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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段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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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

是无边的深蓝。

耳边是低频率的嗡鸣,鼓浪般地拍打着耳膜。

双手起伏有阻力,拨开层层水膜,之下,还是水。

下坠。

是被淹没的窒息感。

勉强睁开眼睛,凉涩的感觉包裹着眼球,视线被模糊成世界混沌的样子。

前方,有人在一同坠落。

金色的发,翻然的白色衬衫。

舒澄伸出手,奋力向Elias的方向游去。

少年四肢脱力,像断了线的风筝,也像被人折断四肢的木偶。毫无生机。

舒澄不想放弃,努力挣扎。

拨走一层又一层席卷的冰凉,她终于来到少年身侧。

她伸手想拉住少年苍白无一丝血色的手。

就在这时,在水底紧闭双眼的人,突然瞪开那双蓝中带绿的眼眸,幽暗的、裹着怨恨的,想把她一起拽入地狱的仇恨。

同肤色一样苍白的嘴唇张开,“你,为什么不来?”

话音停住,一股汹涌又刺骨的浪狠狠冲舒澄打过,将她彻底推入深渊。

她拼命挣扎,想往上游。

可四肢逐渐脱力,窒息感强烈得想要她的命。

少年怨毒的目光在水里渐渐放大,大到整片上空水域全部是他的眼睛。

逼迫感向舒澄袭来,巨大的愧疚使她放弃挣扎,选择将自己淹死在这片深渊。

就在她即将被黑暗吞噬的那一瞬间,一股草莓的清甜贴上她的嘴唇。

下一秒,水域被破开,上方闪动着碎银子一样的波光,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很近。

她没有向上游。

是水岸主动向她而来。

鼻尖露出水面的那一刻,属于水底的幽静和阴冷被明媚的日光替代。

她躺在原地,感受到身边水流的面积极速收缩,最后变成浅浅的一滩,将天蓝色的天幕颠倒在一方水镜之中。

日光越来越刺眼。

她抬手,用手指遮挡眼前的光线。

视线变得虚化,又重归清晰。

指缝之间露出的,是粉白交加的繁工窗帘。

昨晚没有拉严,刺眼的光从两片没交叠上的缝隙中穿过,照在舒澄举起的掌上。

意识回身。

她又做恶梦了。

起身,靠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正想喝一口,杯子已经放到嘴边,看着里面清澈见底的矿泉水,舒澄又放下了。

额头抽痛,她揉了揉。

脑袋怎么这么疼,像宿醉似的。

昨晚……

昨晚……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余光扫到手机旁边的月白色收纳袋,伸手捡起,拆开。

流光细碎的手链正躺在里面。

昨晚……

她想起来了。

段叙想要这条手链的购买方式。

自己有没有给他来着?

舒澄开始回忆。

昨晚在伽江边,似乎是想找给他的,不过后来江边风越来越大,他就先把自己送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一个男生为什么会喜欢这么女性化的东西,舒澄不相信他想自己戴,这个借口更像是他随口扯的。

不会是为了送给别人吧?

他想的美。

想到这,舒澄把手链装回去,不打算给他找。

等他再问,再说吧。

啪地一下,手链被扔回原位。

舒澄起床洗漱。

洗漱完清醒了许多,舒澄不打算在家里吃早饭,一会儿上班顺路在早餐车买一个包子什么的对付一下好了。

她到卧室换好衣服,拿起手机。

上面有一条未读消息。

草莓emoji:【起床了吗?】

这是谁。

舒澄看了眼给她发消息的人的头像——懒羊羊。

这是段叙的头像。

往上翻聊天记录,也都是跟段叙的对话。

可这备注……是什么情况?

段叙的备注不是钓鱼emoji吗,什么时候改成草莓emoji了……

她改的?

舒澄心里一凛。

昨晚,她又犯病了?

她立刻打开电脑,将自己昨晚的记忆一点一点打出来。

排队。

吃火锅。

买饮料。

戴茉莉花手串。

手串?对了手串。

舒澄在床边的垃圾桶里找到被扔掉枯萎脱落得没剩几片叶子的手串。

继续记录——

在步行街散步。

走到尽头,在伽江吹风。

段叙有心事——是在想自己的那条像流动银河的钻石手链。

丝丝缕缕的刺痛传来。

舒澄捶了一下大脑。

陷入短暂地空白,记忆才重新浮现。

逐渐大起来的风。

她和段叙都觉得有点冷,所以打算原路返回。

段叙送她回家。

回家然后呢?

她洗了一个澡,在心理论坛回复了不少留言和咨询。

然后……她就睡了。

舒澄切换电脑界面,登陆心理咨询网站,她还记得咨询回复的内容,根据自己脑海里存在的记录,一一跟咨询网站上的记录对比。

没有差漏。

那至少证明,在她登陆网站后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

她翻遍记忆,也没找到自己是什么时候给段叙改的名字。

转头看到刚才被自己扔到桌上的手链,她皱了皱眉,手链是昨晚到家洗漱后拿出来的,那是不是能证明洗漱后的记忆也没出现问题?

……能证明吗?

舒澄不确定了。

其实只要她问段叙,昨晚发生什么,跟自己的记忆一对比,就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有可能还会发现促成自己记忆覆盖的触发点和原因。

她重新拿起手机。

让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回复段叙,【起了,打算上班。】

草莓emoji:【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说什么?

舒澄不确定昨晚除了答应帮他找手链购买途径外,还说过什么,所以先只当他在问关于手链的事情。

这么回,也不会露出什么奇怪的破绽。

舒澄:【记着呢。】

舒澄:【我淘-宝记录里没有,等我今天有空问一下美国的同事吧。】

舒澄说的这位同事,是她在美国唯一可以称得上算是半个朋友的人。

墨西哥人,热情又奔放,最大的爱好是搜罗各种饰品,曾经她不懂用不同饰品来搭配穿搭的时候,这位同事帮了她不少忙。

这位同事经常会把她送世界各地淘来的首饰分享给舒澄,树皮做的手环、嵌金耳坠、石头手链,种类很多,挺多东西到现在舒澄还叫不上名字,也不记得又是同事哪次旅行淘回来的宝贝。

所以舒澄猜测,这条手链也许就是她什么时候送给自己的也说不定。

段叙没有回复。

直到舒澄收拾好上班要带的东西,在门口穿好鞋子打算出门时,才又收到他的消息。

草莓emoji:【突然不是很想要了。】

草莓emoji:【不用问了。】

崭新的备注提醒舒澄,她一定忘了点什么。

但她不敢贸然去问段叙,生怕让他发现端倪。如果他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怕,会不会…远离自己?

一个会被自己大脑欺骗的人。

谁知道她能做出来什么事情。

舒澄回了一个ok,便没再发消息。

先这样吧,正好周中要再去一次张医生的工作室,可以把这次的事情跟她说一下。

换了小区,每天通勤时间成倍增长。没有公交车直达,只能挤地铁。

国内的早高峰,尤其是宜宁这种大城市的早高峰,简直能把包子挤成馅饼的程度。

从地铁上费劲巴力钻出来,舒澄坚定了自己今天要跟邓曲坚持离职的决心。

到公司,她将周末堆积的需要处理的文件和工作整合好,抱起,走到邓曲办公室门口。

敲门。

“——进。”

齐琢成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杯刚从咖啡机里打出来的咖啡,一杯放到段叙面前,“老段,你昨晚没休息好吗?今天开周会的时候感觉你状态很不对劲啊,总走神。”

“不好意思。”段叙将咖啡推远了点,“早上喝过了。”

“喝过咖啡还精神不济?”齐琢成八卦地笑,“昨晚,有情况?”

段叙无语地瞥他,“脑子里能不能别那么多废料,有时间不如去优化你的系统。”

“是是是。”齐琢成喝了一口咖啡,糖放少了,表情狰狞地咂了两下嘴,“我废料我废料,咱跟你这种初吻都还在的纯情男大比不了,行了吧。”

这事,怎么发现的呢,还是大学聚餐,大家玩我有你没有的游戏,都成年了,话题自然也越来越成年,初吻、三围、甚至初-夜这种事情肯定要被拎出来说。

玩了三轮,大家发现段叙五根手指像站岗似的,溜直。

这才知道,原来他看起来又野又会钓,实际上连个初吻都还在,纯情的不得了。

齐琢成没少拿出来打趣段叙。

说到后来,饭局上再涉及到这种游戏,段叙都第一个不参与,哐哐三杯酒下肚,自罚完就到一旁咪觉。

段叙顿了顿,嘴唇上浮现出一抹软嫩的触感,他垂眸落在桌面的方案策划书上,余光注意着一上午都没弹来消息的手机。

“滚蛋。”

齐琢成只当他恼羞成怒,嘿嘿笑着换了个正经的话题,“不逗你了,是不是因为‘成长’系统的事情?你压力不要那么大,我们都没关系的,还没毕业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很牛逼了。”

段叙:“我有一个想法。”

齐琢成很感兴趣地问:“什么想法能绕过智想的软封杀?讲来听听。”

“还没确定,确定了跟你说。”

舒澄从邓曲办公室出来,办公区的同事们都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她。

刚才办公室内的争吵声很大,还有摔东西的声音传出来,办公室隔音很好,关严门让人听不清里面的争吵内容,可从分贝来看,似乎是很严重的事情。

而且,邓总很生气。

舒澄顶着这些视线,坐在位置上。

她的胳膊刚才被邓曲扔来的文件夹狠狠打中,没撩袖子看,可应该是青了,手稍微碰一下就很痛。

是值得的。

邓曲同意了,他在气头上,甚至不需要30日的缓冲期,让舒澄尽快交接完离开。

舒澄心里一口气终于松了。

她开始整理入职以来的工作内容,她工作习惯很好,每个项目、每处细节都有存档,在文件夹里梳理的很有条理,并且都用时间命名,跟个小索引目录似的,整理起来并不费劲。

期间有人想来八卦消息。

都被办公室传来的低气压吓住了,不敢随便乱问。

有人在小群哀嚎,问邓总团队什么时候回美国,她要熬不住了。

舒澄对此不知,一直在整理交接文件,直到中午也没休息。

饥饿感传来,她到自动贩卖机买了一个面包,坐在旁边的自由工位一边吃一边处理消息。

一个医疗箱放在她身旁。

舒澄这才从大半天的工作中抬头。

来人是邓曲秘书团队里的另一人,李芒。也是这次跟邓曲一起从美国来的,舒澄走后,她就是下一任秘书长。

李芒坐在舒澄身边,同是秘书团队里的同事,她没有宜宁分部那些人那么瑟缩,不敢问,“这是邓总让我给你买的,说你应该用得到。”

医疗箱箱体透明,可以看到里面有红花油、医用酒精、颠覆、棉签等药品。

舒澄看着,想到之前刚回宜宁,跟李常德吃饭那次,他也给自己买了美-团药品外送,那包药-品被她在搬家时忘记在酒店的抽屉里,估计早被清理干净了。

她收回目光,咽下面包,“谢谢,不过应该用不上,放在茶水间给需要的员工自己领用吧。”

李芒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和邓总为什么吵架,但邓总对你的栽培是大家看得见的,就像送药这个事,他从来没给我们其他人送过。”

“其实你出去以后会发现,像他这种领导挺难见的,对优秀的员工大方、年终奖分红从不吝啬,也愿意培养人才,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你都做到秘书长了,后面很有机会升成项目老大,这么大好的前途为什么突然要离职呢?”

“邓总就是一时冲动才同意让你离职,有什么问题我建议你和他都冷静下来后好好聊聊,没必要闹到离职这一步的。”

舒澄笑了笑,知道李芒是真心劝自己。

但有些事情的裂痕一旦产生,很难回到过去,她并不是因为邓曲利用她这一件事才提了离职。冷静下来回想,端倪早已产生。

至于邓曲故意利用自己,只能算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谢谢你。”

李芒知道她肯定没被自己说服,舒澄看着温温柔柔对谁都很客气,实际上是一个挺倔的小姑娘。

认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主意。

她又叹了口气,“行吧,你自己再想想吧,离职流程通过之前,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话不是我自作主张说的,你知道的吧。”

舒澄点头。

李芒起身,拍了下医疗箱,“你看着用吧,最起码包装得拆了做做样子,别辜负邓总的好心。”

她走后,舒澄没再看这个医疗箱一眼。

等到下午办公的时间,她抱着电脑,把医疗箱拎到茶水间员工福利区,她看了看未拆封的透明薄膜,没拆,转身走了。

下午,邓曲开完会出来,路过茶水间,一眼看到上面放着的透明药箱,塑封在茶水间白色的灯光下折射出明显的光泽度。

他看了眼李芒。

李芒立刻道,“给了的,可能是真没什么事,所以舒秘书没用。”

邓曲蹙眉。

怎么可能没事,文件夹打在她胳膊上的声音很重,她的脸色立刻青了,但还犟着不让步的表情,也是这个表情让他觉得,一直攥着也挺没劲的,不如放她出去,反正受了伤她还会回来。

他扫过在工位的舒澄,她正在跟身边的同事说话。

听不见声音,但看她脸上温柔的微笑,就能想象到她的声音。

他阔步走过。

强壮的身体带过一阵急风。

周三晚。

舒澄根据预约时间来到张医生工作室。

她跟张医生讲了她完全没印象的备注修改,并怀疑自己可能又发病了。

张去第谛视良久,说:“其实验证昨晚是否发病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跟当时同行的人叫来一起对下当时发生的细节,这也对你发病触因的确认,有很大的帮助。”

舒澄何尝不知。

但她真的没有勇气去想段叙发现她病情后的反应,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看出她的犹豫,张去第把决定权交给舒澄,“因为你现在发病的样本太少了,其实我现在猜测,这几年也许你并不是没发生过,只是没留下什么让你察觉不对的线索。”

“当然最好的建议是这样,不过也并不是只有那一个方法,我可以尝试引导你回忆那一晚的细节,也许几次下来你会察觉记忆偏差的部分。”

“至于要不要找当事人确认,你可以慢慢考虑,时间很长,我们不急。作为你的医生,我会支持你一切做法。”

大脑的记忆编纂就像梦境。

有人会存在梦境过于真实,导致过后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情况,这种情况在儿童身上发生的比较常见。

一是儿童大脑还没发育完全,对梦境和真实的判断不能像成人一样,所以通常会混淆梦境和现实。

二是儿童会对美梦里发生的事情记忆深刻,随着时间推移,也许是五年、也许十年,没有前因后果、又被长时间反复琢磨的片段,很容易被当成多年前的亲身经历,又或者让人产生: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的疑惑中。

舒澄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是完全忘记了某一个片段,同时,大脑会自动编写一段‘逻辑’还算合理的记忆进行替代,可编纂比不上亲身经历,经过有意引导反复回忆,大脑本身会对这段记忆产生疑问。

利用这些质疑,也许会引出每段回忆产生细微偏差。

而这些细微的偏差,或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舒澄让自己的神经放松,跟着张去第的引导。

去回忆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小时的诊疗时间不算长。

一次诊疗也并不能带来什么突破性的进展,舒澄知道张医生并没有很多时间来为自己一点点深扒病因。

最快捷的方法——

还要从段叙身上下手。

细雨飘落。

一滴雨珠落在她的嘴唇上。

她脑中突然涌入一个衣领翩诀的身影。

记忆混沌,却不知为何带了点草莓的酸甜。

她撑开伞,走入雨中。

在她看不到的身后,黑色卡宴里坐着一位美俊的男人,男人视线流连在她的背影,等她的身影踩在地铁入口的电动扶梯上,逐渐消失彻底。

才拿起手机。

拨通电话。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喜欢的人忘掉两个人的初吻更让人伤心了吧……

·

男主基本确认了,接下来就是双向奔赴的救赎~

第72章 段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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