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像是因为嫌他搅了气氛一样。
但是远明依其实只是在头痛这个人又乱用法术找到她这里来了。
刚才明明还在家知道她没回去，这家餐厅离她家并不近，兰渝绝不可能是通过正常交通工具过来的。
远明依站起来硬着头皮为两人介绍：“孟先生，这就是我男朋友，兰渝。兰渝，这是我们公司合作伙伴，孟予惟孟先生。”
孟予惟也跟着站起来，伸出右手，脸上仍是儒雅的笑，“幸会，兰先生。”
兰渝从到了这儿叫了一声远明依就再没吭声，盯着孟予惟看了半晌，没理会他伸出的手，忽然不由分说地牵过远明依的手腕，就往餐厅外走。
“诶、诶你干嘛，兰渝！”远明依小幅度地挣扎着却发现完全甩不开。
他们俩这奇怪的动静已经引起周围人的侧目，远明依只好任由他牵着，回头对孟予惟挥挥手机，示意线上说，孟予惟理解地点点头。
兰渝没回头，却想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看见了他们的交流，借着身高优势夺过了远明依的手机。
远明依又气又急，一拳打在兰渝背上，兰渝却跟没感觉到一样，只迈着大步往前走，远明依要踉跄小跑着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摔跤。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到了路边，兰渝随手拦了一辆出租，然后把远明依塞进后座，再跟着坐进去。
“你干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我又不是要赖在那儿不走。”远明依终于甩开他的手。
兰渝闭目靠在椅背上，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司机见着架势，也是个热心肠的，搭话道：“吵架啦？哎呀过日子嘛磕磕绊绊难免的，小伙子你这个态度不行的，人家小姑娘说得对，有什么事情得说清楚嘛！我和我老婆……”
司机师傅眼见又开始大聊前辈经验的架势，兰渝还是保持着姿势，打断道：“她背着我见别的男人，被我撞见了。”
“啊，这……”给司机师傅未尽言的夫妻经营之道打散在了尴尬的沉默里。
“你！你胡说什么啊！”远明依又打了他一拳，哪有这么爱给自己戴绿帽的，他都哪儿学的这些桥段。
下了车，兰渝没再拉远明依，自顾自地往家里走，远明依跟在他身后，碎碎念：“到底怎么了啊，前因后果也不说，突然就出现，也不给我解释一下，你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我还得去上班的啊。喂，你听没听到我说话，还有你瞎跟司机师傅说什么屁话……”
远明依念了一路，兰渝就沉默了一路，仍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跟着兰渝进了屋门，走到沙发边，兰渝仍是背对着她，远明依忍无可忍，往后扯了一下兰渝的胳膊想拽他转过身来。
没想到兰渝根本禁不住她这一扯，直接倒了下来，远明依不察，没扶住他，两人双双摔在沙发上。
兰渝伏在她身上，远明依这才发现兰渝身上的温度凉得不正常，像是刚从冰箱冷冻层里取出来一样。
兰渝这一摔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和她拉开一点距离，另一只手撑着脑袋。
远明依看着他好看的脸近在咫尺，脸色煞白，细密的汗珠爬满了脑门，顾不得欣赏美色，赶紧扶他坐下。
她不知道兰渝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有没有关于神仙的知识，叫兰渝兰渝也没反应，又不能正常地给他叫医生，只能干着急。
刚准备起来去找点热水毛毯，就被人一拽又坐了回去，这次直接坐在了人家怀里。
远明依完全不敢动，只能试探着唤醒他的神志：“兰渝？”
兰渝仍是没应声。
远明依叹了口气，好歹清醒一秒钟告诉她该怎么做吧，他真的没这种应付神仙的经验，当然，在遇到兰渝之前也不需要有。
“喂！”
兰渝毫无征兆地放倒她躺在沙发上，自己压了下来，远明依想用手撑住他结果太重了没撑住。
然后兰渝脸就这么贴在她颈间，一动不动了。
也不完全准确，应该说，远明依不动他就不动，远明依一旦想要推开他起来，就会被镇压。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毫无头绪没有一丝办法的事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二十七年的人生经验完全派不上用场，这就是上古神仙带来的“压力”吗？
远明依转着转了也没什么用的脑子，想想还能有什么办法，忽然看到空气中有青色的光从她身上冒出，争先恐后地涌入兰渝的身体里。
远明依已经不想惊讶了，伸出手试图去碰那些绿色的光线，立刻就被兰渝霸道地压了下去。
“好好好，不动，不动。”远明依哄道。
那些青绿色的光线流入兰渝的身体后，远明依明显感觉到贴着她的冰块体温在上升，她才想起来奇怪，被这么凉的冰块镇压着，她竟然一点也没觉得冷。
不过直觉这样子兰渝应该就有救了，远明依稍微安心一些。
两人进屋后没远明依忙着输出没来得及开灯，现在只能借着窗帘缝隙里透出的一点夜色，睁着眼睛看着昏暗的屋顶。
忽然发现那些绿色的光线似乎完全没有照亮周围，像是处在另一个空间里，现在两个空间重叠在一起了一样。
远明依有种预感，别人看不到这些光线，不知道是跟兰师父的学习有了效果，还是自己确实有点问题。
本以为很快兰渝就能好起来，结果就这么睁着眼躺了几个小时，终于把自己躺困了，兰渝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就是场面略诡异了点。
半夜，兰渝一动，远明依立刻就醒了过来。
“怎么样？”两人撑着沙发坐起来，远明依带着鼻音出声。
兰渝摇摇头，然后就开始打坐。
远明依这会儿已经脾气都发不出来了，由他坐着，撑着疲惫起来卸妆洗漱，然后找了条毛毯出来靠在沙发上守着，不敢打断又怕他出什么事。
虽然就算出了事，她也不确定能不能处理就是了，但是如果像刚才一样抱一下就能解决的话，就只能勉强牺牲一下了。
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从床上坐起来捋了捋长发，愣了几秒才感到不对劲。
抬手看一眼表，果然迟到了。
以及兰渝应该是又搬运了她一次，从客厅到卧室。
远明依踩着拖鞋出来，兰渝果然好端端地在客厅坐着。
没睡好，远明依看人都重影，也没心情聊正事，只问：“手机。”
本以为昨天抢得那么坚决，应该不会轻易还给她，没想到兰渝直接抛了过来。
远明依接住，不知道说什么好，决定先上班，于是准备回房间换衣服。
兰渝却突然出声：“替你请过假了。”
远明依顿住，又折回来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下来，问：“这下可以说了吗？”
“昨天那个人是谁？”
远明依心说你发颠还先问起我来了，嘴上还是平静地答：“昨天不是介绍过了吗？我客户。”
“那个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给你带绿帽的问题？”远明依又想起昨天出租车上那一茬。
“随便找了个借口堵司机的口。”兰渝看起来没有丝毫心虚的意思。
“……你不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感官吗？你不想听就能听不见吧？”远明依质疑。
兰渝没回答，而是握住了她的手。
“干什么？你……”远明依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你、你好像，很虚弱。”
“你没感觉错。”兰渝松开她的手，“你身上有我的标记，我昨天又感受到了很强的魔气。”
远明依反应过来，问：“和孟予惟有关？”
“不止，跟你也有关系，是噬焰石。”
远明依听到这也正经起来，“什么意思？”
“噬焰石应该就在你对面那个人身上，看起来是因为你在影响它，噬焰石有暴走的迹象。我出现之前已经在暗中解决了，但是没办法完全控制。它的力量一下子强了许多，应该跟你有关系，你再留在那里，会有麻烦。”
找了那么久的东西突然就出现在面前，远明依一时不知道作什么反应。
“你受伤了？”
“算是吧，封印噬罗焰不是小事情，我真正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对了，昨晚我看到一堆绿色的光从我这里出来跑到里身体里面。”远明依把昨晚的事告诉他。
“是你的灵力，”兰渝解释道，“我的灵力亏空太严重，大概是神识为了自保抽取了你的灵力。”
但是也不用压着人动都不让动吧，远明依心里有了计较。
“这就意味着我和竺夕一样，极大可能不是现代人对吗？”昨晚的猜测得到了兰渝的验证。
兰渝点头，不过还有一个点他没说，不是谁的灵力都对他有用。
远明依和噬焰石休戚相关，噬罗焰不可能有两个焰灵，除非她就是缥灵，但缥灵噬罗焰的力量和他本身的灵力相斥，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而且缥灵确实还在噬焰石的封印中。
比这些都重要的问题是，如果远明依和竺夕都是上古世界的人，他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是孟予惟操纵的吗？”远明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死路。
“不确定，和我对峙的只是噬焰石的力量，我没观察到他有什么异常，像是完全不知道暗中的力量角逐。不过噬焰石在他身上，不可掉以轻心。”
“知道了。”这次远明依爽快地答应。
“所以最近尽量不要和他联系、见面，”兰渝嘱咐道，“我得恢复一段时间，如果他确实有什么问题，虽说噬焰石昨天已经压下来，但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对上他我们也没好处。”
“嗯，那我上班去了。”说完这些，远明依还是决定去上班，昨天还堆了一堆工作没处理完。
“……”
对上兰渝的眼神，远明依解释道：“没办法嘛，很忙的。还是谢谢你替我请假了。”
“现在你很有可能不是这里的人，在这里争取这些有什么意义吗？”兰渝难得发问。
远明依叹气：“谁知道有没有意义，但是在这里生活一天，就按照这里的方式来吧，像无头苍蝇一样焦虑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至少来都来了，就好好体验一下吧。”
说着收拾自己的去了，留兰渝坐在客厅里盯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