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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段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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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舒澄还在洗漱,客厅响起敲门声。

她吐掉嘴里的泡沫,走到门旁边,透过猫眼看到穿着黄色外卖服的男性站在门口。

“你好,我是美-团,这有段叙先生给您点的鲜果专送,家里有人吗?”

舒澄:“你放门口就好哈,谢谢。”

外卖员放下外卖走了。

舒澄打开门把地上一篮鲜翠欲滴的草莓拿起来,抱了满怀的香气,草莓叶子上还残留着露水,看起来十分新鲜。

还没尝,可她的心已经先一步体会到甜。

她拍了一张照片给段叙,【这是?】

还没等舒澄关掉手机,段叙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DX:【赎罪。】

没想到昨晚自己随口一说,他还真的上心了。

舒澄把草莓浸泡二十分钟,用清水洗干净,挑了几颗切片做了一个健康的早餐酸奶碗,剩下的则放到盘子里留着晚上吃。

酸奶搭配草莓的清甜。

让她胃口大开,将一整碗全部吃干净。

吃过早餐,她出门上班。

新小区离公司很近,小区门外就有一辆公交车,四站直达公司楼下,非常方便。

她这个小区老年人多,所以也省去了每天跟年轻人挤公交的烦恼。

早晨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冬徙的鸟群跟随着春天的脚步一起回到宜宁,在枝头清脆的叽叽喳喳,似乎也在因今天的好阳光而感到高兴。

“早啊。”徐廷背着电脑包出现。

他早上也坐公交车,从花园小区到埃尔公司有10站,正好跟舒澄顺路。

舒澄也冲他挥手致意。

经过昨晚那一遭,导致她现在看到徐廷有点不自在,她脚尖换了个方向,借着看站牌上的公交车行进进度,顺便走远了一点。

反而是徐廷又开口搭话,“昨天…是我唐突了,光想着买到了好吃的草莓给你分享,忽略太晚有可能会造成你不舒服。”

舒澄笑了笑。

没否认。

“昨天那个男生,”徐廷长得高,又瘦,此时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就像一个腼腆的大男孩,“不是你男朋友吧?”

舒澄惊讶地撩过眼。

徐廷怕她误会,忙解释,“我没打探你消息哈。就是昨天回去想到你当时来找房东签合同的时候,好像是说自己单身来着。”

房东的房子是新房,第一次出租,想找一个干净的租客。

男女都可,唯一的要求是不找情侣合租,也不能养宠物。房东是一位年纪偏大的女性,在男女关系上很保守,她说自己这个房子要留给儿子留学回来当婚房,所以有点介意。

舒澄跟她保证自己是单身。

当时徐廷在门口扔垃圾,正好听见,他昨晚又好好回忆了一下情景,觉得舒澄不是会撒谎的人,而且如果真的是男女朋友,怎么大晚上还要送那个男生出去?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晚端着水果,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人。

被舒澄和她的朋友误会了。

所以有了今日这么一问。

公交车等过红灯,缓慢进站。

舒澄道:“车来了,走吧。”

借机结束这个涉及到隐私的问题。

车上,舒澄就开始帮邓曲联系要来公司拜访的客户,直到下车她的头也没从手机上抬起来,到不是故意躲避徐廷,实在是一到九点打工人的开关就像自动被按下,微信里各种对接人纷纷活跃,消息一个接一个。

回不过来。

徐廷看着她低着头的背影。

眼里的期望又一次升起。

忙到晕头转地,舒澄从收购部门听说,邓曲近日联系了意享的段叙,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软硬皆施,段叙都不接招。

邓曲急了。

他以为自己把意享的潜力客户全都攥在自己手里,就能让意享知难而退,乖乖卖出自己的方案,可他算盘打错了。

收购部门老大形容二人会面的场景——修罗场。

他说邓曲信誓旦旦将所有条件说完以后,段叙的表情连个波动都没,只说了两个字——不卖。

——“我刚才说的,你都有听明白吗?”

——“邓总说的挺清晰。”

——“前段时间我联系的那些公司,都跟贵司签了合同,所以短期、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意享都很难找到合作商。”

——“我说的应该也挺清晰?”

——“不卖。”

收购部老大现在回忆起那个场面,心里都忍不住发抖,他打工多年,一身棱角早被职场磨光,所以看到段叙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居然敢对智想这种大公司的老板毫不留情,觉得十分不可以思议。

——“一个技术的生命周期是有限的,我给你们的耐心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收购价在这次的基础上减一百万,每延迟一天,减五十万。”

——“年轻人,还没毕业,遇事别太冲动,好好想想。你们主创团队是几个人?五个?六个?团队里其他人知道你帮忙拒绝了这笔钱吗?”

——“我们呢,确实是大学生团队,做事冲动。”

——“贵司的理念我们看不上,所以不管是一个月以后还是一年以后,这事都免谈。”

收购部老大转头观察着有没有人偷听他讲话,确认安全后才继续对舒澄说,“当时桌上老刘就急了,老刘你知道吧,就是分部这边市场部的一个员工,站起来质问他,不合作就不合作,攻击公司理念干什么。”

结果市场部老刘的怒气就像打到一团棉花。

又或许段叙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淡淡瞥了他一眼。

——“哦,那我说的更明白点。”

——“靠女人色相去谈生意的人,我看不上,更不可能把技术卖给这种人,别说卖,就算哪天贵司反悔想要继续合作,也别费力了。”

说完,离开。

收购部老大问舒澄,“你见过邓总脸色铁青的样子吗?我那天就看到了,他气的嘴都在抖。其实我没太听懂啊,什么叫靠色相去谈生意,他说的是邓总吗?”

舒澄原本是过来送文件,顺口问了一句他们最近在忙什么,好像总加班。

这才被拉下来呆着这么久,她自然不能跟收购不老大透露那晚关于李常德的事情,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

收购不老大也没说什么,叹了一口气,“所以才这么忙啊,舒秘书,你最近见了不少客户吧?”

准确的说,应该是邓曲见了很多客户。

跟意享谈崩,他又不打算放弃意享的技术,只能马不停蹄去砍断意享一切后路。

她只知道谈崩,没想到场面竟然能崩坏的这么彻底。

收购部老大突然凑近,声音很低:“舒秘书,你能不能跟我透个底,上次跟意享见面,邓总怎么没叫你一起?”

是都直到舒秘书是邓曲的得力助手,就连收购案也让她直接参与。

既然如此,这么重要的会面,怎么不带她?

舒澄笑笑,“那天我请假了。”

“是吗?”收购部老大有点不信,不过也不好问。这事就算被糊弄过去了。

周末。

一夜春风卷过宜宁,枝头冒出一层浅绿。只是今日出门的天气实在不适合欣赏春景,阴云压着天际,将有一场大雨降临。

天气有恶劣起来的前兆,舒澄还是出了门。

她今天好不容易约上了去第工作室的面诊,张去第本人的时间全都满了,哪怕韩育在中间帮忙联系,也没办法挤出时间。

所以只约到了去第工作室的学生。

复远大厦21层。

工作室很私密,门口连一个挂着的名牌都没有,只是一个灰白色的大门,如果不是她知道这的地址,估计还会以为是私人住宅。

敲门。

一个个子较矮的女士将门打开。

她笑的大方合体,“是舒澄女士吗?”

舒澄点头。

“请进,张静医生已经在2号房间了。”

她以为自己足够准时,没想到医生更是提前十分钟就在接待室等待了。

她道谢。

女士道:“您不必客气,叫我小圆就可以。”

小圆带领舒澄穿过明亮用暖色调装饰着的大厅,站定到一间房间前,轻叩门板,转头对舒澄说:“您进吧。”

打开门,相比外面方厅的明亮,房间里要暗很多。

空气中弥漫着可以静心的檀香,味道不重,很淡。一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皮质沙发里,冲舒澄微笑,伸手邀请她进屋。

就像邀请朋友家做客一样自然。

迈入房间,厚厚的古朴色地毯将脚底所有声音吞噬。

舒澄突然有点紧张,回国之前她忙了一阵,算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没看过医生,更何况这次还是一个陌生人。

张静轻轻拍了拍身侧颜色稍浅的单人沙发,“别紧张,坐这吧。”

“外面是不是阴天了?”

面诊室没有窗户,全凭借天花板上的灯带照亮,墙壁也镶嵌着壁灯,可那光点就像萤火中的灯光似的,起不到多少照明的作用。

反而给整间房子都增添了一缕幽静。

舒澄知道她这是心理医生在面诊时常用的方法,通过先聊一些与会诊无关的话题来拉近跟患者的距离。

她道:“上来时外面飘了一点雨滴。”

“宜宁三四月份就是爱下雨。”张静摊手一笑,“我看干脆别叫宜宁了,叫雨城吧。”

舒澄配合的笑笑。

“你是韩育的学生?”氛围比刚才好了一点儿,张静边聊天,边拿起身边的本子,打开,动作非常随意,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嗯。”舒澄回。

“韩育算是我师妹。”张静道,“我跟她都是张老师的学生,张老师今天去朋友家看诊,不然就能让你们见一面了。”

“听韩老师说过。”

“她还能提我呢?”张静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属我俩不对付,每天从教室干架干到张老师办公室,都不知道被轰出去多少次。”

舒澄一顿。

这事她没听韩育讲过。

“不过毕业这么多年,也就我俩关系最好,打到最后还打出感情了。”

张静按下圆珠笔,咔哒一声笔尖被按出。

“喜欢听音乐吗?”

“偶尔。”

“雨天,比较适合听钢琴曲,介意我放音乐吗?”

“不介意。”

张静走到CD机旁,选了一首曲子,按下开关键,“听韩育说,你之前在德国MORIO研究所工作?”

“嗯。”

舒缓的音乐从CD机中倾泻而来,伴随着空气中沉静的檀香,舒澄的精神一点点放松。

面诊室的沙发椅很舒适,柔软的像没有钢架,人怎么样躺在里面,沙发坐垫就是什么形状。

“MORIO研究所的工作很累吧?”

张静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很低,跟刚才聊天时的音色很不一样,单听声音,就觉得天然带了几分安抚人心的稳。

“……还好。”

“在研究所每天都做些什么?”

从复远大厦出来,外面果然下起了凄凄沥沥的小雨。

还好舒澄提前准备了雨伞。

她撑开伞,走入雨中。

雨天网约车很难叫,就算叫到了距离也很远,有等待的时间不如直接走到附近地铁站。

跟张静聊了两个小时。

就像之前每一次从美国心理医生工作室出来的一样,除了心底那些被勾起来的沉重感,只剩下一股怅然若失。

她相信所有专业的心理医生。

也愿意配合她们敞开自己的内心,积极治疗。

可她的身体似乎连自己都在欺骗,从椅子上起身时,她真的感受到了许久未感受到的轻松,可走出大楼,所有旧的情绪又重新席卷而来。

她大概清楚,无论看多久医生,那双蓝色眼睛,大概是永远都没办法释怀了。

雨珠击打地面。

砸出一个个深深浅浅的水坑。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复远大厦进出口的位置。

段叙握着方向盘,看着雨中某个走路的身影,眯了眯眼。

张去第从后座清醒过来,看着挡风玻璃上源源不断的水痕,年纪大了就是讨厌雨天,一下雨膝关节就像用冰块晾着,骨头缝里都凉。

“看什么呢?”她问。

段叙收回视线,“张姨,这周是不是有一个叫舒澄的人在你工作室看诊?”

张去第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怪不得你今天这么好心来送我回工作室,原来是有问题在等着我呢。”

她头发半白,脸上皱纹却没那么多,比她真实年龄要看起来年轻很多。

笑起来很慈祥,又带了点八卦的意思,“是你什么人?”

“朋友。”

“朋友?”张去第打趣,“是不是少了个字,女朋友?”

“还不是。”

“诶呦。”张去第见到什么新鲜事似的,笑开,“还不是?那看来是有点想法。”

段叙没否认。

脸皮厚也架不住张去第一个劲拿他开涮,“您就说有没有就行。”

“是有一个。”

“本来是我学生的学生,找我来着,我实在没时间,就让张静接待她的。”张去第想起来,“好像就是今天。”

“您这么忙啊。”段叙道。

“不然呢。”张去第也算半个看着段叙长大的。

当年她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良性的,位置很刁钻,全国能做手术的人不多。

她那时候才二十出头,还不叫张去第,叫张来弟。没钱。家里没把她当人,要是知道她生病,肯定用草席卷了扔荒山喂狼。

是段叙的姥爷,当年宜宁第一医院脑科的权威专家,也是为数不多几个人能给张去第做手术的人之一。

他听了自己的困难,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那时候张去第还以为她就这么被放弃了,心里还骂过段叙的姥爷,谁成想当晚她的医院卡里就被转了一笔钱。

刚好就是手术费。

她这条命,是段叙姥爷救回来的。

后来张去第声名鹊起,改了名字,因为这事,家里那些吸血鬼没少骂她,就因为她改名字,导致她妈到死也没能生出儿子,短暂的生命里她一共孕育了五个生命,全是女孩。

张去第排第三。

张家和段家的情谊就是这时候建起来的。

张去第自己没结婚,现在五十多岁,头发熬白了一半,也不指望突然来一段黄昏恋,就把段叙当成自己孙子。

段叙吊儿郎当的,“都退休了还把自己搞这么累干嘛?”

“你以为我想。”张去第用脖子前面挂着的老花镜去敲段叙的后脑勺,“我不得多给你攒点彩礼钱!”

“欸。”段叙偏头躲,“给我攒什么彩礼,您自己留着得了。”

“你以为我乐意。”张去第气哄哄道,“还不是小姿怕你讨不到媳妇,像你姐我跟你妈就完全不担心,小姑娘长得漂亮脾气还好,不像你。”

“我咋了?”

“脾气坏,嘴巴毒,说个话能气死人。”张去第简直没眼看,“也不知道遗传了谁。以后怎么有小姑娘能看得上你。”

段叙:“……”

他有时候真挺搞不懂家里人怎么都对他以后会打一辈子光棍的事深信不疑。

不都说一般人都对身边亲近的人有滤镜吗,怎么到了他这全变成缺点放大镜了。

他纤长而平直的睫毛眨了眨。

带了点坏,“张姨,刚才听你跟我妈说,她最近情况挺稳定的?”

吴姿传承父亲的衣钵,如今也是宜宁第一医院脑科主刀一把手。

但没有100%顺利成功的手术,偏她这个人心善,心理负担又重,长年累月下来心理健康出了点问题。

不是大毛病,多亏有体贴的丈夫和两个优秀的孩子,没发展到抑郁症。

张去第把段叙当亲孙子,自然就把吴姿当亲女儿,不放心别人看诊,快六十的岁数谁也劝不动,一定要亲自出马才肯安心。

谁说没有血缘就没有亲情,大家心里感动,段方白派了跟自己十几年的老-司机,每次亲自接送。要不是怕张去第一巴掌甩他脸上骂他嫌弃自己岁数大,段方白还想在车上安排两位医护人员。

张去第哼气,“又憋什么坏?”

“哪能呢。”段叙转过头,冲张去第浅浅地笑,他长得好看,笑起来让人一点脾气也没有,“您也不用给我攒彩礼了,有个现成看你孙媳妇的机会,要不要?”

有坑。

忍不住想跳怎么办。

这是张去第点头之前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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