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痣乞丐仍然没把她当作一回事，只认为她是在逞口舌之快，这种养在深闺里面的小娘子能有什么能耐。

他伸出双手快速扑向她，见唐瑞雪不为所动，莫非是自己被吓傻了？路都走不动了？心中窃喜，果然是个胆子小的不中用的。

唐瑞雪烦躁地“啧”了一声，本来找不到人就烦，看见他那一张脸更烦，迅速出拳猛地打到他的鼻骨上，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全身哪里最脆弱她就打哪里，她此生最恨这种随意欺凌女子的人，还白白浪费她如此多的时间。

大痣乞丐吃痛地捂住鼻骨，还没缓过来，胸口又硬生生吃了一拳，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挨打的山鸡 ，顾头不顾尾。

他只好抱头蹲下：“姑奶奶，我的姑奶奶，别打了别打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唐瑞雪冷哼，她还未使出十分之一的力气就被打成这样，就他这废物还想着绑架人，她看见他那颗大痣就心烦，一脚往他裆部踹过去，卯足了劲，不残也得断子绝孙。

伴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大痣乞丐被踹出了三米远，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裆部，兜里顺势掉落出来一捆麻绳。

唐瑞雪瞥见了麻绳，朝他走过去，拿起地上的麻绳胡乱拍打在他脸上：“捆我的？”

没想到这乞丐连绳子都准备好了，她要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恐怕就要栽在他手里了。

大痣乞丐哪顾得上身上的疼痛，跪倒在她面前，与先前不屑的嘴脸截然不同，忙说道：“不是，绝对不是，姑奶奶，我是拿来捆我自己的，我平时没事就喜欢捆我自己玩。”

唐瑞雪挑眉：“那好，你给我看看你是怎么捆你自己的。”

她直翻白眼，这乞丐也是什么话都敢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抖M。

“欸欸，小的这就给姑奶奶演示一遍。”

只见这乞丐把麻绳拆开就往自己身上缠绕，不一会就把自己绑得严严实实的，让唐瑞雪想起了冬日为了御寒的树，也是这样绑很多圈麻绳。

乞丐冲唐瑞雪笑得讨好：“姑奶奶，帮个忙，打个结。”

唐瑞雪走上前如他所愿打了一个死结，乞丐目瞪口呆没想到她玩真的。

打完死结后，她将绳子的一端挂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乞丐就如同一只供人挑选的烤鸭一样。

“姑奶奶，你玩真的啊？”

“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我就是想找你要点银子，绝对没有其他想法啊。”

见唐瑞雪没有答复，乞丐更加慌了。

“姑奶奶，求求你饶我一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良久，唐瑞雪缓缓开口：“你当真不认识那个小乞丐？”

她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只当是先前他并未说实话，都是在街上乞讨的，怎么会不认识呢？线索怎么就这么断了呢？

“姑奶奶，我现在巴不得我认识那个乞丐。”

唐瑞雪转身就要走，急得乞丐连忙叫住她：“姑奶奶，你先别走，我知道一个人没准认识你要找的人？”

她持怀疑地目光审视着这个乞丐，他嘴里没一句真话，她拿捏不准这次是不是他为了活命的谎话。

乞丐见唐瑞雪停下了脚步，连忙说道：“燕京城有一心善的千金，每逢十五便会在废庙不远处布粥，乞丐都会过去领一碗，我可以夸张地说，全城的乞丐都受过她的恩惠。”

唐瑞雪来了兴趣，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追问道：“你可知那小姐的名讳？”

乞丐见此，也开始有了些底气：“姑奶奶，你放我下来我才想得起来，吊在树上我脑子都用不了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讥笑，这乞丐算盘倒是打得好，不愧是常年混迹于市井，倒是有些小聪明，不过，要挟她？她可不吃这一套。

“你知道的事情其他乞丐也会知道，还没有特殊到你死了这个消息就绝迹了，别把你那点小聪明用在我身上。”

察觉到她眼中的寒意，乞丐咽了一大口唾沫：“我去拿粥时听见有人给她喊孙二小姐，我猜应该是东居坊孙大人府上的千金。”

唐瑞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返回城里。

乞丐见她没有放下自己的打算，大声叫道：“姑奶奶你别走啊，你忘了把我放下来了。”

唐瑞雪不屑，这种不老实的玩意不给点教训实在不解气，就让他在这小树林吊一晚上好好反思反思，写一份忏悔录才好。

但看在他确实也提供了情报的份上，她还是给他一份希望：“明日自会有人把你放下来，若你再不老实，这片树林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得到消息后，她一刻不敢停歇，终是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孙府大门口。

这孙府便是当朝户部尚书孙谦孙大人的宅邸。

唐瑞雪一时犯了难，正二品机要大员的宅邸岂是她说拜访就拜访的，只好蹲守在门口希望能等到孙小姐出府。

好在身上还有赵三多带给她的大氅，不至于衣着单薄在外面苦等，她将大氅拢了拢，试图将全身都包裹住，今日街上春节活动并未结束，世家小姐是断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她的等待，至少是有希望的。

孙府孙千帆的闺房内。

丫鬟素月从外面推门而入，带来了些许寒气，她将门阖上，搓了搓手开口道：“小姐，外面这天可真冷，您让我从绮罗铺定制的衣服过一会便会送到府上，在今夜的灯会上，小姐一定是最漂亮的。”

孙千帆看向素月冻红的小脸，开口道：“去年我定制的冬衣赏给你了，你穿上，今夜，我们一同前去灯会。”

她为人善良，对下人自然也是极好的，她不喜欢的腻了的衣服首饰都会赏赐给下面的小丫鬟，她的贴身婢女素月得到的赏赐就更多了。

素月虽对赏赐习以为常，但还是喜上眉梢：“谢谢小姐，小姐果然对素月最好。”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开口道：“小姐，我在大门处看见有一女子伫立在风雪中，若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个雪人，全身都是雪，想是站了有些时辰了。”

孙千帆抬眸，脸上有些担忧：“带上些银子，我们出去看看。”

素月连忙将大氅披在小姐身后，她知道，小姐心善，定不会对这种情况袖手旁观。

孙府大门缓缓打开，孙千帆果真看到了雪地中的女子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冻晕过去了。

她连忙过去，试探性地问道：“娘子？娘子？”

唐瑞雪缓缓抬眸，看见了一张温婉秀气脸，一时有些愣住没反应过来。

素月在一旁提醒道：“这位就是孙府的二小姐。”

孙千帆嘴角挂笑：“这位娘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这里有些银子可以应急，你无需有负担也不必还我。”

话闭她示意素月将银子交予到这位娘子手上。

唐瑞雪摆了摆手，将身上的雪抖落，开口道：“二小姐，我此行并非是讨要银子，而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孙千帆此时也看见了她背后的大氅，自然也懂了，这位娘子并不缺银子。

“若是千帆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小姐在布粥之时，可否有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小乞丐，比我矮一个头，身材甚是瘦弱。”

孙千帆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有一位这样的小乞丐，因为年纪小，她格外关注了一些，难免感慨年纪尚小便成了乞丐。

“是有这么一位，我在东居坊乌衣巷布粥时，几乎都能见到他。”

“那二小姐可知这乞丐平时住在何处？”

唐瑞雪想了想也觉得有些荒谬，她只是在大街上布粥，怎会知道这些来领粥的乞丐从何处来。

果不其然，孙千帆摇了摇头。

“多谢二小姐告知。”她又仔细看了看孙千帆，看得出来她是花了些功夫打扮，真心夸奖道，“二小姐今天很美。”

孙千帆浅浅一笑：“多谢娘子赞美。”

辞别孙千帆，唐瑞雪顶着风雪前往乌衣巷，此行至少不是一无所获，小乞丐既然能在乌衣巷领粥，自然住处也不会太远，没准运气好还能直接遇见他。

乌衣巷是东居坊穷人乞丐扎堆的地方，这有一处荒废马厩，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乌衣巷不远处便是一个坟山，不过多是埋葬一些穷人，稍微富裕点的还能有一个棺材，但大多数人便是挖个坑就埋了，本来就穷，死人哪有活人要紧。

唐瑞雪反反复复走了好几遍乌衣巷，所有能供乞丐过夜的地方都查看了，确实没有那个小乞丐的身影，无奈之下倚靠在墙边，她就不信在这里一晚上会蹲不到那个小乞丐。

......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唐瑞雪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满身疲惫，或许这个乞丐并不在乌衣巷过夜。

她失神地退出乌衣巷，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在她手中弄丢了别人的心爱之物，她的心像被架在火上烤了一般。

“你这小乞丐好大的胆子，偷来的玉佩还敢谎称是亡母遗物，我定要带你去见官！”

唐瑞雪绷直了身体，向声源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典当铺掌柜扯着小乞丐破烂的衣袖往外拎，表情十分凶狠，像是要活剥了那小乞丐。

小乞丐紧紧抓着那块玉佩不愿意松手，突然俯下身一口咬在了典当铺掌柜的手上。

掌柜一吃痛，松开了手，小乞丐像个泥鳅一样溜出了店铺。

为防止意外，唐瑞雪决定悄悄跟着这个小乞丐，看看他的老巢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