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森阁。书房内——

付总临时计划要通宵工作，他要求祝月明在旁边候着不许睡觉，美其名曰是为了培养她的专业素质。

你让一个连除夕夜守岁都撑不住的人通宵，怎么说都不太现实。你看看，只是一会没管她她就睡着了。

付予循着呼噜声来到了她跟前，沙发上的女人几乎睡死了过去，任由他怎么叫也不醒。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随后坐在了她肩膀附近。他的右手撑在沙发上，离她的嘴唇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她呼出的气体喷洒在他的指缝中间，令他有些心痒难耐。

他扭头盯着她的下唇看了会，脑中想象着和她接吻的画面，身体很快便给了他回应。

这两天有点频繁呐，她这没看见还好，要是哪次让她给亲眼瞧见了，铁定要骂他是下流的色鬼。

他匆忙地站了起来，目的地是卫生间。这次倒不是去解决的，他要进去冷静冷静。

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红，两只耳朵红得像粉蔷薇的花瓣。他从水龙头接了把凉水拍在了脸上，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今晚叫她过来并不是要为难她，只要她开口，什么忙他都会尽力帮。他只是想和她多待会，哪怕她是来睡觉的也无妨。

本来已经冷静下去了，可他又正好想起了那天她掏他口袋不小心摸到他的那回事，便又起来了。

他在卫生间一待就是二十分钟，直到完全退下才敢出去。

…

醒来时已是天亮，祝月明觉得这一觉睡得很爽，以前夜里她总会醒个一两次，好久没有一觉到天亮了。

不远处的付予还在敲键盘，完全不像通过宵的样子。

他的确没有通宵，昨天他从卫生间回来没多久就躺在她旁边睡下了，半小时前才刚醒。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他附近，心虚地问：“付少爷……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

他盯着电脑屏幕反问她：“你说呢？”

“嗯…我昨天真的太累了，回到家以后跟我妈吵了一架。”

她两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对在了一起，望着地板小声问他：“我堂妹那事……你还愿意帮忙吗？”

他停下手上动作，看着她道：“听不见。”

她抬起头大声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还愿不愿意给我堂妹安排工作！”

“工作当然没问题，昨晚已经答应你了。”他双手环胸倚在靠背上，“但是某人好像不是真心要报答我，我看不到她的诚意。”

她从鼻孔呼出一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讲：“你就讲嘛，需要我做什么。事先讲明一下，我送不起礼，也没钱请你吃饭。”

他身体前倾，半开玩笑地对她说：“我家缺一个佣人。你考虑考虑。”

“佣人？”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双手撑在桌上往前凑了凑，“你家不是有佣人吗？而且我不是要给你当秘书的吗？”

“做我的私人秘书跟佣人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服务我的。”他右手撑着下巴也往前凑了下，“如何？我可不会亏待你。”

她咬着下嘴唇考虑了一会，后问：“你会给我发工资吗？”

“月薪三万，做到你成为秘书的那天。”

“三……三万啊？”听到这个数额，她原本有再多的不情愿此刻也彻底没了顾虑，“需要我随叫随到吗？”

“当然。”他点头，“一天本来就没多久工作时间，当然需要你随时待命。”

她上半身稍微趴上桌，跟他商量道：“你看这样怎么样，每天晚上10点到第二天早上7点我休息，其他时间里你随便差遣我。”

他瞄了眼她的领口，咽下口中唾沫同意道：“可以。”

…

“姐！你说真的吗？”

电话那边的人讲话很小声，生怕别人听见一样。

祝月明边穿外套边对她嘱咐：“真的，没骗你。你先把该带的证件都收拾起来，今天找个时间去打印户口本，只打印你那一页就行。等你这些都办好了再给我打电话。”

“好好好！我马上就办！”

有多久了呢？她感觉已经有四五年没听见桃红这么高兴了。

「这孩子到底过着什么生活啊？我是她我早不想活了。」

她设身处地换位想象了一番，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成绩不错的孩子高中被迫辍了学，一下学就去找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有三分之二给了家里，到了年纪还要被卖给老光棍。

「二叔二婶这是不把桃红的价值榨干不罢休啊，好狠的心。」

一想到那两个人的嘴脸，她心里除了恶心就是觉得恶心。

这世上只有他们家的人愿意为桃红着想，也只有她能拯救那孩子可怜的余生。

昨晚，她在联系付予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帮到桃红，就算付予要她献身她也是肯的。

可惜付总没有读心术，错过了这次绝佳的机会。

…

9点57分，公司电梯里。

“这么巧。”

一声温柔的问候从头顶传来。祝月明抬头一看，这不是宋同安吗。

她莞尔一笑：“咦？又见面啦！”

他左肩上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看上去刚到公司的样子。

他侧脸望着她说：“平时没在这个时间见过你。”

她点头，“是的，我们部门是要求9点前打卡，今天是例外，付总要我10点到。”

叮——电梯很快来到了7层。

宋同安下了电梯，回眸对她说：“午休前我会去天台。”

门关了起来，电梯上行——

「他是在约我去天台见面吗？」她不解地挠了挠头。

…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便到了午休时间。

11:40，宋同安发来了消息。

Alpha：［天台的阳光很好，你来吗？］

这个迟钝的女人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约她去天台。

她翻了下旁边的文件，想着事情差不多忙完了，去休息会应该是没关系的。

于是她回复了对方消息。

月未明：［我要去下自助贩卖机，你有想要的吗？我帮你带上去］

Alpha：［纯净水就好］

这位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了吧，怎么能只给人带水呢？她买完自己的东西又给他选了瓶能量饮料。

天台上人挺多的，有来这里吃午饭的，有来打电话的，还有几个和他们俩一样是来休息的。

碰面后，宋同安先关心了她一下：“这个周末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呢！”她喝了口瓶装拿铁，反问他，“你呢？周末过得开心吗？”

他的回答很笼统：“和往常一样。”

她找了个话题和他聊：“你是做设计的，画画是不是很厉害？”

他很谦虚，“只是普通水平。”

她笑着问：“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画吗？”

他没答话，从手机相册里找了张手绘的水彩画给她看。

那是一个在起风的山坡上跳舞的少女。少女身穿一袭米黄色的吊带裙，裙子随风飘动着。她的双腿泛着莹莹白光，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风的形状。

“哇——你也太厉害了吧！”

祝月明抓着他的手机瞪大了眼，手里的拿铁也忘了喝了，视线紧贴在画面上挪不开。

“这个女孩笑得真美，好像真人哎！”她笑着抬头看他，发现他正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他眼含笑意对她说：“她是我妹妹。”

她松开手机开心道：“是你妹妹呀？怪不得笑起来和你这么像。”

“别人都说我们笑起来很像。”他收起手机，上半身趴在了护栏上，“她那么爱跳舞，可惜再也跳不起来了。”

听了这个，祝月明身上起了一身冷汗，她怎么净挑不该提的问人家……

“她没了两条小腿。”他回头望着她说，“两年前家里没有大人在，她调皮爬书柜，书柜侧翻，她被书和柜子压在地上了一整个下午。她力气小，爬不出来，直到我妈回到家才发现她。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医生被迫截去了她的两条小腿，从那以后我妈就辞了工作，每天只陪着她。”

“今年她过9岁生日的时候问我能不能给她画张画，她说想再看看自己跳舞的样子。”

他眺望着不远处的云，似乎已经释怀了。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安慰到他，感觉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对他的同情。

沉默蔓延在四周，原先吵闹的那些人好似被按下了静音键，唯有远方的飞机与耳旁的风声还在喧嚣着。

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她怕吵到他，慌张地跑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付予的语气不太好：“为什么不回消息？”

她捂着嘴小声问：“有事吗？我现在不方便。”

他命令：“现在过来。”

她跟他商量：“等我五分钟。”

他不同意：“等不了，现在来。”

她无奈答应：“OK我现在去。”

等她挂了电话，宋同安问：“要回去了？”

他笑得还是那样温柔，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祝月明的错觉。

“付总找我，我不能再偷懒了。”她走到他跟前，带着安慰地拍了下他的胳膊，“明天同一个时间再来这里，好吗？”

他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