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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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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昭初来时,众人对她这样枝头一跃多有不满者,于是谢明昭的办公居所在一众女官中最为偏远。李维桢送了谢明昭一座宅子,更是引得众人眼热不已。邑司丞胡静仪突然坐不住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好人路线或许不太对李维桢的脾气。

公主的爱重和夸赞,本应当是她的。

胡静仪仔细观察了一番谢明昭,心中存了模仿之意。她居所离公主主殿最近,于是常离了自己居所黏在谢明昭处,或是如谢明昭一般不定时巡查公主府,连柴房都要细细查看了。韦娘多次去找她都扑了个空,又听李维桢对新提拔的主簿赞不绝口,加之月竹一事也算有了依托,韦娘便来谢明昭处找她,打算亲自道谢。

用过午饭,谢明昭好不容易得了空,正要抽本书来看,韦娘却推门而入。韦娘望之三十许人,自身体将养好后一直忙个不停,谢明昭也有自己手头的文书要忙,两人也不经常碰面。谢明昭再见她,比休养前更是粉面含春,温厚敦肃。

“你全了我的名声,我得亲来道声谢!”

“邑司令天天与这些人斗智,实在是辛苦。能为邑司令分忧,自然是应该的!”

韦娘手下的邑司丞胡静仪是个府中上下人人都夸的,可越是这样,韦娘反而有些不喜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好人,关键时刻不过是不关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并不是个能担事的。经此一事,韦娘很是欣赏谢明昭,她想向李维桢讨要了谢明昭做她的邑司丞,可李维桢对她宝贝得紧,入则同席,出则同舆,不舍得她每日为这些事耗费心神,因此不肯予她。

“我这手头上有些事,静仪不在,你若是得空...”

谢明昭接过文书,见也不是什么难事,便顺手帮忙做了。韦娘见她做事爽利干脆,心中十分喜欢,便留下来多与她玩笑一阵。此后愈发熟络起来,许多事便一并交给谢明昭做了,谢明昭也并不因在事务不在自己职责之外而推脱,总是乐呵呵地应了,只说是为殿下做事,也不必这般分彼此。韦娘或是带给谢明昭些珠花脂粉,或是带些文房四宝送与她,谢明昭亦带了月竹做的糕点,二人一同分食。

仲夏之时,成都太守王皓之宴饮宾客,也向公主府送来了请帖。这些酒席寿宴,说白了不过是为了拉拢结党。洛京余波未尽,李维桢并不想与这些人有过多纠缠,只是下人探听回报,百官皆往,且王皓之之妻乃大长公主之女,不去实在有拂对方颜面,因此带了谢明昭一同前去。谢明昭幼时曾随父亲多次出入过此种宴会,因此并不胆怯局促。

谢明昭注意到不起眼处有一人并不与人相交,只是自斟自酌地饮酒,纵有来人相邀,也只是起身淡淡应了,并无更多更多交流。他虽沉默少言,只是模样俊美,举手投足间自是风流倜傥,气度不凡,很难令人不注意到他。谢明昭偷眼打量了许久,见他目光想自己这边头来,当即慌忙移开视线。

宴会开始,谢明昭蹑手蹑脚坐了那个人的斜后方。众人纷纷离席敬酒,谢明昭眼见着对方身边始终无人,于是终于卯足勇气端了一盘从公主桌上顺来的点心,无比讨好地凑到对方身边。

正自斟自酌间,霍衡但见一双白皙的小手捧着碧玉盘子出现在视线中,目光上移,便对上了谢明昭那张笑眼弯弯的脸。

霍衡只觉得心头一暖,竟也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

见对方并无拒绝之意,谢明昭放下手中糕点,跪坐在桌前,胳膊撑着案几,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你长得可真是人神共愤、惊世骇俗啊!”

霍衡被她逗笑了,放下手中酒杯,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着这个娇憨的姑娘。

一身浅色暗纹坦领襦裙,小巧的百合髻正中插了缠枝牡丹纹玉梳,两侧别了浅色珠花,面容稚嫩青涩,眉眼之间却是钟灵毓秀之气,让人看了不觉心生欢喜。

“哦?你是公主身边的主簿吧?”霍衡看她笑眼如新月弯弯,轻抿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谢明昭惊讶,身子后倾,仔细打量着这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她歪头想了半天——他知道自己身份,又能来参加宴会,或许是公主身边的人,那日她曾听公主女侍敏儿姐姐讲殿下的亲卫统领裴清模样生得极好。

只是亲卫统领不应该在这里饮酒吧——也不对,万一呢。

谢明昭站起身后又弯了腰,侧身得意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殿下的亲卫统领裴典军,是不是?”

霍衡也不回答,只是举了酒杯冲她笑。

“美姿颜,好笑语,必是裴郎了!以后咱们可是要共事的!”谢明昭高兴地绕到霍衡身后,俯身高兴道:“你都会使什么兵器啊?啧,说真的,我还以为你是个文人呢!”

谢明昭还要叽叽喳喳说了,却被李维桢的轻斥打断。

“昭昭,不得对霍将军无礼!”

谢明昭难以置信地回头,李维桢已经来到席间。

霍衡起身行礼致意,而李维桢致歉道:“本宫将她惯坏了,还请霍将军见谅!”话音刚落便转头冲谢明昭微微皱眉,又道:“还不快向霍将军赔罪!”

谢明昭自知认错了人,十分尴尬,但一听是霍衡,她更是尴尬——冠军侯被她错认成旁人,她想捶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昭昭浅薄无知,还请,还请,霍将军不要...”谢明昭垂了头,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竟嗫嚅着如蚊子一般。

霍衡不以为意,和李维桢攀谈了几句。谢明昭这才又敢偷偷抬眼瞧他,一时有些失神。

刚刚只是在席间坐着喝酒,便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通雅气度。如今站起来,单单只是这般站着,便有这般叫人移不开眼的本事。

金相玉质,矜贵爽朗,清隽雅正,似冷松青柏

真的是那个冠军侯么?

她本以为会是粗粝的厮杀汉,如果不是公主亲口介绍,她怎么也不会把眼前这个可以称得上俊美的青年人和戎族口中的杀神、战神联系在一起。

不过,她本以为年少成名的冠军侯应当是热烈张扬的。但细细看来,他神情淡漠疏离,俊美的脸庞淡淡笼着一层似有似有的忧郁之色,低头一想便也知道是何缘故了。

霍衡的声音温润柔和:“那日我见谢主簿在学宫侃侃而谈,改日定当请教!”

“岂敢岂敢!”谢明昭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赔笑道:“将军抬爱,鄙人见识短浅,当日不过胡言乱语而已,还请将军莫要怪罪。鄙人还要向将军多多请教才是!”说罢,深深作了一个揖。

李维桢看她浑身都不自在,浅笑道:“我桌上还有盘水晶虾饺,快去尝尝吧!”

谢明昭如释重负,道了谢就慌忙跑开了。她一边咬了虾饺,一边偷觑着李维桢和霍衡二人。直到霍衡重新落座,她才放下心来。

“殿下跟霍将军说了什么?”谢明昭拽了李维桢袖子可怜巴巴道:“我以为他是自己人,所以才那般无礼。他是不是那日也在学宫,我说的那话,八成是都被他听进去了。他是武将,这这这,岂不是摆明了我要和他作对,现在他肯定觉得我是个粗鄙不堪的人,怎么办?我是不是把他惹生气了,我很仰慕他的,这事被我搞砸了...完了完了,殿下,他会不会今晚抹我脖子?”

谢明昭叭叭说了一通,既懊丧又心急,既难过又后悔。李维桢哭笑不得,道:“你还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么?放心,霍将军很喜欢你。”

“真的?”

见谢明昭一脸不信的样子,李维桢又笑着补充道:“是真的,喜欢的不得了,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谢明昭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美滋滋地搛了块鸡腿,正要下口时李维桢又道:“下次招待霍将军,可不能像今日这般了。”

“下次...招待?”谢明昭抬头看了眼席间的霍衡——他正品着刚刚谢明昭端给他的糕点,举止雅正,风度翩翩。

吃个果子都这么赏心悦目,对比之下,自己可称得上粗鲁了。

就是这一看,谢明昭忘了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约摸十天后谢明昭想起来了,因为她见到了本人。

裴清时年二十四,比霍衡年长些,早先是李维桢的封地属将,李维桢开府治事之后亲自提拔他为卫军郎官。他为公主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又生得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加之进退有度,举止谦和,颇有儒将之风。

裴清温柔和煦,倾慕于他的女儿家便亲切称他“裴郎”。私下出行时,更是有大胆女子往他车上投掷鲜花水果,满满当当才肯罢休。不过据府中女侍讲,其实仰慕霍衡的女子比仰慕裴清的更多一些,只是霍衡冷如天边月,更兼北地杀神冠军侯的威名,众人不敢过于放肆。

裴清容貌俊朗,卫兵中曾有传闻,公主之所以对他青睐有加,只因他是公主的面首。

对此,裴清也不过一笑了之。

李维桢素喜裴清办事妥帖细心,因此常与他商议要事。自拔擢了官职之后,更是日日往来于公主府。谢明昭起先只是帮公主处理府中事宜,如今公主也有意历练栽培她,每每与裴清议事时总要叫上谢明昭一起。谢明昭聪慧爽利,许多事情一点即通。她语言简便明快,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关键,便是令老练官吏都头疼的事务她竟也能条理清晰地给可行建议。裴清见李维桢偏爱这个小姑娘,再加上谢明昭性格讨喜,裴清也愿意教她,只将她视作亲妹一般。

谢明昭和裴清熟络起来后,听到了坊间趣事,无聊时便也学城中女子故意甜滋滋喊他“裴郎”。尽管裴清在街上常听女子如此称呼,便是掷果盈车也神态自若,但到了公主这里他脸皮就极薄。谢明昭的戏语总会惹得他耳朵发烫,情急时也只会说:“又胡闹!”这话似是在斥责谢明昭,又像是在给公主解释。

每每这时谢明昭总要笑着躲到公主身后,裴清冲谢明昭皱眉以示不悦,但目光却在公主处停了下来,最终在公主的笑眼处迷了路。见公主并不以为意,裴清才放下心来,露出一个赧然的笑。

越是如此,谢明昭就越是喜欢捉弄他。但如果李维桢不在,谢明昭是反被捉弄的那个。

裴清人高马大,冷不丁地抽走谢明昭的书稍微一举,她就怎么也够不到了。谢明昭急得直跺脚,裴清只说看久了脖子酸,应该活动活动,这是为她好。谢明昭说不过他,只能又把李维桢请回来当判官。可李维桢一来,裴清又装作无事发生,十分恭敬地拱手离开,好像刚刚不过是谢明昭在无理取闹,戏弄他这个老实人。

每每到这里,谢明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啐上几口。

李维桢看着谢明昭这般,嘴角笑着,眼底却一点点漫出伤神和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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