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7点20分,项岚踏着轻快的步伐准时走进办公室,10分钟后,ITMA的每日体能训练就将开始。一进门,他就看见萧渊背对办公室门,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正在读材料。
“哇你来得好早啊,不过,”项岚疑惑地打量了一下他,衬衫、长裤、短靴,“你不换衣服的吗?只有10分钟了哦”,他能去哪儿换啊?更衣室很远的多半来不及,难道他习惯在办公室里面换?那我要回避吗?这也是我的办公室哎,可以不回避?
萧渊一动不动,盯着手里的阅读器,“换衣服干嘛?”
“训练啊?”项岚看看自己的全套运动服,“每日训练啊”。
“ITMA的规定变了吗?”
项岚一愣,要不是萧渊提起,他早忘了。ITMA规定,员工每日如无特殊事宜,必须参加体能和专项训练,但组长及以上级别可以忽略。项岚从入职第一天开始就勤勤恳恳地参加,除了执行任务赶不回来以外,从未缺席过。他当然没利用过这条规定。“没、没变,所以你不去的吗?”
“我以前就不参加”,萧渊不愿项岚多想,误以为这是他的新决定。
“那好吧,我先过去了。那,一会儿见。”
“嗯。”
项岚一路小跑奔向训练场,萧大爷连日常训练都不参加,难怪连块辣椒皮皮都躲不过去。他应该是纯技术型选手吧?
嗯,之前看到他的肌肉也不算发达,虽然还是很好看的吧,真奇怪,这人平时不训练,身材倒是很紧致…打住!
以后执行任务得多照顾照顾他,让人不放心。哎呀,还是得靠我呀!
总部的整个二层都是训练场,一整圈弹性跑道包围着各个训练分区。射击、拆弹、地面特技驾驶通过全景VR训练;格斗、极限攀登和速度训练则使用实体器材。
ITMA还会不定期地组织员工去总部外训练,或聘请专家进场短期指导。
老实说,这个训练场基本上是为执行组存在的。技术组和后勤组视训练场为修罗场,能逃则逃,能混就混。情报组稍微认真一些,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对于这三个组,日常体能训练成绩并不作为工作考核的指标之一。
执行组就不一样了,哪怕单位不考核,他们也会老老实实地尽量每日参加。这个组整天在刀尖上打滚,动不动就得面对各种冷□□。体能和技巧练不好,简直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再说了,练得很好的,都有几个说没就没了,更何况没练好的。
项岚照例先跑上两圈热身。刚跑了几百米,彭凯从后面撵上来,“岚哥,早!”
“早啊”,项岚冲他一乐。这个年轻人刚刚毕业,维安部直属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一进ITMA就归入项岚手下工作。
“昨天终于看见传说中的萧组长了”,彭凯紧跑几步跟项岚肩并肩,“真的好美啊”。
“是吧,怎么个传说法呀?”项岚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一旦走上中层以上职位,单位内部的很多私下讨论是不会自动传到自己耳朵里的—除非开口问。
“牛X呗,昨天我们问凌哥,他就说了俩字:大神。不过我们都没想到,颜值也太高了”,彭凯边说边感慨地摇摇头,一副叹为观止的样子。
“以后他也是你们领导,多向他学习”,项岚偷着乐,昨天萧大爷对你们几个的态度冷淡得呀,没眼看。你们居然对他印象这么好,奇奇怪怪。
“是,是,一定的。您不知道,您们昨天走了之后,郑烨一直拉着凌哥打听萧组长成家了没有哈哈哈”。
“成家了吗?”项岚明知故问。他想看看凌为生对萧渊的尊敬里,含金量有多少,会不会私下八卦。
“凌哥说他不清楚,说之前他们组内不讨论私事,郑烨失望大发了”。
“这样啊”,含金量相当不错。项岚按照训练习惯,加快了步伐。
彭凯说得太顺溜,这时才陡然意识到不妙。
萧渊出现之前,项岚是公认的执行组第一大帅。自己刚才简直就是说到他脸上了,萧渊比他更帅、能力更强。这还罢了,萧渊接下来担任什么职务还没公布,搞不好比项岚还高,备不住就是项岚的顶头上司。
自己一直跟项岚做事,这还没怎么着呢,自己这张没把门的嘴怎么就能跑到项岚跟前不歇气地提萧渊呢?妈的,糟糕啊。
彭凯硬着头皮追上项岚,抓紧补救:“岚哥,一会儿您能指点我下格斗吗?我太差了啊,回头考核都怕过不去了。”
项岚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岚哥,我一直是您的手下!”彭凯使劲组织语言,“您多教教我啊,我经验不够,您带带我”。表上忠心了。
项岚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大早上的,干嘛呢?跑步还能激发抱大腿的情绪呢?项岚没说话,微一点头。
彭凯后悔得很,不敢继续说,又不好马上放慢脚步让项岚跑远,只好一边暗暗骂自己一边甩开双腿,跟着跑得快快的项岚。
一圈下来,项岚进入第二圈。
林春雷斜着插进跑道,“项组长”,他老远就打了个招呼。
项岚冲他挥挥手,好嘛,又一个萧大爷崇拜者。
林春雷奋力跟上项岚的步伐,一边对着彭凯笑笑算是打了招呼,不过今天彭凯的表情不咋喜庆的。
“项、项组长”,林春雷有些喘,“你来得真早!”
项岚看看他,“你也不晚,好像今天你们组我只看到你”,他对林春雷竖起大拇指,“厉害!”
林春雷的圆脸上立刻绽开笑容,“你平时住、住哪里啊?哎,”他想请求项岚放慢速度,没好意思开口。
“就附近,开车15分钟”,项岚完成热身,身体已在期待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能量消耗,他进一步加速。
“啥时候,啊、咳、咳!”林春雷的脸都跑红了。他放弃了,弯腰在原地扶着膝盖,这时彭凯才从他身边跑过。彭凯掉队已经有会儿了。
林春雷望着项岚虎虎生风远去的背影,边咳边说完了刚才想说的那句话,“啥时候,哎,能请你吃个饭撒,咳咳。”
整整一个上午,萧渊都在研究情报组近一周收集整理的投诉举报,几百条。萧渊仔细过了一遍,没找到期望看见的信息,一抬头,已是中午十二点。
项岚像准备好了似的,利索地递给他一条能量棒,“吃吧!”很大方。
“谢谢,我不太饿”,萧渊没有伸手接。
项岚收回手,看了看手里的能量棒,恍然大悟,“你以前吃过很多这个牌子的吧?单位的那个售货机万年不更新,没有新口味。”
“也不是”,萧渊摇了摇头,项岚又接上了刚才自己的话,“但是不吃东西真的不行哦,你从早上到现在,5个小时了”,他再次递出能量棒,“你将就一下嘛,也不算难吃”。
萧渊发现项岚有些时候是很坚持的,他果断接过能量棒,放在手边。
项岚满意地点点头,飞快地给自己拆了另外一条,一口咬下半根。
萧渊盯着他。
项岚加快咀嚼,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肚,“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嗯,我需要市容治安的投诉记录,近一周的”。
“哦!”项岚点点头,专心致志地干掉剩下的一半。他从兜里掏出第二块,拆掉包装,又是一大口。
萧渊依然盯着他。
项岚疑惑地盯回去,然后他终于醒悟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要?”
萧渊诚恳地点了点头,“你可以吃完再去”,他体贴地说。
项岚被他气乐了,“我现在就去”。他把剩下的能量棒一把塞进嘴里,愤怒地甩开腮帮子一顿猛嚼,边嚼边往门外走。
协调大都市的其他公共事务机构是情报组的工作,只能请他们去要。问题是,萧大爷真是大爷呀,情报组不就在隔壁吗?这人这么不肯动弹真的可以吗?
好了吧,给自己找回来一主子。
下午三点,情报组将萧渊要求的资料发送给他。
萧渊立刻又一头扎进了阅读器,开始逐条过。项岚从小就是个心大的主,早就把中午那点怨气给忘了。他很好奇,忍不住发问,“你在找什么呀?”
萧渊闷着头,“找线索”。
项岚叹了口气,是啦,我也没觉得你在找宝藏啊,唉,“什么线索呢?”
“武器的,打伤你的那种”。
“哦?”项岚有些意外,哦,他想看看有没有治安方面的举报吧。举报人很有可能看不出人体武器使用了女娲,举报给了治安是有可能的。
是个思路,难怪不爱动弹,脑子都用在琢磨事上了,消耗过度。
“另外还有美容相关的”,萧渊补充了句,他把美容行当的相关线索顺手全甩到一个文件夹里去了。
“哇,很高效哦。”项岚没想到,昨天刚带他看完,他今天就开始着手准备了。真厉害,比自己还认真嘛,虽然,就多那么一丢丢吧。
初筛一遍之后,萧渊重点圈出了三个地点。他操作智能传输器调出全息地图,随手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传输器自动记录下他的标记,方便他随时查看。
萧渊没避着项岚,项岚看看他,又看看地图,“要去这几个地方?”
“嗯,天黑了就去”。
项岚自告奋勇,“我跟你一起去”。
萧渊稍感意外,“不用,我一个人足够了”。
拉倒吧,项岚在心里嘀咕,就您那身手,就您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我好容易把你算计回来,你可是算我业绩的,别立刻就折外面了。于是他很坚持,“你都不肯给我个机会学习一下吗?”
萧渊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好吧”,他又一次败给项岚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