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甄婉才知晓自家老爹回来的事情，在去前院的路上还与甄云咬耳朵，“夤夜回府，瞧着是想母亲大人了。”
甄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脸瞬间就红了，“不可妄议长辈。”
甄辅回府，意味着春闱已经结束，现在第二大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候放榜。
因着不用参与批改，甄辅请假的折子也递了上去，第二日自然是不用再早起，故而当甄婉姐妹两个到达前院的时候，张嬷嬷过来传话，说是让她们稍等片刻。
本来原先只是一句玩笑话，可现如今甄婉看向甄云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中夹带着一丝别的什么。
甄云也不是不通情事的姑娘，坐下身子掩饰性的喝了口水，对着甄婉轻轻的，“胡闹。”
“可不就是胡闹。”甄婉小声回了一句，彻底将甄云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可住嘴吧。”
甄婉年纪太小，说起这些来甄云既更家觉得羞赧，她不敢想这丫头怎么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与自己说这些荤话。
姐妹说笑，没人注意到秦氏与侯爷，春雨赶忙咳嗽一声提醒两位姑娘，甄婉警惕的一抬头，正好与秦氏对上眼。
她赶忙规规矩矩的站起身，努力收起笑脸来行李请安，“父亲，母亲。”
甄云跟着起身，叫了声侯爷与夫人。
秦氏一进门就见甄婉满脸笑意的与人说话，这会对自己行礼时反倒刻板起来，坐下身问：“你刚与姐姐说什么呢？”
甄云眼睛微睁，生怕她实话实说。
甄婉又不是没脑子，怎么可能说实话，“与姐姐说了个笑话而已。”
“什么笑话，也说与为父听听。”甄辅的眼底还有些疲累，端起粥前还叹息着说了一句，“年纪大了，累些就受不了了。”
甄婉几乎是掐着自己的腿才没笑出来，甄云倒是愣怔了一下，差点以为他说的与甄婉说的是同一件事。
“父亲监考辛苦了。”
张嬷嬷带着婢女将早饭端上桌子，甄云亲自给他盛粥，“父亲您请。”
甄辅满怀欣慰，“这些让下人做就行，你坐下吃饭。”
甄婉给鸡蛋剥了壳，体贴道：“父亲您吃个鸡蛋补补身体。”
幸亏甄云是个情绪波动不大的人，若是换成甄婉，怕是这会笑得饭都要从嘴里喷出来。她掩饰般的吃了口粥，换了个话题转移下注意力。
“今年春闱科考，金明寺的香火必定旺盛。”甄云许久没有出府，却也能预见那番热闹的场景，“怕是连路都被堵住了。”
秦氏笑着说道：“这京都百姓也都会避让这段日子，你若是想去上香需再等几日才行。”
甄云摇头，“我不去。”
“难道姐姐没给马哥哥烧香祈愿？”甄婉慢悠悠的说完，又起了换心思打趣，“肯定是在家中祈祷过了。”
“你姐姐脸皮薄，你少拿这些话打趣她。”秦氏责备着说了一句，却并没多少严厉的模样，“你那些话本子我之前让张嬷嬷去收拾了，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买了？”
“这倒没有。”甄婉之前说不看这些，就真的没有再看过。
张嬷嬷收拾了那些，她也没问是丢弃还是什么。
“说话没个规矩，好好吃饭。”
甄婉做个鬼脸，低头吃着自己的。
甄辅笑着不语，用完饭后起身，没什么精神还想再回去休息，秦氏自然是陪着，甄婉与甄云吃的慢些，等人走了好一会才让丫鬟们收拾。
两人刚回到院子，门房的下人过来，双手捧着一封信，“这是马家公子送来的书信，让下人交予大姑娘。”
甄云伸手接了，瞥了一眼好奇的甄婉，小声道：“我回屋了。”
“哦。”甄婉有些好奇，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春雨觉着好玩，“姑娘又将云儿姑娘弄得害羞了。”
“可能是日子太过无聊。”甄婉仰头，阳春日头不盛却也刺眼，云朵稀疏晴空万里，“竟然会觉得有个夫婿也是件好玩的事情。”
“姑娘不必着急，夫人与侯爷定然会替你挑选好的。”春雨带着人搀扶进屋，问道：“姑娘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奴婢去家母身边将话本子拿本过来给你打发时间？”
“不看了。”甄婉摆手，“那些话本子都是骗人的，世家公子偏偏深情，都是哄女眷们玩的。”
就像马娉婷，不就是被姜戍那翩翩君子的模样给骗了，到最后伤心哭泣，到现在还未返过神来。说起马娉婷，甄婉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她一趟。
“春雨，一会我写封信，你送去马家，若是娉婷姐姐在，就顺便将她带回来。”
春雨拿着信问：“那若是不在呢？”
“这般久的日子，她究竟是去忙什么。”甄婉蹙眉，“若是不在就将信去交给钱夫人，我在府上等着马姐姐给我回信。”
甄婉一人在屋内也没事，干脆也脱了鞋袜休息去。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春雨回来的时候才被细微的动静闹得睁开眼睛来。
“回来了？”见她是一人，甄婉支棱着脖子问：“信交给钱夫人了？”
“奴婢见到马姑娘了。”春雨侧在一旁说道：“信也是马姑娘收的。”
之前交代她，若是马娉婷在府上，就寻个借口将人带过来，可现在怎么又是这般说辞？
甄婉：“那你为何不带着马姐姐过来？”
“姑娘，钱夫人说马姑娘议亲，这段时间不能出府。”春雨也是被这消息给惊着了，马娉婷与甄婉认识多年，这样的事情竟然从未透露一丝。
甄婉发怔道：“议亲？！”
“是啊姑娘，奴婢也有些不信，可出门的时候问了明玉，确实是真的。”
“马姐姐可是被逼着的？”甄婉急着下床，鞋袜都穿的马虎，趿拉着就要出门，“可是钱夫人逼着她议亲的？！”
春雨怕她这幅样子再惹出事情来，连忙将人拽住，“姑娘你安定些，奴婢瞧着马姑娘神色淡淡，却没有出言，想必不是这样的。”
甄婉不信，马娉婷不是那般藏得住话的人。
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她还傻傻的等着人过来说话，再听闻竟然得到这么一个让人错愕的消息，怎能让她不心生怀疑。
“我不信。”甄婉眉头深皱，情绪焦急起来下意识的咬着指尖，“马姐姐定然是有苦衷，我现再就去马家。”
“无用的姑娘，钱夫人说府上杂事繁乱等忙完这些事情后再邀请您去府上小叙。”春雨拉着她不让人动，言辞恳求，“姑娘好歹也顾及下两家颜面，何况大姑娘还要嫁去马家，若是因为这事弄得婆媳关系紧张，那可怎么好。”
春雨这话实在是找不出错处，甄婉坐了回去。
若是姜此事告知秦氏，母亲怕也不好多嘴去管别人府邸的事情。
马娉婷年岁与甄云相差不多，确实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你可知马姐姐的夫家是谁？”
春雨顿了顿，“明玉送奴婢出来的时候小声与我说过，不是京都城内的，是河东范氏。”
甄婉抓着春雨的手，吩咐道：“姐姐今日得了马哥哥的书信，你去将人叫来，我想个借口，让马哥哥将人带出府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问问清楚。”
“姑娘，这毕竟是马家私事，您与马姑娘感情深是一回事，但这样的事情你又如何插手？”春雨好言相劝，就算是问清楚了又能如何，钱氏的态度在那，既然不让甄婉过府，定然是有些原因在的。
若再闹腾起来，终究只会说甄家姑娘没规矩。
“可马姐姐是被逼着的，一定是的！”
钱氏为何要选择京都以外的夫家？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河东范氏，甄婉连听都未曾听过。
“就算是这样，你也什么都做不了。”春雨轻叹道：“马姑娘也是想明白这一点，才会认命吧。”
闺阁女子，婚姻大事少有能自主的，甄云与马铭远也是因为两家有私交，钱氏也是看在甄云性情不错这才松口答应，说到底还不是侯府的身份在那。
就连甄婉以后，又有几分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侯爷哄着说让她迟些嫁人，可自己的母亲也曾说过一嘴，夫人与侯爷已经在想相看了，只等这次春闱出榜......
不一会，甄云提着裙摆进屋，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婉儿，马公子请你去春福楼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