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报复潘梁燕，但同样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沐娴说。
江噬不置可否，给她倒了杯茶：“她打着你的名头作威作福，你本来也要报复她，凭什么和我谈交易。”
“你拿我当枪使，我管你要报酬，这很正常吧。”沐娴喝了口茶。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个跑来找我的。”江噬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我只想过三种可能，一是，你没有发现这是我的布置；二是，你发现这是我的布置，没来和我计较；三是，你发现这是我的布置，记恨我拿你当枪使，上门来给我点颜色瞧瞧。”
“第一种可能很勉强，你先劝沐青雅，再劝沐恩承，一定要把我送到附中，我不可能不起疑。”沐娴放下茶杯，笑：“再加上你特地让沈欣悦叫上那几个与我交好的世家小姐去看潘梁燕的笑话，通过她们将这件事传到我的耳朵里，联系你初中被霸凌的传言，我想很容易得出结论。”
“第三种，上门给你点颜色瞧瞧，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沐娴很温婉一笑：“京城里的关系，不都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吗？这很正常。”
“这么说，你原本是不想和我计较的。”江噬饶有兴趣地抬眼看她：“那现在来找我支付报酬，是因为什么呢？”
这次沐娴沉默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知道我们家为什么在美国市场开始回血的时候回来吗？”
江噬挑眉：“你说。”
“我爸带回来一个私生子。”沐娴突然剥下原本乖乖女的表象，冷着脸说：“他害怕我在美国买凶杀人。”
江噬：“哇哦。”
“因为我是独生女又跟我妈姓，他不满意，所以就出轨包二奶，养了个私生子。”沐娴木着脸说：“我原本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结果他突然把这个私生子带回家，还要求我大学去报艺术专业，为以后嫁人联姻做准备。”
“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将这些丑闻告诉你是为了获得你的信任，你尽管去查这些事的真实性。”沐娴长叹一声：“故事你也听了，这个忙帮不帮还得看你。”
“……”江噬闭上眼，手指有节奏地在沙发扶手上轻敲：“说吧，能帮我就帮。”
“我注册了一家公司，我妈搭线送了我一笔生意。”沐娴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和一份策划书递给江噬：“我需要投资。”
江噬接过名片看了一眼：“for her美妆股份有限公司。”
“for her，为了她，为了我。”沐娴说。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比起我你更应该去求助沐青雅或者沐恩承。”江噬问。
“这个嘛……”沐娴顿了顿才说：“【沐氏商贸】大后方着火蔓延至今，沐青雅和沐恩承自顾不暇，哪还有能力帮我呢？”
“沐恩承是没有，沐青雅就不一定了。”江噬偏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为什么是皇太女吗？”
沐娴微眯起眼：“你的意思是……”
“沐青雅可是铁娘子一派的领军人。”江噬点到为止，在沐娴若有所思，她又说：“江家现在资金周转不开，陈家我会去洽谈。”
陈家是江夫人陈侍妆的娘家，也就是江噬的外祖家，因为江噬从小养在陈老夫人膝下，所以她在陈家也有一定话语权。
沐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拍拍裙子站起来，对江噬笑道：“合作愉快。”
江噬也说：“合作愉快。”
等沐娴走后，秦不渡才端着一碗芝麻糊出来：“事情谈完了吧，吃早饭了。”
“嗯。”江噬站起身走到餐桌边坐下：“等会儿我出门一趟。”
“中午要给你留饭吗？”秦不渡坐在她对面。
“留吧。”江噬顿了顿，突然说：“过两天我就要回江南老家了，你一个人待家里没事吧。”
“嗯……”秦不渡拖长了音调，很久才说：“我想跟你走。”
“不行。”江噬木着脸说：“我带你回去，第二天我俩的谣言就会传满江南十六州。”
“好吧。”秦不渡默默低下头喝芝麻糊。
—
陈家宅邸，陈先生正在给陈老夫人打电话：“妈，你不是承包了老家后山那片地种冬枣吗？冬天很忙吧，不要我请些工人去帮忙。”
陈老夫人在电话那头笑呵呵地说：“不用，忙不到哪里去。”
“那行。”陈先生退了一步说：“对了，今年阿噬还是回老家过年吧，那我们就把年货给她，让她带给您老了。”
“行，反正没指望你们能来。”
“瞧您说的，我先挂了。”
陈先生挂了电话，扶住额头，刚想继续打下一个电话，手机里就来了个电话。
“喂？”陈先生捏着自己的眉心没好气地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说：“先生，表小姐来了。”
陈先生翻了个白眼，不甚在意地说：“哪个表小姐？要是三服以外的就拒了吧。”
“是江家那位表小姐。”
“……”陈先生僵硬两秒，立马拍桌子站起来：“快请进来！”
不怪他那么大反应，纯纯因为江噬此人在他们陈家面子极大。
为什么面子极大呢？因为江噬是陈夫人遗嘱里的唯一继承人，也就是说，陈老夫人手上所有的钱和股份都是江噬的。
而陈老夫人手上【陈氏药业】股份足足有30%，完全可以参与企业决策。
陈先生紧赶慢赶跑到会客室，就见江噬拿着一份策划书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见他过来立马站起来：“舅舅。”
“阿噬啊，你来的正好。”陈先生笑道：“刚我还和你外婆打电话呢，你说她一个小老太太，承包一个果园怎么忙得过来，真是。”
“是啊，老小孩了。”江噬睫毛轻颤：“不过刚好，过年我回老家，可以去帮忙。”
陈先生走到沙发边坐下，乐呵呵地问：“阿噬怎么突然有空来舅舅这了？”
江噬把手里的策划书递给他：“看一眼，怎么样。”
陈先生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过策划书，出于职业习惯，他把这份策划书看完，说：“不错，就是市场定位不清晰，有待改进。”
见他肯定，江噬才继续问：“考虑投资吗？”
“这……”陈先生一笑：“还是得看看具体的，要是没问题，给你投着玩也可以，就当是扶贫了。”
三言两语间就欠下了一个人情债，这就是江噬讨厌和生意场上的人打交道的原因。
“……这是她的名片。”江噬从口袋里摸出沐娴的名片递给陈先生。
“沐娴……这是潘家那位主儿。”陈先生皱起眉：“她不是还在上学吗？怎么还有闲心搞这些。”
“她没闲心搞，你猜是谁在搞？”江噬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
果不其然，听见这句话的陈先生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又立马燃起熊熊的野心。
“那就这样。”江噬站起身与陈先生道别。
“这就走了吗？”陈先生也站起来：“那我就不送了，今年带给你外婆的年货，我会叫助理送到你的公寓，早点回家。”
江噬点头应是。
一出门，江噬就打电话给了沐娴。
“喂。”
“我已经跟我舅舅说过了，但具体的还得靠你自己。”
闻言，沐娴的语气立马激动起来：“他说了什么吗？”
江噬疲惫地说：“他说你的策划书市场定位不清晰，有待改进，你找个时间改一下。”
“好的，还有吗？”
“没有了，我们聊得不多，但是给你一句建议，他不太相信你一个学生能搞出什么大名堂，我就尽量引导他以为沐家会帮你，到时候你装一下，他会想借着这个机会和沐家攀上关系的。”
“好的。”沐娴在电话那边松了一口气：“我刚刚找了沐青雅，你说的对，她的确是个做铁娘子的料子，你说以后她把【沐氏商贸】变成她的一言堂我都信。”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刚挂电话不久江噬这边又接到一个电话。
江噬看着手机上的未知号码，还是点了接听：“喂。”
对面很久没有出声，但江噬就是猜到了对方是谁，说：“沐青雅，你没事我挂了。”
电话对面发出一声笑，紧接着就是沐青雅的声音说：“别呀，先不说沐娴刚刚来找我耍，就说你之前拿我当枪使，让我劝我姑父送她去附中，你打算怎么谢我？”
“你说我该怎么谢你？”江噬问。
“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我有忙，你要帮。”沐青雅说。
江噬：“看情况。”
沐青雅：“好。”
江噬：“那我挂了。”
沐青雅：“等等！”
江噬：“嗯？”
“告诉你件事儿。”沐青雅声音里带着点雀跃，不用见面都知道她笑得一定很狡黠：“我和宁致远在一起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江噬随手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
中午，秦不渡做好饭以后就去喂阿迦吃老鼠幼崽了。
阿迦见秦不渡闷闷不乐，拍了拍身边那快地，示意他坐下来聊聊。
秦不渡不知道是真的懂了，还是蹲累了，竟然真的坐在了阿迦身边，说：“小江姐过年要回老家，这个家里只有咱爷俩了。”
阿迦白了他一眼。
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秦不渡突然掐住阿迦的脖子摇晃：“小江姐不会把你也给带走吧！不会吧！凭什么带你都不带我！”
咔哒——
江噬回家刚一打开门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秦不渡和阿迦一起扭头看向她，沉默还是沉默。
三秒过后，秦不渡率先做出反应，松开手站起身说：“小江姐，你回来的刚好，洗手吃饭吧！”
摔在地上的阿迦拿尾巴恶狠狠地给秦不渡比了个中指：忒，愚蠢的人类！
江噬挑了挑眉说：“你真的很想和我回老家？”
秦不渡眼巴巴的看着她：“我一个人呆着害怕。”
“嗯……”江噬上下打量他，还伸手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肌肉：“其实我也可以带你回去。”
秦不渡看着江噬满意的神色，突然问：“小江姐，是不是你外婆家需要有人帮忙干农活呀？”
江噬震惊：“你怎么知道？”
“每次农忙我奶奶要我干农活的时候，都会捏我的胳膊，经验之谈罢了。以及……”秦不渡低头腼腆道：“我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一定能帮上忙的。”
“我带你回去可以，但是对外我得说你是我表哥，可以吗？”江噬问。
“……不可以。”秦不渡难得反驳，说：“不能是亲戚。”
“……好吧。”江噬无奈笑笑。
谣言就谣言吧，谁在乎。
—
今年回老家之前，各路陈家的亲戚都照例把给陈老夫人的礼物送到了江家，让江噬带回江南老家。
“这茶我能喝吗？”江噬问。
“当然可以。”江津轩说着，给她倒了杯茶，问：“今年什么时候回来？”
江噬喝着红茶，说：“年后吧。”
陈侍妆不死心，试图让江噬在京城过年，说：“阿噬，可不可以今年年前回来呀？我们一家子一起过年。”
江噬还没说话，原本给她剥沙糖桔的江津轩就先开口道：“妈，除了外婆，咱家没有人可以左右阿噬的决定。”
原本陈侍妆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沙发上吃着沙糖桔一言不发的江噬，忽然又沉默了，最后只是点头说：“好。”
江家的车已经准备好了，花容月和傅辛寒也已经到了，江津轩收拾收拾把给外婆准备的礼物搬上车，就准备送他们离开。
可是江噬在上车前却拉住他，说：“是你和外婆，你和外婆都可以。”
一段没头没尾的话，江津轩刚开始还不明白，直到车开远了扑他一脸的车尾气，他才缓过神来，江噬是在回应他刚刚对母亲说的话。
除了外婆，咱家没有人可以左右阿噬的决定。
是你和外婆，你和外婆都可以。
……
死丫头，道别临了还要煽情这一波。
看着红旗车载着江噬越来越远，江津轩忍下眼中热意和心中酸涩，只骂了句：“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