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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段叙(都市篇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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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第一章)

四年未见。

男人眉宇见找不到一丁点当年青涩的少年气息,而是被比窗外冬天更寒的冷峭替代。

他那双眼,原本笑起来最为勾魂。

现在却敛了所有情绪,深沉而不见底,融着叫人看不真切的雾。

那雾淡淡散去,转而升起淡淡不达眼底的笑。

“四年不见,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嗓音淬冷,让舒澄怀疑只要自己吐出半点关于没印象相关的话语,就会被他用眼神杀死。

舒澄捧起咖啡杯,可感知的温度暖融融地渗着她的指尖。

发丝从肩膀滑落,她伸手撩到耳后,“没想到意享的负责人是你。”

团队搜寻的关于意享的资料她从头到尾看过,没见过段叙的名字。

如果知道是他,舒澄不会来。

她已经走了四年,用漫长的岁月来将他曾经带给自己的那些悸动一点点从心里挖走。不介意这个时间再久一点。

看这小公司的几人都对段叙马首是瞻,想必他确实是意享背后的负责人。

这种情况之前也有,真正的负责人不喜欢抛头露面,在后方把控全局。

没想到竟然被她遇上。

还是在段叙身上。

女孩思忖的模样尽数落在段叙眼中。

旁人看来,可能觉得她在正常思考对话,可只有段叙看见,那双杏眸之中一晃而过的逃避和懊恼。

他就这么让人讨厌?

话说出口,更冷,“知道是我,是不是就不来了?”

方曼:?

汤原:?

齐琢成:?

齐琢成摩挲下巴沉思,这位……智想集团的秘书长,为什么这么眼熟?

名字也很耳熟……嘶——在哪听过来着?

窗外飘雪。

余光之中全是白色。

房间内寂静极了,刚才还站在不远处往这边打量的三人察觉氛围不对,悄悄溜走,正片办公场地只有舒澄和段叙二人。

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男人视线冷厉,探寻意味太强。舒澄承受不住,先偏开头,底气不是很足,“你想多了。”

“希望如此。”段叙没什么情绪地勾唇,“我相信舒秘书很专业。”

舒秘书三个字,他故意咬得很重。

舒澄眉间一跳,低头喝咖啡。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两个人再见面会是怎样的情形,当年要划分界限的是他,怎么现在反过来摆出一副受害者姿态的也是他?

那年江边男生挑明暧昧的话“我当你是亲姐姐”还偶尔会在舒澄耳边响起。使她已经对所有暧昧和悸动全都退避三舍,将所有苗头一开始掐灭在摇篮。

没人近得了她的身,更别提能入她的心。

那种自以为是又被人明晃晃拿到台面上拒绝的感觉,舒澄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手底下的人说她冷漠,舒澄听到,冷漠就冷漠吧。

总比自作多情强。

她莞尔一笑,极高的工作素养让她立刻从复杂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换上专业的态度,话题转向‘合作’。

先以合作为名,摸到这个初创公司的命脉,就可以为过后的收购增加筹码。

她擅长如此。

女孩的声音宛若清泉,好听动人。

原本生动明艳的表情,已经被职业性的微笑替代,举手投足间都是被社会打磨出的模样。

当年,韩育带着门下两个最得意的学生出国。

一年后只有韩育一个人返回宜大,她的两名学生都成功留在了德国研究所。

没记错,另一名出国的同学,叫王泽星。

已经成为德国那边有名的心理医生,韩育每每提及此人,脸上止不住的骄傲。

而另一位。

此时身为智想集团的秘书长,坐在他对面侃侃而谈。做着跟本职工作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段叙垂眸,复杂的情绪从他眸中一闪而过。

似水入水,了无痕迹。

初次会面客气又短暂。

除了基础的业务了解,舒澄没有问太多细节,接下来几个月她都会在宜宁,不急于这一时。正常来讲,双方会面结束,又正值饭点,难免会一起吃顿饭应酬。

但舒澄看段叙意兴阑珊的样子,想着他应该也不想跟自己吃饭,干脆没提。

今天差不多可以到此为止,场面话舒澄现在张口就来,“那今天先这样,你们继续忙。后续如果有任何想了解智想的地方,都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要走。

“等等——”椅子上的男人慢悠悠开口,刚才沟通时,他也是这样的语调,面对舒澄任何埋坑的问题都轻巧揭过,从容不迫,“既然都这么说了,联系方式是不是要留一个?”

把这茬忘了。

舒澄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当时刚在德国落地,出了机场计程车还没上,手机就被偷了。

里面有不少文件和资料,全都没了,要不是她有在电脑备份的习惯,真的差点急疯掉。

许多人的联系方式都是那个时候断掉的。

后来她办了新的电话卡,只加了室友和个别同学,当时段斐有把段叙的微信推过来,她犹豫了,最后没加。

既然要划分界限,那就划分的彻底一些吧。

说实在的,她跟段叙也没什么必要一定要留着微信。

如今他当面要联系方式,客套的话还是舒澄自己刚刚说出口的,她有些赧然,把手机拿出来,“我扫你吧。”

段叙将微信二维码调出来,垂眸看着温婉清秀的女孩扫描上二维码,发来好友申请。

他神情稍松,对着申请按下同意。

还没完。

他偏头,“电话号码是不是也得留一个?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联系不上舒秘书可怎么办?”

这大可不必担心,舒澄的手机24h不静音,甚至声音比闹钟声还大,都是为了能让邓曲随时随地找到她。

舒澄把自己电话报给他,“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今天提供的资料我晚上会跟同事们再看一下。”

段叙看着屏幕上刚存好的一串数字,目光流连片刻,忽地勾唇道,“我会尽量不在私人时间打扰你的,要是让你男朋友误会,可不好。”

可不好。

短短三个字舒澄听出来巨大的阴阳怪气。

明明,当初,是他。

现在阴阳怪气的还是他。

舒澄心里有点恼,“不必担心,我男朋友大方得很。”

说完这句,她没看段叙是什么表情,只身掉头就走。

一直出了创业大楼,如鼓的心跳声才让她回过神。

她在说什么话?

男朋友?大方得很?

这些年邓曲已经将她锤炼出一副冷石心肠,面对撒泼的客户向自己泼滚烫的咖啡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怎么一遇到段叙,所有的冷静全都形同虚设?

雪花落在舒澄额头,化开一抹冰凉。

她伸手抹去。

成熟点,舒澄。

美女姐姐走后,三个人凑上前打探消息。

如果能跟这样的大公司合作,那一年之内他们的初创公司一定能在宜宁杀出一条金光闪闪的大路。

刚才远观,两个人似乎聊的还不错,有问有答有来有回。

可是人走之后,怎么老大的脸色这么臭?

汤原冲齐琢成使了一个颜色:你是老大室友,关系更亲,你去问问。

齐琢成正想拒绝,瞧见方曼崇拜又恳切的眼神,顿时挺起胸脯,汤姆猫似的走到段叙身边,刻意忽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老段,怎么样?合作有谱不?”

段叙闭了闭眼,声音都透着冷,“智想怎么联系上的你?”

“啊。”齐琢成如实道,“路演之后他的团队联系的我,说看中了咱们的方案,想要合作。联系人的名字我还记得,就叫……”

“算了。”段叙打断,“没事。”

男人情绪不高,还想着刚才女孩恼羞之下反呛的那一句。

——不必担心,我男朋友大方得很。

烦扰攀上眉尖。

喀嚓——

文件夹的侧边被男人瘦长的手攥到变形。

段叙太聪明了。

舒澄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他提取出来什么信息。目前合作洽谈阶段他们的公司绝对不止接触了智想一家,她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让智想成为意享唯一的选择。

然后在他仅剩这一个合作伙伴时,向他抛出收购的橄榄枝。

一个踩着时代风口的方案,如果不是能顺利面市,那所有漂亮的构想都会成为一页废纸,没有任何价值。

手段的确很卑劣。在生意场上却很常见。

至少目前,意享的规模还不足以能完全拒绝钓鱼的橄榄枝。

好在邓曲的收购足够大方,舒澄心里的愧疚才能没那么深。

可转念一想,段叙这种家境,真的会被那几百万的合同打动吗?

昨晚的信心,在知道她真正要面对的人是段叙后,又变的不确定。

手机里叶从容的消息不断发来。

舒澄不再去想工作上的事情,转头回复叶从容的消息。

【来了来了,五分钟就到。】

三寸酒吧。

不似其他同行,一推进门就被晃动的蹦迪光闪瞎半只眼睛。三寸酒吧向来以环境优雅著称。

台上的男歌手声音低沉沙哑,唱着一首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曲调。

台下的听众静静聆听,谁都没打破这分宁静。

“澄子欸!”一道响亮的女声响起,与此同时一个火红的身影迅速跑近,一把将舒澄搂在怀里。

“澄子澄子澄子好久不见啊啊啊!”红色爆炸头激动地一顿输出自己的思念之情,她抬起一秒头,让舒澄看清楚画得缭乱的面孔,又一下子把头重新埋在舒澄肩膀,“妈呀有几年没见了?但年毕业典礼你都没回来,我们在寝室骂了你好久!”

嗯。

这说话的腔调,还是那个熟悉的叶从容。

短暂且热闹的寒暄过后,叶从容带着舒澄坐到一侧卡座。

一双画了红色亮片眼影的眼睛止不住打量舒澄,细闪在壁灯的照耀下一闪一闪,“四年没见,你又漂亮了,大美女!”

舒澄扯扯她头顶那一圈红头发,“你这是什么造型?”

“别提了。”叶从容在对家酒店潜伏一周,终于拍到了丑出天际的照片,一经发出引起轩然大波,她也被对家粉丝扒了个底掉,在风头过去之前,只能用这种夸张到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造型示人。

得知缘由,舒澄忍不住笑,“你跟以前一样。”

妆面厚重,叶从容搓了把干燥的脸,推给舒澄一杯酒,“你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你变化好多。”

以前舒澄稳重却不失灵动,让人移不开眼。

可现在她却仿佛将那层灵动隐藏在了很深的地方,让人再也看不见。只剩下温婉如水的外表,越发秀美了。

美到,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当年韩育回国,满脸骄傲说自己的两个学生都在德国,迟早大有所成,成为心理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可从那之后不到一年,王泽星越升越高,舒澄却骤然没了消息。

连她们寝室的人都联系不上她。

大概过了半年,叶从容才从段斐那里得知,舒澄已经离开了德国研究所,入职了一家科技集团。

没人敢问,这件事逐渐变成谜团,叶从容借着酒劲,“澄子,你怎么不继续在心理学上面钻研了?”

沉默。

男歌手的声音静静流淌。

舒澄弯起唇角,弧度完美,“着急赚钱呗,我当时可还欠了斐子十五万。”

是躲避、不愿意提及的应付。

叶从容情商高,这些年她们明里暗里问了很多次,知道澄子不会轻易说,并不强求。

好友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聊,“你知道吗?台上这个歌手,今年才高三,在酒吧人气可高了。”

循着话头,舒澄望向舞台中间那个弹电子琴的男孩。

脸庞很干净,一股少年气息盘桓在眉宇间,眼中私有说不完的故事,他唱的歌跟他外表相差很大,舒澄一眼看出男孩心事重重,那按下琴键颤抖的双手,表示他基本在崩溃的边缘。

别多管闲事了。舒澄淡淡地收回目光,随口道:“唱的不错。”

“何止啊。”叶从容低声难掩兴奋,“长得也帅啊,自从跟上一个男朋友分手以后,我逐渐get到弟弟的好了,刚二十出头的小男生,体力特好。”

叶从容冲舒澄不怀好意地飞眼。

舒澄笑了,“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叶从容喝一口酒,“我现在就喜欢弟弟,弟弟多听话啊,之前交了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男生,一股子爹味,真不知道当时怎么相中他的。”

话题来到‘弟弟’,某一位弟弟不可避免地成为话题中心。

叶从容在宜大附近开了一家咖啡店,这么多年还在宜大消息中心沉浮,对宜大的新鲜事如数家珍,“你还记得段叙吧?就是段斐的弟弟。”

舒澄没抬眼,嗯了声。

不止记得,上午还刚刚见过。

而且还要坑他。

“你难以想象弟弟这几年在宜大有多受欢迎,来我店里的小姑娘只要聊到异性,一定会提他。”想到一年前圣诞夜宜大广场那千人见证的场面,叶从容忍不住咂舌,“去年圣诞夜,机械院的一个小丫头铺了满地的红玫瑰跟他表白,那叫一个深情,知道段叙这么多年都没谈恋爱,问的都不是愿不愿意当我男朋友,而是‘段叙同学,我可以追你吗?’”

“听听现在的小年轻,多会玩浪漫啊,追个人都得预告。”

叶从容一提到八卦难免兴奋,没注意到舒澄的表情凝滞,自顾自给她杯里的酒倒满,“后来几天操场还有玫瑰花的香味呢。”

“……他一直没谈恋爱?”舒澄抓住重点。

刚问完,她就后悔了。

谈不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嗯,听杜尚兰说,段叙有个白月光,表白失败了。”叶从容道,“所以这么多年都没谈,没想到弟弟还挺专情的呢。”

所以……

他那时在江边说如果有喜欢的人想让自己帮忙时,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女生,竟然能让段叙告白失败。

舒澄灌了一口酒,顺着喉咙淌到胃里。

一片火辣辣。

“欸你喝太快了,这个酒很烈的。”说这,叶从容又给舒澄倒满。

舒澄端起来,仰头。

杯中又见底。

叶从容眼睛一亮,“妙啊。”

倒满。

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喝到太阳落山。

多年没见,曾经的情谊并没有被时间和距离冲淡,两个人都有一筐子话要说。

酒精上头,叶从容一会哭一会笑。

说毕业典礼时舒澄不在,拨穗的时候知不知道段斐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说舒澄没良心,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国看一看。

说陈小雨都他妈快结婚了,再不回来你直接给她带女儿去吧。

四年的分别有了形状,宜宁被叶从容一个又一个回忆填满。讲到后来,叶从容打着酒嗝,眼神乱飘手乱摸,“澄子,你……你怎么都不醉啊?你喝的比我还多。”

练出来了。

舒澄撑着下巴。晕乎乎地看向叶从容,她几乎一整个趴在桌子上,手扣着桌沿,如果不是这样的动作她整个人都要从椅子上滑下来。

她伸手扶了叶从容一把,“我现在千杯不醉。”

刚入职智想时,她跟着邓曲那时候的秘书长一起出席宴会。作为主角,邓曲免不了要被灌酒,作为他的秘书就要上前替酒。

舒澄不会喝,几杯伏特加下肚就天旋地转,趴在卫生间的马桶上起不来。

所有火力都集中在秘书长身上,其实那个秘书长也不过才二十八九岁,在酒桌上游刃有余,看不出一点不适。

直到饭局结束,秘书长才冲进卫生间,把舒澄薅走,自己抱着马桶狂吐。

后来秘书长喝到胃痉挛住院,邓曲那时候告诉她,都是因为她秘书长才会住院,她如果一直是这副德行,一直都会连累身边的人。

从那以后,舒澄逼着自己喝酒。

一杯又一杯,还真熬过来了。再之后她带着秘书长跟邓曲参加饭局,已经能够侃侃而谈左右逢源,即使酒精入胃,火辣辣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也能保持微笑。

就像曾经为了保护她而喝到住院的秘书长一样。

最后喝到胃出血,也绝不会再让别人为自己的不成熟买单。

所以千杯不醉,也不算吹牛。

她千杯不醉,叶从容是真不行了,舒澄把她扶起来,好不容易问出家庭住址,帮忙叫了代驾,送她上车。

她的包还放在酒吧,送叶从容离开后,舒澄回到酒吧取包。

酒保清理残局,台上的男生还在唱。

没记错的话他已经连续唱了好几个小时,原本干净的声音都有了几分沙哑。

舒澄随口问:“他什么时候能下班?”

“快了。”酒保用餐巾擦着玻璃杯,“说起来这个孩子也挺惨的,他爸是智障……”酒保连连摆手,“不是骂人啊,是真的智障。他妈去年跟别人跑了,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奶奶,他奶平时出去捡破烂,我们店的纸箱什么的都会给她,这年头破烂都不值钱。”

“一个月捡个四五百,再加上他爸那点贫困补贴,才勉强养活三个人。”

舒澄多看了正在唱歌的男孩,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男孩身上的衣服很朴素,一条黑色裤子在光下不难看出已经晒到脱色发白。

这让她想起了许多年前的自己。

不知是不是舒澄看的时间有点久,酒保酒保压低声音解释,“他可过了十八岁了哈,听老板说他学习不错,是个考宜大的苗子,但是宜大的学费也不便宜,考他奶奶捡的那点破烂能攒多少钱,所以我们老板就给了他一个兼职的机会,一周就一个下午,也不影响他学习。”

舒澄笑笑,“你们老板人挺好。”

酒保叹气,“没办法,这孩子确实可怜。”

谈话间,男孩兼职的时间到了,他唱完最后一首,下台。

舒澄看到,角落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跟了过去。

她眯了眯眼,劝诫自己别多管闲事。

从酒吧大门出来没多远,那条发白的黑裤子始终在舒澄脑中挥之不去。

她叹了口气,转身绕到酒吧后街。

街巷昏暗,只有上方凌乱电线上挂着的一盏灯泡亮着。

一道纤瘦的身影靠在墙边站着,身上写满了疲惫。

他手里拿着一盒烟,舒澄知道这个牌子,以前舒杰最常抽的,也是家里超市里最便宜的烟。

四五块一盒。

烟味很呛,舒杰每次在屋子里抽,黄丹都要把全部的窗户打开,可还是散不尽那股刺鼻的味道,就像直接用干枯树皮卷了燃烧的味道,令人窒息。

男孩的动作生疏,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在手里迟迟没有点燃。

舒澄就在旁边看着,没出声。

直到男孩似乎犹豫完了,拿出打火机时,她才开口:“想好了?点燃以后你就彻底堕落了。”

很多堕落的学生都有转折点。

可能是父母争吵后那一巴掌,也可能是被拔掉的游戏机,有时候甚至是一个眼神,一句话。这些看似很平常的举动,却能将人推入深渊。

尤其是,一个心理防线接近崩溃的高中生。

在舒澄判断,这支从崭新的烟盒里拿出的这支劣质香烟,就是男孩的转折点。

男孩夹着烟的手一抖,颤抖着肩膀抬头。

舒澄看到他脸上蹭过的一抹红,像是挣扎时不小心晕开的红唇吻痕。

男孩盯着舒澄,两分钟前他刚拒绝了一个想要买他一晚的女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吗?

他把舒澄当成跟那个女人一样的人,“你们是一伙的?”

舒澄疑惑。

男孩继续说:“她出1w买-我一晚,你出多少?”

联想他脸上的吻痕,和刚才尾随他离开的女人,舒澄猜想出原委,“你想多了,我对你这种年纪小的没兴趣。”

直白的嫌弃,让男孩神色愣怔。

他动作不甚熟练地捏着烟,“那你来干什么?”

天气很冷,呵气成霜。

舒澄衣物单薄,从创业基地出来没多久她就来跟叶从容见面,还没时间去商场买衣服。刺冷的空气让她没什么闲情雅致同男孩谈心,她干脆走到男孩身边,动作利落地把他手里的烟全都拿走,转手就扔进了酒吧后门的垃圾桶。

男孩呆住,心疼买烟的五块钱,“你!”

“我,我怎么了。”舒澄伸手就要去拿钱包,突然意识到这是国外,国内这几年早已经全面使用支-付-宝,她拿出手机,手指在空气里逐渐丧失温度,“听说你学习还不错,想考宜大?想抽烟等以后出息了买点好的,那种垃圾货色抽一口你的人生就完蛋了。”

字字珠玑。

字字见血。

男孩落败地低下头,他痛苦道:“你知道什么。”

奶奶有心脏病,每个月吃药就要一千块,家里每个月能花的钱一只手数得过来,班级里贫困生的补助被关系户拿走,他跟奶奶还有爸爸每个月啃着菜市场最便宜的白面馒头,连咸菜都舍不得买。

他的人生都是灰暗的,看不见光明。

不想眼睁睁看着奶奶因为捡垃圾累死,他就只能赚钱补贴家用。酒吧老板人好,兼职时间少,钱却一点没少给,可即便如此这些面对他的家庭仍是杯水车薪。

考上大学又能怎样呢。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生活,也会让他一辈子在深坑里。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啊……

他现在在酒吧唱个歌就有人要给1w……他奶奶要捡多久垃圾才可以卖1w……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舒澄让他把收款码调出来,“我只知道你考上宜大,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学费不用你操心,我还知道宜大每一顿饭都很便宜,满满一碗面条加两个肉包子才花不到三块,考到系里第一,奖学金就有三千。校级金额更多。”

男孩低着头,手没动。

“你还想买我?”

舒澄笑了,她手指头都要冻没知觉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竟然以为自己要睡他?

“我对你这种小的没兴趣。我只问你想不想上学,还是干脆在酒吧找个喜欢你的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

这话刺耳,男孩紧咬下唇,“我想上学。”

“那就把收款码调出来,快点,我要冷死了。”舒澄催促。

男孩犹豫的拿出手机,按照舒澄说的操作,“你到底要干什么。”

“散财。”舒澄二话不说转账。

下一秒,微信入账的提示传来。

打款金额1w。

男孩木讷的表情裂开,他难以置信,“你这算……什么?”

“不白给,加个微信。”舒澄命令式的语气,让完全懵住的男孩傻乎乎照做。

微信加好,舒澄道:“刚才那个人不是出了1w吗,我给你1w,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回家以后老老实实学习,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资助人,考不上宜大这钱你得还我。”

语气强硬,女人的眼眸在冷冻更亮。

殷红的唇开合,白雾从中被吐出。

男孩终于回过神,语气犹豫,“你不怕我是骗子?拿了你的钱就跑路。”

“你是吗?”

“……我不是。”

“那就可以了。”舒澄把手揣进兜里,单薄的布料艰难地抵挡着冷气,“你现在考多少分?”

像班主任的质问,男孩笑了笑,心里最后一点不信任消失,“现在问不会觉得有点晚吗?”

“上一次期末考了630分。”

这分上宜大有点困难。

舒澄皱了皱鼻子,男孩看出她的想法,忙道:“我会更努力的,你……真的要资助我吗?”

“前提是你不许自甘堕落。”舒澄意有所指。

男孩立刻点头,保证:“我会好好念书,你给的这笔钱我也不会乱花,今年我一定可以考上宜大。”

“宜大的食堂,真的很便宜吗?”

舒澄一顿,随后点点头。

“很便宜。”

得到答复,男孩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轻松的笑容,跟他稚嫩的年纪有了些匹配。

“赶紧回家吧,天黑了。”舒澄冲他说。

柳暗花明来的如此快,男孩看向舒澄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希望和雀跃,那股光亮让舒澄想要懊悔自己过于冲动的想法被压下,“姐姐,我叫李则。”

“嗯。”舒澄没提自己的名字,她今晚已经够冲动了,不想这么轻易把自己的名字也说出去,她点点头,“回去买点肉,改善一下伙食。”

李则的眼睛偏圆,闪动着感动的光。

舒澄杜绝一切煽情,“一副营养不良的样,怎么考宜大。”

“嗯!”李则重重点头。

看着李则从后门离开后,舒澄原地踏步,让僵硬的脚趾缓回点知觉。

她看了一眼时间,离商场关门的时间还很早,得赶紧去买衣服。

一转身,她瞳孔微微收紧。

段叙倚在墙边,要笑不笑地盯着自己,他指尖一点猩红,烟雾被他缓缓吐出,模糊掉俊俏的眉眼。

“弟弟还挺多。”

都市篇啦。

现在的弟弟属于以为女主有男朋友疯狂吃醋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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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的误会涉及主线。(忍住剧透的心)

第39章 段叙(都市篇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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