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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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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席钦岳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他活了三十多年,这么无语还是第一次。

开完小屁孩的家长会,席总马不停蹄,连夜飞到榆西。

他在榆西市局公安局门口求爷爷告奶奶,就差给他们跪下了:“不行啊同志,真不行啊,别关他啊!江别宴,江别宴您知道不?就那个国际影帝啊,还等着上电影为国争光呢,求您啦,行行好,把他当个屁放了吧!”

此刻,江别宴和宁知秋在市局小房间喝茶。

谢珣在他俩对面,这位刑侦支队长有一张看上去不太像警察的脸,更像富婆包养的小白脸,或者刚从山下抢完一笔的土匪。

他摸着下巴,瞅瞅宁知秋,又看看江别宴。

“哎呀,您二位啥关系啊?”谢珣看着他俩直乐:“我长这么大,头一回逮住明星呢!”

江别宴微笑:“我长这么大,倒是饰演过很多警察。”

谢珣危险地狭眸,江别宴一脸坦然,面无惧色。

谢珣拍案而起,笑意褪尽,流氓露出凶恶本色:“老实交代,你俩搁那儿聚众赌博呢?”

江别宴两手交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有权保持沉默,请您联系我的律师。”

谢珣:“………”

得,他俩针尖对麦芒,杠上了。

宁知秋抬起眼帘望向他:“谢警官,我们俩知道那儿是赌场,就去瞅瞅,被他们拦住,不玩不准走,我就让他报警了。”

“无缘无故,他们为啥拦你?”谢珣容色稍缓,坐了回去。

他对宁知秋的观感比对江别宴的好多了,宁知秋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气质,谢珣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瞅我俩有钱。”宁知秋摊开双手,一脸认真:“我们看上去又好骗又有钱。”

谢珣沉默,你俩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好骗……

“真是你报的警?”谢珣问他。

宁知秋朝江别宴努努下巴:“您可以看他的通话记录。”

江别宴瞧着谢珣很不爽,扭头冷笑:“我有权维护我的个人隐私。”

宁知秋抬腿给了他一脚。

没一会儿,技侦彭帆跑过来,毛毛躁躁地冲进来喊:“老大,那报警电话真是他打的!”

谢珣嘴角一撇,有点抽抽:“谁?”

“那个,那个那个,”彭帆对着江别宴指指点点,有点子羞涩,“大明星。”

在谢珣方应过来前,狂热粉彭帆同学鼓起勇气大吼:“能给我签个名吗!!”

江别宴对粉丝一向很好,温柔地笑了笑:“当然可以。”

谢珣飞起一脚把投敌的彭帆踹了出去。

副支队长袁湛揉着眉头,推门进来:“席总亲自来保释,恳求咱们别把事情闹大,要是牵涉到舆论……”

这话说的,在场各位公务员都开始头疼,最烦逮这种明星,粉丝能在网上把天都给掀翻,到时候上边处理舆情问起来,又要写一大堆挠破头的报告材料。

谢珣皱眉,满腹怀疑地跟江别宴确认:“你真报警了?”

江别宴:“哼。”

宁知秋替他回答,规规矩矩地说:“真报警了,我们也是受害者,还损失了几百万,不知道那个应、应啥来着?”

谢珣挑了下英气的浓眉:“应洪韬,二进宫,涉及大额赌博,兼有偷盗情节,这辈子都在牢里了。”

“哦…”宁知秋有些茫然:“他还偷东西啊。”

谢珣颔首,沉默不语。

说实话,要不是这次在赌场里逮到了应洪韬,还不知道这龟儿子在保释期间赌博、偷窃,这么一来,原本二十五年的刑期,直接坐到老死。

“关了好!”江别宴义愤填膺,指指点点:“你看他那样儿,放出去就一纯害人精。”

这话谢珣深以为然,但他没接话,望向宁知秋:“既然没什么事,这次就给你俩个警告,以后甭参与这些,尤其是这位大明星,害人害己。”

江别宴不悦地盯着他,宁知秋感激地说:“谢谢您理解,谢谢各位警察同志,辛苦辛苦。”

副支队长袁湛的面相就比谢珣亲和许多,谢珣更像那种相貌凌厉不俗的流氓土匪,而袁湛这是正儿八家的官家子弟兵,和和气气,一团和善:“席总在外边等着你们。”

宁知秋颔首道谢:“谢谢您。”

江别宴拉拉宁知秋的袖子:“走吧。”

谢珣目送他们他俩出了小房间。

袁湛过来说:“给你说个事儿。”

谢珣挑眉:“什么?”

袁湛小声道:“你说的那个老同学,以前当律师那个,今天来报道。”

谢珣的注意力一下就收了回去,眼珠子一转,脑袋后倾,望向袁湛:“真的?!”

“真的。”袁湛说:“春霜去人事科那儿看了。”

谢珣大步流星地朝人事科去。

人事科在走廊另一头。

谢珣和宁知秋他俩又撞上了,谢珣起了个戏谑的调子:“您二位慢走。”

彭帆抱着十几个本子冲上来:“江sir!求求您了,签名!!”

江别宴接了笔,埋头签大名,亲和力十足的语气:“我进公安局的事,还请保密。”

彭帆竖起五根指头对天发誓:“一定保密!”

江别宴笑了笑。

彭帆捧心,雀跃地看着他在本子上龙飞凤舞地签大名。

人事科那头,逆着光影,一道单薄的身形走来,距离变近,轮廓愈发清晰。

宁知秋看见了对方,对方也看见了他。

谢珣当场跟变了个人一样,原地立正稍息,试图摆出一副轻松自然的痞样,但他怎么笑怎么僵硬,假装不认识,和他打招呼:“你好,新来的?”

袁湛挠头:“不是说老同…”

话音未落,谢珣一把捂住他的嘴,将可怜的副支队长塞进最近的小房间,咔嚓锁上门,再叉腰抖腿一撩额发,行云流水地摆出pose,英俊帅气风情万种:“我是这儿的刑侦支队长,我叫谢珣。”

是个相貌出众的人,和宁知秋不相上下,各有各的美。

如果说宁知秋是罂粟科,那么这人应该是蔷薇科,白蔷薇。

“覃爻。”对方回答道,眼睛却看着宁知秋。

宁知秋笑了下,向他伸手:“宁知秋。”

“很高兴认识你。“覃爻与他握手。

江别宴的眼睛瞪直了,谢珣的眼睛也瞪直了。

两猫相遇,二狗傻眼。

江别宴望向谢珣,眼里冒火:这谁,怎么能碰我媳妇儿?赶紧带走!

谢珣狠狠瞪了回去:敲敲敲,覃爻从来不主动握手啊啊啊!

边牧的眼神很幽怨,二哈的眼神很愤懑。

偏偏那两人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

宁知秋应该是高兴的,主动邀请覃爻:“我家在半山别墅,欢迎你来做客。”

覃爻很自然地应承下来:“既然宁编剧邀请,有空一定去。”

江别宴蹲在宁知秋身后,原地画小圈圈。

谢珣在覃爻背后,想上前又不敢,眼巴巴地瞅着他。

覃爻把宁知秋送到市局门口旁边的停车场,席钦岳在那儿等他俩。

宁知秋与他依依惜别:“一定要来啊。”

覃爻轻轻点头:“过两天放周末,我一定去。”

宁知秋把江别宴的电话给了他,覃爻记下号码,表示有空定然登门拜访。

回家路上,席钦岳一路都在骂骂咧咧,把他俩送回住处,马不停蹄飞回沿海。

周末那天,覃爻真就去了半山别墅。

江别宴挺诧异的,说实话,这两人看上去,都不像是容易交朋友的类型,搁那儿站着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宁知秋如此,覃爻亦如此。

偏偏就是这两朵独花,竟然意外地看对了眼。

江别宴有小情绪了:“你快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宁知秋刚喝进嘴里的薯泥芝士浓汤,一口卡在喉咙,呛得他连连咳嗽。

“承认了,你承认了是不是?!”江别宴陷入自己的幻想当中,悲愤欲绝。

宁知秋就是个颜控——他从小就知道,长得好看的他才肯多看两眼,以前宁知秋都不正眼瞧人,和谁关系好也是看人长相。

实话说,江别宴顶多算个初入门颜控,而宁知秋是重度颜控患者!

江别宴拍案而起,指着自己:“我不帅吗?我不美吗?我没有钱吗?我活儿不好吗?!”

大中午,乌鸦从头顶飞过。

宁知秋:“……”

幸好,宁美人再次庆幸,他们没有住那种隔音不好的居民小区。

否则江二狗现在妥妥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宁知秋默默叹气,把手里的汤勺放下,平静无澜地安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前见过他,我们俩…呃,有些相见恨晚。”

江别宴张大嘴,下巴掉到地上,浑身开始抽搐,震惊和悲恸于宁知秋的用词:“…相、相见恨晚?!!!”

——什么竹马打不过天降的戏码?!

江别宴摔坐回去,整个人被悲伤笼罩,原地石化,风一吹,散成了灰。

宁知秋扶额,一时无语。

阿姨进了餐厅:“先生,客人来了。”

宁知秋无视了江别宴,迅速起身,亲自去迎接覃爻。

江别宴豁然撑桌起身,遥遥伸出了他的尔康手,然鹅宁美人只留给抬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江二狗气得原地打滚,咬住丝巾,无语泪凝噎:“老婆不要我了呜呜呜,老婆被小妖精勾引走了呜呜呜呜呜——”

宁知秋迎出门去,眉目间洋溢着欣悦,很高兴地招呼覃爻:“你来了。”

覃爻进了别墅,宁知秋领着他去花茶厅聊天,阿姨给他们倒茶水。

江别宴在餐厅伤心了三秒,飞奔去花茶厅,坚决不能让那俩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覃爻说起一件事:“应洪韬在看守所精神病发作,送去精神病院了。”

宁知秋面露错愕,他垂下眼帘,端起了面前的红茶,若有所思:“那天我就觉得,他的精神状态确实有点问题。”

“问题很大。”覃爻加重了这个程度,他一直看着宁知秋,状似平静,徐徐说道:“你和他的关系,谢珣已经发现了。”

宁知秋喝茶的动作顿住,茶盖轻轻扣回去,叮的一声轻响,他笑了笑:“我都快忘记了。”

覃爻问得意味深长:“你真的忘记了?”

宁知秋坦然而平静,点了点头:“小时候的事,记不住多少。”

覃爻笑了下,他没有喝茶,视线从宁知秋身上移开,望向院子里灿烂的虞美人,夹竹桃的花瓣被长风抖落,迎春花逐渐枯萎。

光阴悄然流逝,再见物是人非。

覃爻淡淡的语气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惆怅,平心静气地提到过去:“上一次见你,还是在拉斯维加斯。”

宁知秋双手抖了下,他感觉这名贵的景德瓷再放他手里,迟早得碎,遂慢吞吞地把茶盏放回玻璃圆几,轻声道:“谢谢你那时为我解围。”

拉斯维加斯的游轮上,宁知秋作为宠物被一群名流围观竞价,有人动手动脚,宁知秋不能说话,是覃爻上前劝走了对方。

覃爻回头望向他,现在的宁知秋,和那时宁知秋,外表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身上仿佛自带某种破碎的美感,令那群捕猎者血脉贲张,他们都想抓住他,捣烂他,毁灭他,再将他凋零破碎的身体拼凑起来,揉成一团无法复原的汁液。

美到了极致,就会让人生出毁灭的欲望。

那时的宁知秋,身陷泥淖,他在崩溃边缘,只需要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戳一下,就会摔下去,摔进万丈深渊。

但现在看来,他好像又爬上来了,有人拉住了他。

一根不需要太粗壮的救命稻草,就像黑暗里不需要太明亮的一线光,他就攀着那根细细的稻草,迎着那照进瞳孔里的微光,慢慢爬出泥泞。

“辛苦了。”覃爻说。

宁知秋错愕,猛地回头望向他。

覃爻深深地注视他,那眼底没有轻蔑、轻视和怀疑的探究,如同最平静的汪洋,浩瀚无垠,却也广袤安详,被这样的眼神注视,仿佛不安的心都有了着落。

这位前律师像是有这种魔力,让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被他的淡泊打动,变得安宁平静,能听见世间最微弱的清风。

“谢谢。”宁知秋真心实意地说。

覃爻眉眼稍弯,笑了笑。

宁知秋问他:“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带你去拉斯维加斯的那个人,他和Andy关系不错,有生意上的来往,你很难应付他吧。”

覃爻笑意稍凝,神情恢复了清冷,靠在座椅里,思绪回到了那时候,他双手交叉,素来游刃有余的人,此刻竟生出几分无可奈何,轻轻叹息:“我把他得罪了。”

宁知秋错愕:“什么?但我看他对你…很好…”好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几乎当成了亲生的孩子,护犊子一样护着…那个人…覃爻怎么会得罪他?!

覃爻想了想,卷起了自己的袖口,将衣袖拂至小臂。

紧接着,宁知秋看到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画面,那么白皙柔嫩的胳膊,被蚀骨的伤痕缠绕,斑驳丑陋而狰狞,密密麻麻的伤,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皮肉。

“绳子勒的。”覃爻快速将袖子放下去,语气依然平静,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

至于当时到底要下手多狠,才能留下这么多藤蔓般缠绕的伤疤,宁知秋也不得而知。

他只是看着古井无波的覃爻,久久难以回神:“看到你,总感觉,我那点苦头,为之念念不忘,真是…矫情了。”

覃爻笑了笑,轻轻摇头,温和地说:“受了伤就会难过,很正常,不是矫情。”

创造过很多经典台词的宁编剧本人,却不善言辞,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安慰话,聊胜于无地原话送还:“辛苦了。”

覃爻说:“你抄我台词。”

宁知秋扑哧一笑,两人都乐了。

江别宴在玻璃门后虎视眈眈地瞅着,狗爪子不停挠门,想冲进去又怕打扰他俩聊天。

宁知秋已经很久没露出这么开怀的模样,见到了印象不算差的故人,应该很开心吧。

覃爻笑罢,话锋一转,略带些警告意味:“应洪韬的事,不要再插手。谢珣虽然二,但是不傻。”

宁知秋的笑容僵在脸上,很快,绽出一个更加意味深长的微笑,他葱白的指尖轻点扶手,轻飘飘地说:“希望如此吧。”

“多出去散心,看看艺术展,听听讲座,旅游或者干些别的。”覃爻建议道:“你很快就能好起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宁知秋搭在扶手上的五指猝然收紧,过去,真的能过去吗?

要是真有一句话那么简单,那就好了。

但他心里明白,覃爻是为了他好。

只是剧本已经开始,未至完结,不能停笔。

别墅的门铃又响了。

江别宴亲自去开门,谢珣摘下墨镜,意气风发:“嗨,大明星。”

“?”江别宴对此人观感非常不好,甩上门就要走。

谢珣连忙放弃了他那个带点雄性竞争意味的pose,大步上前说:“我有事找你家那位!”

江别宴缓缓转身,狭了眸子:“什么事?”

谢珣抱臂,微笑,抵进了江别宴:“你不是他的同伙吧?”

江别宴五指攥紧,那是准备打架的征兆,他沉声道:“是又如何。”

谢珣那强烈的压迫感骤然退去,他发现面前这人的胁迫力不低于他,出于同类的警觉,谢珣暂时放弃和他抬杠的想法,挥了挥墨镜,嬉皮笑脸吊儿郎当:“哎嘛,误会你俩了大明星。”

“不过我真有事儿找你家那位!”谢珣原地蹦高,朝院墙里打量,毫无形象地高声大喊:“宁编!宁编!我是你的粉丝啊,208宿舍是你写的吧?!求求你了,签个名吧!”

江别宴:“…………”

花茶厅里聊天的两人被打断。

覃爻感觉有点丢人:“他就是这样。”

宁知秋默默地附和了句:“没少被富婆包养吧。”

覃爻深以为然:“富婆确实很喜欢他这样的小白脸呢。”

宁知秋竖起大拇指。

江别宴把谢珣带进来。

谢珣第一眼就看见了覃爻,眼底阴鸷一闪而逝,欢天喜地地扑上去,假装偶遇:“覃律师?你也在这儿?好巧啊好巧,哈哈哈哈哈,我刚好有事找宁编。”

覃爻:“……”从市区到郊区,路虎跟了他一路,真当他看不见是吧?

覃爻没有揭穿,起身说:“谢队。”

谢珣连忙抬手,受宠若惊地压了压:“你坐,你坐,别客气,我重新弄张凳子。”

江别宴堵在门口,没好气道:“没凳子!”

谢珣就是个无赖,嘴角一撇,大马金刀地蹲到覃爻腿边,随手摘了片叶子掉在嘴里,浑不在意地嬉笑:“那哥就蹲这儿呗,欸欸,别客气,你们接着聊啊!”

覃爻与宁知秋对视一眼。

江别宴搬了圆凳在宁知秋身边落座,虎视眈眈地盯着谢珣。

三个人心如明镜,刑侦支队长谢珣,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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