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事情不算太多,下班后大家风风火火地来到聚餐地点,远明依在长桌主位坐下,陪着大家一起吃喝闲聊。
大家轮番敬她酒,一会儿问未来的事业规划,一会儿问她的婚礼,顺带回忆以前远明依露出来哪些身为老板的端倪。
远明依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过三巡,场上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孟予惟今天戴了眼镜,还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样子,甫一进来,远明依旁边的人就乐呵着让出了位置,大家都跟着起哄。
普通朋友的样子该演得还是得演,远明依想礼貌地起身和他打招呼,酒喝多了正要站起来时绊了一下椅子,孟予惟率先伸手扶住。
桌上忽然就跟乌鸦合唱似的“哇”了起来。
杨圆默不作声地听着,又开了一罐啤酒。
孟予惟玩笑道:“倒也不必这么激动。”
远明依想瞪他,因为酒意,迷离的眼神倒像是是在调情一般。
不明真相的众人都笑着起哄“嗑到了嗑到了”,倒是黄树新不太赞成的表情,叫来侍应生添副餐具,前后张罗着打断了大家的起哄。
黄树新对那个说话虽然有时候阴阳怪气,但很关心地找他给远明依请假的年轻人十分有好感。
孟予惟一来,两人更是人群焦点,来敬酒的,劝酒的,撺掇着她们俩一起喝的,一茬又一茬。
饶是远明依酒量再好,也顶不住他们拿酒当水一样地灌,很快就撑着脑袋搭在桌边摇头,推拒还要凑上来的人。
桌上的人也不剩几个清醒了,一个个都横七竖八地趴在桌边,撑不住的已经去卫生间吐了。
远明依的电话忽然响起来,远明依下意识地去找自己的手机,晕乎乎地摸了半天手机被旁边的人递到面前,远明依也没看是谁就接了起来。
“喂?”
才发出一个声音,对面立刻敏锐地听出她的醉态,骂道:“远明依?你又给我上哪儿疯去了?又是挂你妈电话又酗酒,过两天你是不是要回来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了?!”
远爸爸在家里对着手机大声吼着,远妈妈忙劝道:“诶哟你好好说,她喝多了还能听进去什么?你吼有什么用。”
远爸爸气道:“我管不了她了,你自己来说!”
说着把手机递给远妈妈。
远明依一听她爸发脾气的声音,本来就喝多了正是脾气暴躁的时候,于是懒得再听下去,把手机拍到旁边的人怀里,吩咐道:“你,接。”
孟予惟新奇地看着她,倒是真接起了电话。
远妈妈刚凑上听筒,就听对面传来一个男声,清晰地道:“你好。”
远妈妈愣了一下,回道:“你好,你是……”
“我是明依的朋友,孟予惟,您是明依的妈妈吧,您好。”
孟予惟在人情世故这方面的伪装向来是很到位的。
远妈妈磕磕绊绊地道:“啊、你、你好,明依的朋友啊,她现在是喝醉了吗?”
“是的,您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会送她回去。”
远爸爸一听远妈妈神色有异,也凑了上来,听到一个陌生的男生,气冲冲地指着电话,压着嗓子骂道:“不像话!”
远妈妈拍他一下让他别捣乱,继续对着电话道:“啊,没事,不麻烦你了,我们家明依有男朋友,一会儿会去接她。”
男朋友?孟予惟笑了一下,还没回话,手机就被远明依夺了回去挂断了。
电话再打过来,远明依操控着不太清明的理智开启了静音,吵人。
黄树新家里有妻子孩子,不怎么喜欢酗酒,没多喝,算是为数不多的还清醒着的人,看着大家都倒得差不多了,头疼着要怎么把这群人弄走。
远明依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装了半杯水的玻璃杯,思考着它的口味,孟予惟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醉鬼们又闹起来,“亲一个!”
“是啊!亲一个!”
“我们不是外人!”
远明依木着脑子稍稍抬起头来,她现在烦得很,听见有人在旁边七嘴八舌地说话更烦。
孟予惟的脸越凑越近,其实远明依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行动也很迟缓。
在孟予惟的鼻息几乎快要打在她脸上时,远明依烦躁地伸手,推开了他的脸。
孟予惟也不生气,还是满脸温柔地笑着,理了理她鬓边的头发,道:“你喝多了,跟我回去。”
远明依皱着眉道:“我有家。”
折腾了一圈,黄树新终于把所有人都带到了门口,冬夜里的寒风一吹,所有人都清醒了不少。
但是不包括远明依,她还是那副喝多了的烦躁的样子,站在一盏路灯下发呆,眼神没有聚焦。
旁边的人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取暖,等着车来送他们回家,没有人再过分关注今天的主角。
孟予惟仍站着她身边,他本来要带着远明依先走,无奈远明依异常抗拒,执意要在路边等着。
黄树新只好劝道:“估计是习惯了酒局后把人全招呼好了自己才走了,先等等吧。”
远明依不出声,只是出神地站在那里。
好像最近每次喝完酒很烦的时候,都有个人在她身边的,这里的人都不是,她想。
站了一会儿精神已经不支了,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孟予惟一直看着她,忽然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搭上她的面颊,微微用力把她的脸抬起来。
远明依仍闭着眼睛,这眼睛一旦闭上,就好像落了千斤重的锁,再也打不开了。
孟予惟的脸缓慢地凑近,在即将亲吻到她双唇的霎那,另一只手把人拽了过去,他的唇只堪堪擦过她因为酒意而通红的脸庞。
远明依只觉得世界转了一下就靠在另一个人的胸膛,这么冷的天,他的怀抱一点也不温暖。
但这个温度对她而言刚好,她知道这就是自己在等的温度。
突然闯进来的人弄出的动静又把大家的目光都引了过来,须臾间,所有人都像今晚滴酒未沾一样清醒。
孟予惟看着自己忽然空落落的手心,黄树新瞪大眼睛挤开人群过来,惊讶道:“兰先生?”
孟予惟也似笑非笑地开口:“兰渝。”
大家还没回过神来,杨圆像是唯一一个没被兰渝刚刚默不作声的法术治好醉酒的人,冲过来拉着孟予惟的手臂哭着道:“孟予惟,这么多年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不要再跟你错过了,你能不能不要只盯着依姐,她不会喜欢你的……”
所有先前愉快地听着八卦跟着瞎凑热闹的人,都被眼前的场景传递出的信息量狠狠打了个耳光。
虽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们。
凑得离黄树新近的人小心翼翼地戳戳他:“老黄……”
兰渝的清醒咒对远明依没用他是清楚的,远明依完全感受不到周围的气氛,脸仍埋在兰渝胸前,双手抬起来环住他的脖颈,低声道:“困了,回家睡觉。”
兰渝揽着她的背,冲着黄树新点点头致意,而后打横抱起远明依离开了现场。
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眼神呆滞地发出感叹:“也太好看了吧……”
其他人扭头怒视她:重点是这个吗!不过你说的没错就是了!
走出了人群的视线范围,兰渝也不想再纠结什么人不人的,一个闪现就回到了家里,出现在远明依的床边。
他把人丢在床上,而后便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她。
远明依早就睡死过去,只知道失去意识之前等来了兰渝,就放心地睡过去什么也不想管了。
兰渝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僵持着到半夜,直到远明依被冷得缩了缩身子,才僵硬地站起来,把被子给她盖上。
第二天快中午了,远明依才转醒。
班是肯定翘掉了,远明依拿起手机看到黄树新发来的“没事吧”几个字,才知道兰渝没帮她请假。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她马上就要不干了。
办公室的人看到今天远明依和杨圆都没来,不约而同,默契地没有多嘴去问。
有没去参加聚会的人好奇问了句什么情况,大家互相用眼神制止,问话的人明白过来有猫腻,又把话咽了回去。
远明依敲敲脑袋从床上坐起来,闻到一身酒味,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现在感觉一整个床铺、屋子里,都是难闻的酒味。
无暇去找兰渝问话,远明依先捏着鼻子冲进卫生间清洗。
换了舒适的家居服出来,又把床单被罩什么的拆了个干净扔进洗衣机里才算完。
搞定这些,远明依顶着潮湿的头发推开兰渝的房间门,发现这人在发呆,很明显的发呆。
“你也太过分了吧,就让我这么睡了?”远明依先发制人。
兰渝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声音似的,眼珠都没有轻微转动一下。
远明依只好转移话题:“吃什么?”
她当然知道兰渝吃不吃是无所谓的,但是都闯进来了,总得没话找话说两句。
兰渝还是恍若未闻一动不动,远明依怀疑他是老僧入定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兰渝终于开了尊口:“出去。”
“你……”
远明依话还没说完,兰渝又道:“出去。”
远明依道:“你吃炸药啦?”
“别让我说第三遍。”
远明依也来气了,拍着桌子道:“搞没搞错啊这里是我家!”
兰渝抬眼看了他一眼,而后转瞬就消失在了她眼前。
“你!”远明依下意识地就想去抓,没抓到,对着空气吼道:“神经病啊!”
说完气冲冲地走出房间使劲摔了一下门。
要是兰渝不消失,他们俩今天非得打一架不可,惯的他,什么臭毛病!
远明依在心里骂着,电话又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她妈妈,想一想她最近已经挂了她妈两次电话了,心虚但又带着怒意地接起来:“喂?”
远妈妈听电话打通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吼道:“喂什么喂!你还先吃上炮仗了!我都没找你麻烦,兰渝呢?”
“不知道!”远明依听见这两个字就来气。
远妈妈叉着腰在电话那头数落了一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昨晚在外面喝的烂醉,我的电话也敢拿给什么不清不楚的人接!多亏小兰懂事,我打电话给他一说,他就答应了去接你。你以后在外面注意着点!兰渝没和你吵架吧?”
远明依梗着脖子道:“离家出走了!”
远妈妈惊道:“去哪儿了?”兰渝看着那么温和的一个人都给气成这样,难道是他们的电话没赶上女儿已经犯什么错误了?
正准备细问,又被远明依的一句“不知道”作为结束挂断了电话。
这段时间的第三次了!远妈妈气得立刻就要喊司机准备,即刻去隔壁市。
保姆阿姨连忙出来阻拦,“诶呦姜总别着急,这小两口,又年轻,吵吵嚷嚷的很正常,咱们插手就是拦着他们自己学着解决问题。”
“那死丫头一点谱都不沾,我哪放心得下!”
保姆阿姨拍拍她的手道:“姜总放心,我瞧着兰先生是个稳妥的,对小明依也伤心,你没瞧见他们先前回来,兰先生看明依那些照片的眼神,很是喜欢呢!不会这么轻易就散了的。”
远妈妈扶着额头,叹气道:“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犟东西,这辈子都拧不过来了。”
保姆阿姨扶她坐下,安慰道:“姜总安心,不会有事的。”
好困,差点把正文粘到作话上了……
第42章 第 4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