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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栖音来学校第一天，东子在午饭过后，请她和郑薇薇在校外喝奶茶。

他们三个平时玩儿的比较好，日常相处基本如现在，魏栖音捧着奶茶在边上，看着东子和郑薇薇斗嘴。

五月初天气渐渐转热，刺目的日光映在三人身上，不知道两人聊到了什么，郑薇薇噘着嘴毫不客气地给了东子一脚。

东子笑嘻嘻地躲开：“别，别，郑大小姐注意你的淑女形象。”

郑薇薇鼓着腮帮子：“你说谁不淑女？”

“得。”东子乖乖缴械投降：“我错了，我就不该多这嘴。”

而后，他转身，向魏栖音投来一记哀怨的眼神，魏栖音笑着看向他们，浅黄色奶茶杯里的液体下去了一半。

郑薇薇喝完奶茶，杯子扔进垃圾桶，有些难为情地说：“刚刚在食堂没吃饱，我现在想吃寿司，你们去吗？”

魏栖音摇摇头。

东子抿嘴憋着笑，过了会儿，实在受不了，便喘着气大笑道：“薇薇，你在食堂吃了两个包子，一碗酸辣粉，刚又喝了一杯奶茶，你是哼哼哼吗？”

郑薇薇怒瞪他一眼：“有笑我的勇气，怎么没有报名篮球赛的勇气？怂包。”

言毕，头也不回的进了寿司店。

东子被怼的长长吁出口气，眼角耷拉下来，蔫了吧唧的。魏栖音完全在状况外，一脸纳闷地问他：“薇薇说的是怎么回事？”

东子叹息道：“我有点怕宋陆延。”

魏栖音眼神微凝，皱着眉头又问：“为什么怕他？”

东子四下看了两眼，拉着魏栖音来到一处隐蔽的树下，小声说：“寒假那会儿，我姥姥生病，我去医院看的时候，不小心走错了楼层。撞见宋陆延爸爸出事的一幕，脑子一热，拍了照片还发到班级群，后来被刘子衡揍了一顿。现在特怕看到宋陆延，总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篮球赛，宋陆延铁定参加，我就有点…”

“怕？”魏栖音不解道。

东子后背顶着树干，点点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天那极为震撼的一幕。

魏栖音垂下眼睑，想起那时她好像在酒店里练习考试的剧目，也有看到班级群里东子撤回消息的灰色提示。

心头又闷又堵，她沉声问：“照片还在吗？”

“删了。”东子很意外她会问这个，想了想，又说：“我网盘设置着定时更新照片，里面可能有，等下，我看看。”

不过两分钟，魏栖音看到了那天的场景，昏黄的通道里，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扶墙而立，刘子衡俯身要去够什么东西，而面色似白纸般的宋陆延被白琛单手搀着。

这定格的画面，在魏栖音眼前鲜活起来，耳边是那天通道里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宋陆延微弱的呼吸声，她还能闻到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仿佛她就在现场，在不近不远的地方，陪着宋叔叔，陪着宋陆延。

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东子看她脸色难看，清清嗓子，谨慎地问道：“音姐，你没事吧。”

听到有人轻唤她，魏栖音缓缓回神，眼睛盯着照片又看了会儿，接过东子的手机，她淡声问：“我可以把这张照片删了吗？”

“删、删，立马删。”东子急忙说：“我当时撤回的非常快，肯定没人来得及保存。这张应该是最后一张。”

“恩。”

*

他们等着郑薇薇吃完寿司，才一起回教室。路过南操场时，魏栖音借口上厕所，与东子薇薇二人在岔路分开。

刚一转身，就看到宋陆延立在操场边的栅栏处，校服袖子折到臂弯，露出里面修长有力的小臂，阳光在他背后，照得少年身影颀长。

他眸色清淡的望着她。

魏栖音愣了下，走过去，双手扶上黑色铁栅栏，低头看下面的宋陆延。

半响。

她压着嗓子说：“宋陆延。”

这一声软软糯糯又窝着气，说不出的委屈。

宋陆延凝视她的眼神柔和了些，扯开嘴角：“怎么还委屈上了？谁欺负你了？”

魏栖音紧抿着唇，眼眸明亮清润，跟哭过似的。

宋陆延见她不说话，肩膀往栅栏下沿一靠，唇边溢出浅笑：“不说，我去问东子。”

“没人欺负我。”魏栖音看着他说：“是因为我要艺考，你才没告诉我宋叔叔的事吗？”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答案，可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宋陆延眼捷在微风中轻颤，许久没开口，直到魏栖音的耐心告罄，宋陆延才缓缓地说：“你来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魏栖音：“至少可以陪着你们。”

宋陆延看她一眼，垂眸轻轻笑：“你回来也没陪我啊，反而一声不吭地跑了。魏栖音，你的话哄孩子呢？”

“哪有？”魏栖音勾走飞到唇边的黑发。

宋陆延眼中含笑：“那劳烦阁下高抬贵手，放宋某人一马？”

魏栖音满足的笑说：“我不计较了。不过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宋陆延盯着栅栏上她葱白的指节：“林冉来找过我，让我扮梁山伯向你赔罪。”

魏栖音闻言，脸色明显一顿。

这件事上，她确实有私心，不是想让他谢罪，只是单纯地想看他扮上戏装的样子。

一阵清风吹过，宋陆延侧边的头发凌乱张扬，眉眼的笑意温润和煦，说完话，耳根竟慢慢爬上红晕，他偏过头避开魏栖音的视线，脸颊沐浴在肆意的风中。

留给魏栖音的侧脸，俊逸非凡。

操场上稀疏的人影们频频往他们这边侧目，三年来，宋陆延这号颜才兼备的人物在同学间的传畅度经久不衰。

为了不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魏栖音说了句：“我的一千五百米不能白跑”，便匆匆离开。

宋陆延视线稍一偏移，捕捉到她紫色裙摆擦过黑色铁栅栏，又拂过他的指节，像一缕淡淡的青烟消失在他眼前。

手背的触感又痒又麻。

从篮球场跑下来的刘子衡，拍拍他的肩，问：“笑什么呢？”

宋陆延抖开他的手，神色恢复往常清冷的样儿：“没什么。”

刘子衡显然不信，跟上他的脚步：“刚刚是魏栖音吧。”

宋陆延嗯了声，脚步加快拐进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