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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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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澄以为第二天两个人的碰面会很尴尬。

实际上,她多虑了。

周末研究所的实验数据又创新高,按照这个实验进度,在宜宁投放虚拟试点的日子指日可待。技术优化在原本紧急的进程上更加紧急。

残存的那点外焦里嫩的尴尬,全被紧锣密鼓的工作节奏挤占。

舒澄觉得这样也挺好,让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胡思乱想。

‘万物有灵’成功取得进展型突破的那天,是个下午。

舒澄从研究所那边接收到最近一次实验数据。

十几页的测算数值,她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确认没有看错后,兴奋地在办公室内宣布,“第一阶段的测试,成功了!”

曾经她作为旁观者见识到‘成长’系统的第一次小突破。

现在她身为意享的一员跟大家共享喜悦。

那天天气并不好,可一瞬间迸发出的热烈氛围却抵得过任何似火骄阳。‘成长’系统曾一度面临腰斩,现在却能在更有意义的领域帮助更多人克服内心恐惧。

她也在段叙脸上见到了久违轻松的笑。

“研究所说,可以准备试点投放了,想跟咱们沟通一下发布会的时间。”

齐琢成激动得哇哇大叫,跑过来掰着电脑看,边看边叫,“哪哪,哪里写着成功?我操操操操操操操哪啊这他妈全都是英文我看不懂。”

方方道:“我都能看懂了!你这个智商我建议你看第8页那两个病情最简单的患者,一个恐高症一个中度焦虑症,你看两个月前他们的数据,在看现在用咱们系统辅助治疗过的数据,能看出来变化不?”

齐琢成自动忽略方方口气里的讥讽,一顿狂点头,“我靠真牛,牛逼啊居然真的有用!”

他抬头兴冲冲地问段叙,“老段,咱现在就去跟研究所那边商定一下开发布会的时间吧!”

虚拟现实与心理治疗相结合的项目在研发之初,研究所那边就有想在宜宁投入试点的想法,之前苦于没有数据支撑,无法服众,现在正是天时地利。

国外前几年就有这种应用虚拟技术的例子,只是数据很差,没掀起什么水花。如果这项技术在国内,由中国的研究所公布于世,那对国内的心理学发展也将产生极大的助力。

若想面世顺利,发布会的成败至关重要。

段叙沉吟,“也好。”

他又道,“汤圆,宜大那边跑出来的数据,这两天要盯严。”

汤圆:“放心吧。”

隔着喧哗的人影,段叙淡淡地掀来一眼,那目光像青色初现的天空色,又像清晨海雾最尽头的一抹颜色。

很远。

可又似乎很近。

舒澄再度望回去,他却已经收回视线,人也离开了办公区。

几分钟后,公司大群响起一声清脆的金币声响。

“老大发红包了!”有人喊了一句,全场都拿出手机狂点。

唰啦唰啦金币声响不断。

也不知他是发了多少。

舒澄动作慢半拍的进到群里,只被满屏的红色占满视线。

叮——

一条消息弹入。

群内。

草莓emoji:【放心领,奖金照发。】

汤圆隔着大半个茶水间喊:“老大!!段哥!!段总!!爱你!!想嫁!!”

当天手速最快的人抢了五千。

研究所有一篇关于虚拟现实引入心理治疗领域的论文还没正式发布,所以发布会日期暂定在论文发布当天。

具体日期涉及机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

往后几天,齐琢成出现在办公区的次数变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天埋在测试区,可段叙还是很难见到人影,听齐琢成说,他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在做。

第一阶段的胜利对段叙来说只是一个起点。

齐琢成原话:“老段再继续这么熬下去,迟早把自己熬死。”

舒澄尝试劝过他,但没什么作用。

第二天到公司,测试区还是灯火通明的,明显一夜没关。

她也不太理解,段叙为什么这么拼。

他一个富二代,有理想为之奋斗很正常,但他是不是过于奋斗了点?大有不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当回事的意思。

又过了半个月,研究所的论文公布,果然在业内引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虚拟现实引入心理治疗引发大量讨论。好坏评价都有,好消息是其中正面言论偏多。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行走。

意外就是这时发生的。

一篇名为《现在这个社会,害死过人的心理医生也能披皮回归了吗?》的文章犹如春日惊雷,在业内炸响,引发比宜宁研究所最新公布的研究成果还要激烈数倍的探讨。

7天后就是发布会。

按照正常流程,今晚发布会的时间和信息就会通过宜宁研究所公布出去。

可现在,这种负面新闻竟然被爆了出来。

让发布会的公布变得进退两难。

舒澄看到这个消息时,她甚至都没点进去看,就知道说的是自己。而那个题目里提到被害死的人,就是她曾经的患者,德国少年Elias。

她试图调整呼吸,十个吐息后,她鼓起勇气点开那篇文章。

内容比她想的还要详细。

除了没有指名道姓外,笔者将当年的事情描写得十分详尽,甚至还找到了那年德国社会报纸的版面新闻贴图为证,以及MORIO研究所曾公布的辞退通知。

文章里将Elias的照片打着模糊的马赛克。

那是Elias学校登记册上的证件照,舒澄现在还记得上面Elias的笑容,很灿烂,蓝绿色的眸子大而深邃,即便隔着厚厚的马赛克,她还是能感受到从屏幕上传来的视线。

是湖水一般窒息的蓝。

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愧疚和梦魇。

她把文章浏览完毕,双手已经在颤抖,冰凉的皮肤触碰着发热的手机后壳,冰火两重体感煎熬着她的心脏。

评论区前几排的高赞都在骂那个无良的心理医生。

也就是舒澄。

文章末尾笔者连用三个问号和感叹号质问宜宁研究所。

一个患有如此严重心理疾病,一个连自己的记忆都会忘记,一个连自己大脑都在欺骗自己的人,参与研发的虚拟治疗系统,就算取了一个很好听浪漫的名字,叫什么‘万物有灵’,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敢给人用吗?

宜宁研究所这种做法,又是真的对每位患者负责任的表现吗?

到底是‘万物有灵’还是‘万物归零’?

有人在评论区笑笔者幽默。

表示能害死一个,就能害死第二个,没准到最后真的杀得一个都不剩。

舒澄没再继续看,她能理解大众的情绪,相比这些陌生人隔着网线对她的攻击,她更愧疚自己连累了意享和研究所的发布会。

这几个月所有人为了这个项目奉献了无数心血。

拿到突破性实验数据那天,齐琢成、汤圆、方方等人激动兴奋的表情好似就在眼前,而她打破了他们所有成果。

就连段叙的心血‘万物有灵’也成为网友们的调侃对象。

她没办法接受这个现状。

文章发酵到现在,公司里的人应该全都看到了,群内安静得很不正常,连平时一有空就往群里发手游组队邀请的汤圆都一言不发。

舒澄打字,【对不起,连累你了。】

点击发送。

发送对象:草莓emoji。

下一秒。

草莓emoji:【开门。】

客厅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舒澄愣住,快步走到门跟前,透过猫眼看到段叙正垂头站在门外,他一手撑着门,胸口起伏明显,看起来像是一口气从一楼跑到五楼似的。

咚咚咚。

他又抬手敲了几声。

舒澄将门打开。

段叙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底浮掠的担忧犹如潮水般褪去,他喘匀了气,什么都没说,径自进门。

舒澄给他让位置。

她观察他的表情,注意到段叙脸上并没有生气或者恼怒的神色,好像他出现在这里,就只是为了亲眼确认她还安好。

如果是以前,舒澄一定会不顾段叙心底那个白月光,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

可现在,她心底最深最肮脏的秘密被摆在台面上,成为他的绊脚石。

这种情况,让她失去了所有勇气和自信。

好像还是不小心,让他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舒澄主动开口:“我可以离职,在发布会上配合你们公关,你们想…怎么解释都可以。”

段叙:“你以为我是过来说这个的?”

舒澄抬起眼,“你是问Elias的事吗?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媒体文章里说的那样,因为我患有心因性失忆症,忘记病人的邀约。对于病人的自杀,我难辞其咎。”

“我不是有意对你们隐瞒,只是……我以为自己在幕后的话,就没关系,是我连累了大家,你们想要怎么公关,我都可以配合。”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段叙看着舒澄,他猜到她当年离开研究所另有原因,却没想到背后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在看到新闻的那一瞬间,他只想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后悔了。

后悔十九岁那年可笑的自尊心,可悲的分寸感,在她一声不吭离开宜宁后,再没主动找过她。如果他当年能再主动一点,哪怕一点。

哪怕在段斐问他要不要加舒澄新微信号的时候,能稍微放下那么一丁点的自尊心,加上她。

那他是不是就能尽早发现舒澄的病情。

就算没办法改变任何结果,是不是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他能陪在她身边。不至于让她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独自徘徊。

他后悔了。

很后悔。

段叙压抑着心里翻涌的感情,冷冷道:“不许离职,你跟我签了保密协议,提前解约要赔我五十万。”

舒澄脑袋里还有点懵,她那点无地自容和悲伤被男人半威胁的话填平,挤出一抹笑,“段扒皮。”

“嗯,就是段扒皮。”

舒澄想起来什么,“听说我有心因性失忆症,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

段叙:“……你之前不是落了一个名片在从容姐那里。”

“你猜到的?”太扯了吧,怎么有人这么聪明,他改名叫段上帝好了。

“只是猜到你有这方面的困扰,所以没有很惊讶。”

舒澄问:“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为什么奇怪?”段叙道,“如果我感冒了,你会觉得我奇怪吗?”

舒澄轻声道:“心因性失忆症跟感冒又不一样。”

“在我看来都一样。”

男人声音沉而静,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舒澄觉得再没有这么浪漫的话,能让她为之怦然心动。她偏头,岔开这个让自己悦动的话,“那,公关方面你怎么办?”

“还没想好。”段叙坐在沙发边,长腿屈伸着,头仰躺在后面的软枕上,语气有点散,“最坏的结果,无非砸钱摆平。”

舒澄:“我卡里还有钱,可以全都给你。”

“不用你的钱。”段叙似是觉得好笑,“散财童子吗?总想把你银行卡给我。”

他拿出手机,回了几条紧急的信息,转头看到舒澄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笑,“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宜宁研究所有个很大的投资客户。”

舒澄:“我知道,是复远地产的段方白。”

段叙挺惊讶地看着她,“你知道?”

“嗯,我的一个学长原本打算入职宜宁研究所,就是因为听说复远地产的段总有投资,不过后来因为德国那边翻倍薪资留他,没走成。我也是听学长提起才知道的。”

舒澄说的是之前跟王泽星国内偶遇那次。

“嗯,所以说有靠山,不用你担心。”段叙继续低头打字,也不知看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打字的速度快了不少。

“可一般投资给研究所都是为了实验研究,怎么可能帮你解决公关?”舒澄不解,看他一点不急的样子更是不解。

但不得不说,见他气定神闲自己心里也没那么急了,甚至愧疚感都少了不少。

“当然不是用他投资研究所的钱。”段叙边打字边回,“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找他。”

舒澄更疑惑了,“你找他,他就能帮你吗?”

等等。

段方白。

段叙。

都姓段。

舒澄迟疑地问,“段方白,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段叙哂笑,“有没有可能,他是我爸?”

如果大脑有零件和程序。

那舒澄的大脑绝对宕机了。

她尝试向自己解释段叙刚才那句话。

“段方白,是你爸爸?”

段叙觉得好笑,“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这不是接受不接受的问题。

不是都说段方白那种层次的大佬,都是住五层大别墅,出入有保镖跟随,动动手指就买下商场一层吗?

姓段的人那么多,舒澄压根没把这位房地产大佬往段叙身上想过,他跟段斐虽然一看就是富二代,但都还挺低调的,平时没觉得跟他们哪里有壁。

简单来讲就是知道他家有钱。

真不知道这么有钱。

舒澄忽地想起,齐琢成提到过段叙因为‘成长’系统的问题,考虑过把喃云湾的房子卖掉。那时舒澄心里还替他难受了一阵。

结果。

整个喃云湾都是他家的产业。

就像寝室里的同学说自己是靠家里买牛才交上的学费和路费,后来发现他家有几万头牛的感受。

几个月前她给段叙那张银行卡,在他看来是不是就像给零花钱似的?

她沉默时间过久。

段叙:“想什么呢?”

舒澄如实道:“我在想,如果那时候你接受了我的投资,我现在绝对要跟你把钱要回来。”

段叙笑出声。

他解释道,“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家里不是很支持我创业,所以钱该缺还是缺的。”

舒澄从善如流点头。

感情却没有一开始那么真挚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听你凡尔赛。

“真的。”段叙道,“喃云湾的房子,自从因为创业跟我爸吵了一架,到现在我还交着房租呢。”

“……”

舒澄:“那听起来你爸不会帮你的。”

舒澄心里已经开始慢慢接受,那个儒雅稳重的段董,就是段叙的爸爸。

知道真相后,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段叙和段斐的眼睛就是遗传了爸爸,怪不得那晚她一直觉得段方白的眼睛很熟悉。

“他也有投资,不会看着研究所倒的。”段叙道,“而且让他帮忙是最差的办法。”

舒澄:“其实现在把我推出去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我说错了。”段叙改口,“你这个才是最差的办法。”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一件三年前、还是在欧洲发生的事情,刚好在发布会前被人捅出来吗?”

段叙将手机屏幕转向舒澄。

上面停留着一段聊天记录,他刚才就是在忙这个。

Arferr:【段哥,人找到了。】

Arferr:【就是他。】

Arferr:【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被人收买了!】

Arferr:「视频文件」

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点开播放。

舒澄看到一个黑色戴着鸭舌帽的身影,坐在台式电脑前,周围环境黑暗,只有他面前的那台发着光,将他戴着口罩的脸照得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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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倒计时

第86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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