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寒一岁半后,就先一步进行并通过了最终考核,开始执行任务。
与他同龄的一批警犬估摸着要到两岁左右才会离开基地,进入各地警局。
考虑到栖迟尚且年幼,历寒大半年来大多时间只在本市出任务,方便夜晚赶回基地。
任陵总是说栖迟黏人精,离不得历寒,又转头去说历寒没出息,离不开栖迟。完全就是无差别攻击。
这种时候栖迟都会悄悄翻个小小的白眼,对历寒吐槽,“也没见他离开任随风的时候有多潇洒啊,半斤八两,说谁呢。”
栖迟一直到两岁的时候,单独进行了最终考核,当宣布他考核通过的时候,他看到了任陵在悄悄抹眼泪。
他翘着尾巴,得意地绕着任陵走了一圈,小样,等我退役的时候不得把你哭死。
没多久,栖迟就迎来了他的第一个正式任务,一起入室抢劫案。
准确来说,是栖迟配合历寒出任务,也是为了让他熟悉熟悉。
历寒已经相当熟练了,他从容地舔舔紧张又兴奋的栖迟,然后看着他的白毛毛陷入沉思。
上班第一天,自然要洗得白白净净,但可以预料到的是,出去走一遭,白洗。
栖迟雄赳赳气昂昂,张着嘴巴乐呵呵地出了门,天公不作美,迎面而来一阵风沙。
……呸!
栖迟吐着嘴里的沙,疯狂抖着自己已经微微发黄的毛,大受打击。
历寒也没有办法,只好给他顺顺毛,宽慰他说,“黄黄的也很可爱。”
栖迟歪头瞅他,这话好奇怪!
案发地点是一个临近城区边缘的老旧小区,周围环境治理不算太用心,栖迟下车走了没两步就看到自己的下半身毛毛都变脏了。
原本他还走得小心翼翼,发现这一点后反而彻底放开了,脏都脏了,也不介意更脏一点了。
历寒眼睁睁看着雪白雪白的毛球迅速变成了灰兮兮的模样。
他又舔了舔萨摩耶,莫名感觉舔到了黏黏的还硌嘴巴的小土块。
案发现场很乱,看起来发生过一场剧烈的打斗,地上还散落着缺胳膊少腿的凳子。
报案人是个年逾七十的爷爷,他愤怒又心疼地指着那些坏掉的家具道,“造孽啊造孽啊,那贼把钱都抢走不说,还打得破破烂烂的。”
再深入一打听,栖迟都感到后怕。
眼前这个佝偻着背,手指还略有发颤的爷爷,竟然拿着一个木凳和手持菜刀的强盗打了一架!
“要不是他踹倒了门,我非把他擒住不可!”爷爷恨恨道。
栖迟回头看了看倒下的门,年久失修,都是斑斑锈迹,如果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全力一脚是可以直接踹坏的。
他恍然,原来爷爷落败的原因还是因为门太不给力了。
开玩笑开玩笑,说不准老人家现在还能好好站着,多亏了这门。
民警也劝道,“那歹徒拿着刀,要不是他意外踹开了门,说不准急了就要捅人了。”
“不是所有入室抢劫都会要人命,毕竟抢东西和杀人他不是一个量级的。”
老人家哼了一声,算是接受这个说法,“你们可要好好查查,抓住那个贼!”
民警连连答应会全力追查,任陵在后面摸摸栖迟和历寒的头,叮嘱一声,“机灵起来了。”
栖迟知道这话是和自己说的。他打起精神,时刻准备着。
历寒下一秒就扭头蹭蹭,“放松,别紧张,还有我在。”
栖迟瞪他一眼,“不要乱说,我刚给自己打了气。”
警察们在屋里散开,拍照的拍照,取证的取证,不一会儿有人起身大声告知进度,“那边查了这儿仅有的两个监控了,嫌疑人昨晚在经过第一个监控后就不见了人影,估计从小路跑了。”
栖迟听得耳朵一抖,奇怪,之前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昨晚半夜发生的抢劫,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报警了呢?
他想到的,警察也能想到,这边出了一个人去和老大爷继续交流,其余人继续勘察现场。
栖迟被牵着也跟着任陵走来走去,到处使劲乱嗅,看什么都好奇。
历寒回头对他说,“不要一直到处闻,等会儿闻杂了小心脑袋乱。”
栖迟吓得差点不敢呼吸。
外头警察还在继续和老大爷交谈,狗狗耳朵尖,栖迟隔着阳台门听到了一些话。
“您是怀疑?”
“……我,我也不太确定。”老大爷早已没有刚刚那样嫉恶如仇的模样。
“您的儿子最近一直没有联系过您吗?也没有回来看过?”
“……没有。”
“他大概是多久前和您借的钱呢?”
“……两个月前吧。我也记不太清了,他借钱次数太多,赌得已经收不住了啊!”
再一会儿,警察出来了,他叫了任陵,让他带着两头警犬过去。
栖迟听得很好奇,心里也隐隐有了点猜测,连忙哒哒跑过去。
“闻下这个,顺着监控消失方向找找,老人家说那边有两条小路,过去找找。”
栖迟抬头看了看递过来的东西,是一截长长的红布条。
有些地方的习俗是会给孩子脚腕或手腕系这种红布条,宠溺孩子的,即便长大了也会继续给孩子戴着。
栖迟仔细闻了闻,努力记住这种气味,等历寒也闻过后,任陵和另外两个警察就跟着他们出发了。
历寒有意让栖迟适应,所以他只是安静地嗅闻,没有干扰栖迟的判断,除非栖迟拿不准或出错时,他才会提醒。
但栖迟这次任务表现很好,并没有需要历寒提醒的地方,又快又准地找到了正确的路。
小路通向城区外的山上,路程也不算太远,他们一路边闻边走,也不过一个小时。
最后栖迟追踪这股气味,在一个山沟沟处停下。
这里已经没了水,河床长满了绿油油的草。栖迟原地转了两圈圈,朝河床处汪了几声。
草似乎动了动,也可能是风动。
任陵和其他民警对视一眼,松开了手上的牵引绳,并同时跳下河床。
历寒一被放开就冲了下去,栖迟紧跟在后面,一跳下去就看到草丛里冒出个人来,穿着一身黑,看了他们一眼撒开腿就跑。
任陵大喊,“历寒迟迟,咬他!”
意料之中,那人没跑掉,被历寒一个飞扑,咬着手臂冲倒在地,那人吃痛大叫,举起另一只手来就要打向历寒。
栖迟嗷呜一声扑了上去,死死墩在那人胸膛上,张口咬住了他另一条胳膊。
让你打寒寒!让你偷东西!你这个坏东西!
任陵他们跑过来制住了这人,把栖迟和历寒劝开后给人带上来手铐。
回去后,栖迟才知道这案子就这么结束了。
入室抢劫的这个男子,是老人家不成器的儿子。
栖迟想到了气味浓郁的红布条,这恐怕是长久地戴在身上,一直到最近才取下来的吧?
男子被拷着一言不发,老人家抹着眼泪也不说话,最后挥挥手,“带走吧带走吧。”
栖迟唏嘘,跟历寒说,“这儿子真不孝啊,抢老子的东西,还跟老子打架,怎么还有脸愧疚呢?”
狗狗总能敏锐地感觉到情绪的变化,历寒看了看黑衣男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吧,可是改不掉了。”
栖迟歪头蹭蹭历寒,语气懒洋洋得像个看学霸的小草包,“寒寒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有哲理。”
这事的后续栖迟不太清楚,他只听到任陵提到过几句,原来那个男子抢了东西后没有跑远,是怕他黑灯瞎火的,误伤了老人家,准备再回去看看。
对此栖迟恨恨唾弃,真是哄堂大孝,贻孝大方,孝死人了!
还没跟上谐音梗潮流的历寒一脸困惑。
*
栖迟某次出任务回来后,在警局意外见到宋晟。
因为实在是太久不见,他也就选择性忘记了之前微微的不愉快,拖着历寒上去打招呼。
当然他打招呼的方式就是使劲扯宋晟的裤脚。
宋晟见到他们也很惊喜,但很快诶呀呀起来。
“我的裤子!迟迟你咬坏了我要找任陵赔!”
栖迟不以为然,任陵不一定能赔得起,但任随风肯定可以。
“还扯!你知道这条裤子五万吗?!”
栖迟一下张大了嘴巴,五万!
宋晟趁机救回自己的裤子,心疼抚平,但看着瞪着圆溜溜黑眼睛的耶耶,又没了脾气。
“宋先生,好久不见。”任陵走过来打招呼,“一直没见到您来基地了。”
宋晟笑笑,“不敢去,多去几回怕迟迟这个小坏蛋咬坏我裤子。”
栖迟朝他无辜地歪歪头,转头问历寒,“寒寒,我是小坏蛋吗?”
历寒顿了下,“……不是。”
栖迟眯了眯眼睛,审视道,“那你为什么犹豫?”
历寒大脑飞速运转,脱口而出,“你不是小坏蛋,你是小可爱蛋。”
栖迟眨眨眼,然后开始笑,从嘻嘻变成嘿嘿,最后哈哈笑得耳朵乱颤,看得宋晟和任陵都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傻乐什么。
历寒沉默地受着他时不时的大头攻击,还贴心提醒他歇歇再笑,别笑累了。
萨摩耶笑得更得意了,一副小狗得志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一直好奇,狗狗的下半身是指哪里?是这样“—”切的下面,还是这样“|”切的后面?(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