬”的名声。

咬人的恶犬,是要被送去屠宰场的。

所以也只好忍了。

但是这时候她看着宋言,心里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要是她能长这么高,这么有力气,就不用被打时只能忍了。

女孩又小声道:“我叔叔过几天会回来。”

叔叔是个好听的说法,宋言一想起二叔脖子上那颗油腻的猪头,筒子骨的香气都压不住那股恶心劲。

她尝试掀开一点锅盖,舀了勺汤,凑到嘴边,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淡了,于是拿来盐和酱油,打算提鲜增色。

女孩的神色在她拿来第五样调料的时候变了。

她走到宋言身边,犹犹豫豫地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炖汤不需要放这么多调料。”

宋言心虚道:“还好吧,也就醋、生抽、老姜......”

女孩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么放下去,不是炖汤,是熬毒药。”

于是宋言掌勺的权力被迫交到了女孩手中。

宋言被发配去一旁看着女孩熬汤,黑狗身上的毛干了,又欢快地摇起尾巴,一下一下抽着宋言手心。

老实说,看着小时候的自己给自己做饭,这感觉很新奇,女孩炖汤显然不像宋言,只克制地放了几样调料,尝了一口,又将锅盖遮上。

筒子骨还要炖一会儿,才入味。

宋言看着乳白色的汤汁,心里忍不住开始想,她是怎么从白裙子厨神变成厨房毒妇的。

好像也是捡瓶子吃干脆面的时候,那时候并不是每次卖瓶子的钱都够吃饭,于是只好腆着脸去饭店后厨求人家施舍一点剩饭,天气热的时候,饭菜都是一股馊味。

好在没有生虫,宋言也就掺着酱油辣椒还有醋,什么都加一点,囫囵咽下去。

调料放多了,也就尝不出馊味了。

人总是习惯复制以往经验,于是后来她自己生活,也爱往锅里哐哐倒调料,朋友第一次来她家吃饭,惊讶于她家调料能药死一头牛。

宋言也只好笑笑,说是她手重,放多了。

她无论如何是不愿说那段过往的,说出来,好像摇尾乞怜的狗,在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伤疤,求一点怜悯。

她不稀罕那点怜悯。

又过了一刻钟,汤炖好了,女孩把白裙子打了结,动作麻利地盛了三碗汤,汤上飘着点点浮沫,是髓。

一碗递给宋言,一碗放在地上,还有一碗在女孩手里。

汤碗很烫,宋言吹了吹汤面,涟漪层层荡开,狗毕竟脑容量有限,一头扎进碗里,被烫得嗷嗷直叫。

宋言和女孩却都笑起来。

碎铃般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宋言眨了眨眼,冲女孩卖关子:“最近是枯季,河道的水只到大腿根,即使我在河心丢下他,也淹不死人,所以你猜猜他会怎么死?”

女孩不解,但还是猜测道:“不是淹死的话,被路过的大鱼叼走?”

宋言微笑:“不是哦,你再猜猜?”

女孩猜不出来,只好投降。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他是怎么死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经过她们屋前,很快,隔壁屋子传来震天吼的咆哮声和哭声,那是隔壁家嫂子的声音。

“哪个该死的往老娘命根子身上下蛊!儿子啊,你怎么被虫子咬死了啊!”

女孩偷偷透过门缝看,地上摊着一具尸体,脖颈处露出森森白骨,脸上身上,竟无一处完好的皮肉。

隔壁嫂子抱着她儿子的尸骨,悲痛欲绝,把害她儿子的人从爹娘骂到上下十八代,妙语连珠,女孩第一次知道骂人还有这么多花样。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天天教她温柔忍让的嫂子,自己也做不到这一点。

屋外又传来其他声音,七嘴八舌,像野蜂飞舞。

女孩听到有人道:“是宋家丫头把阿虎害死的!”

她脑中一愣,登时便要站起来辩解,可是站起来后又坐回去。

......这话倒也没什么问题,阿虎的死确实和她脱不了干系。

那些人七嘴八舌,拼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真相,好像一个小女孩能把半大小子干翻后再抛尸一样。女孩听出那些人是同阿虎一起扔石子的人,心里翻涌上一阵晦暗的情绪。

愧疚吗懊悔吗恐惧吗?

她觉得都不是。

一股隐秘的感情从她脊柱流入四肢百骸,她长长吁出一口气,随即微笑起来。

这近似于大仇得报的畅快。

她跟着宋言走到门口,对面嫂子眼中射出两道如炬的目光,嘶吼道:“宋家丫头,你好狠的心,阿虎不就喜欢和你玩嘛,你讨厌他不和他玩就算了,怎么还害死他!”

女孩站在宋言身后,被一群人围着,她理当是害怕的,但前面有人站着,她好似也多了许多勇气,争辩道:“不是我害他的,反而是他老是害我,他推我下河,河水好急,我差点爬不上来......他还差点把我推下排污池。”

排污池是个文雅的说法,但男孩子们都知道那是什么,一窝蜂哄闹地笑开。

直到宋言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才像被阉的公鸡一样安静了。

宋言道:“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家妹妹害死的那个......”

她低头扫了一眼阿虎的尸骨,嘴边蹦出三个字:“丑八怪。”

“你!”隔壁嫂子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时都忘了抱着她儿子的尸体,那具骨头哐地一下砸下来,身首分离,更应验了那三个字。

围着的男孩子一下子散开,生怕这大好头颅滚到他们脚边,上谁的身。

宋言淡淡道:“所以没有证据啊,你这么大的人了,总知道污蔑人是要亏阴德的。”

这嫂子脸色随即变得很难看,于是转头看向她的丈夫,她心里想得简单,文的不行,就来武的,拳头底下总要说真话。

她的丈夫却移开了眼,不敢与她对视。

说来好笑,这男人有这样一个剽悍的妻子和儿子,自己却懦弱极了,尤其是对着宋言,他本来就长得不高,还老驼背,看宋言甚至要仰头看,自然不想与对方冲突。

这嫂子见了丈夫的窝囊样,顿时火便从一簇烧成了两簇,她推了丈夫一把,转身自己同宋言交涉:“谁说没有证据,这群小子便是证据,他们可看见了,是你把阿虎丢到河里去的!”

旁边散开的男孩子稀稀落落地应和。

宋言还没说话,女孩先为她辩解了一遍。

女孩散开白裙子,裙摆垂到脚面,大大方方从她身后走出来,脚边蹲着条黑狗。

她一字一句道:“首先,河心的水位只到我大腿,根本不可能淹死阿虎,而且你也说了,他是被虫子咬死的,和我姐姐有什么关系?”

她这话说完,旁边的孩子堆里也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

“对啊,现在河水很浅的,哪里淹得死人,别是阿虎自己脚滑摔倒了吧。”一个小一点的孩子说。

另一人却道:“但是阿虎身上不是被毒虫咬的吗?他之前还说要去抓虫蛇,说不定是想去蛇洞抓蛇,自己中了蛊毒呢?”

这群孩子没了阿虎这个带头的,也逐渐公帮公婆帮婆起来,各有各的看法,有的甚至对女孩升起怜悯之心。

议论声毒针般扎进嫂子心底,她打断这些人的议论,冲女孩道:“......就算如此,你竟然不拦着你姐姐?你忍心看着阿虎被丢进河里?”

女孩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拦着我姐姐?阿虎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嫂子怔愣了下,盯着她道:“阿虎最喜欢和你玩,可是你不爱和他玩,他只好跟在你屁股后面跑,想让你注意到他......”

宋言打断她:“可是刘家嫂子,我妹妹有说过她喜欢被跟着吗?她不生气,不发怒,你就真的当她没脾气了?”

“而且,跟踪小姑娘难道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你家阿虎不丢人,我还嫌他丢人呢!”宋言道。

嫂子被梗得说不出话来,只一声接一声道:“你......阿虎都这个样子了,你积点口德吧!”

宋言平静地看着她:“积德?这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况且没有你抱着孩子来我家门口哭丧的道理,有这时间,不如早点找地方埋了。”

“毕竟,谁知道他怎么死的。”

宋言说完,另一只脚也撤进屋内,门“砰”地一声关上,尘土飞扬,落了刘家嫂子一头一脸。

屋内,女孩虽然刚才很有些气势,心中仍不安:“你就这样说是我姐姐,恐怕他们会找你麻烦。”

刘家嫂子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纠集一大帮兄弟姊妹,她们都讨不了好去。

这地方在山里,没人管,几个姓氏聚了一块成了村,法律管不到的地方,人情行得通,但宋言小时候并没什么人情可言,自然也不会有人帮她。

女孩的担忧很有道理,虽然确实痛快,但她担心刘家嫂子的报复。

宋言却道:“你不用管,只要她发现她儿子真正的死因,她不敢闹大的。”

越是封建愚昧的地方,越是信天地鬼神,所以有祠堂、牌位。

好像对着天地这么拜上一拜,就算是把自己干过的亏心事开了层光,从此鬼神莫怪。

可是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宋言垂眸,望着门缝里逐渐暗下来的天光,神情慢慢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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