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喝了半斤白酒后开始耍酒疯，闹得朱小骅干吃半碗辣椒，辣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醉鬼将一百八十斤的重量压在朱小骅身上，举着酒瓶子手舞足蹈，放声高歌：“我们一起学猫叫，嗷嗷嗷嗷嗷……”

朱小骅差点将汤泡饭吃进鼻子里，筷子一放，去捂老乔的嘴。老乔拼命摇头躲他的手，还嫌不够，嘎嘎乱笑：“朱哥哥应该怎么叫，哈鲁哈鲁哈。”

宋满月为了免受池鱼之灾，只得把凳子往刘柯故身边拖，见刘柯故吃得兴趣缺缺，问：“你还胃痛？”

刘柯故：“之前没吃东西，现在好多了。”

“我看你没入镜头的时候，总想要皱眉，还以为那时候你没跟我们去买路边摊小吃，就是因为不舒服要忌口。”

刘柯故看了眼摆在旁边格格不入的甜汤，寻思着那会儿确实没什么胃口。

“不是胃病就行，真不舒服早点去医院看，我总觉得你最近又瘦了。”宋满月将大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比划着，“给我的感觉吧，像已经卡在了临界点上，又有点说不上来。”

刘柯故皱眉，有些不确定：“是不是我最近加了锻炼的缘故，体脂率低了？”

“嗯，就是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年龄，身形，或者仪态气质，可能都有点变化，我个人觉得，你的风格被模糊了。”

这可是个大事，模特的个人风格和工作资源息息相关，刘柯故吓得多夹了一筷子牛肉。

宋满月反而无所谓地给自己添了碗饭：“你也别太在意，最近这段时间市场风格也有点乱，顶上的大设计师们都在尝试融合，你现在这样，没准还是好事。”

刘柯故刚吊起的心安稳地放下了。

这时，老老实实干了一天活的助理小洛插了一句嘴：“宋哥，按照今天的行程安排，要一起把宣传片拍完完全够时间呀，为什么要排到明天？”

这是个好问题，宋满月看了过去。

小洛掰着手指数：“你看，妆发造型和布景都是一样的，明天又要重新做，不会很麻烦吗？”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不解。

老乔被朱小骅一掀，借力往小洛的椅子上靠，伸着食指左右晃晃，酒气熏人：“嘿，小伙子这就不懂了吧，明天才是重头戏，金主爸爸亲临现场，我们拍的是宣传视频吗？不是！我们是要给金主爸爸留下光辉的形象！”

小洛傻了。

老乔扭曲着站好，酒气涌在脸上，让他看上去红光满面：“大屏广告？头条视频？NONONO，只要金主爸爸开心了，从指缝间漏那么一点点，我一季的销量完全不愁！”

朱小骅被这一炸弹砸晕了，跳起来掐着老乔拼命晃：“你个姓乔的不早说学姐会来，我穿这么随便，要我怎么见人？”

老乔痛得龇牙：“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有美女，美女！你自己会意不到怪我咯，略略略。”

刘柯故撑着下巴，视线漂移：“我就想学姐肯定不会让拿钱的人这么好过，果然就在这等着呢。”好不容易升起来的食欲被这个大消息击得七零八落，这下他彻底不想吃饭了。

宋满月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第二日的拍摄要比前日轻松得多，有更多的时间吃早饭了。

老乔作为永盛街土著，只一个电话的功夫，粉面包子送上了楼，几人围坐在一起悠闲地嗦粉。长湘市居民的一天，往往从一碗粉开始。

热腾腾的米粉，泡在浓郁的骨头汤中，面上铺了满满一勺肉的码子，油量的菜汁飘在骨头汤上悠悠地晃，再在旁边堆满花生榨菜咸菜的小配菜，舀一勺辣椒油，喜欢酸的就多加醋，高碳水和油脂带来的满足感唤醒身心，至少在这一刻，对一天的工作生活信心满满呐！

老街最传统的粉都是手工切制，薄薄一层，细细一条，筷子一挑，挂满汤汁。老乔让店家送了一碗生烫的青菜，搭了油条包子烧饼，一口粉，一口菜，一口包子，吃得十分满足。

还有一个这么吃早餐的是助理小洛，年轻小伙子完全不在乎健康和热量，吃得不亦乐乎。和他完全相反的是刘柯故，一个碗里不见米粉，一眼看去全是青菜，小笼包吃了两个，饼咬了几口，就喝着冰水折磨自己的胃去了。

朱小骅觉得跟刘柯故一起吃东西真是折磨自己！男人扭过身体，往粉碗里泡油条，还不忘踢踢老乔：“碳水加碳水，升糖好搭配，活该你身宽体胖！学学刘柯故，减肥的一天，从早餐开始。”

老乔眼神都没分出来，口里不停，脚下生风：“要看你自己看，”刘柯柯那是小鸟胃，跟我一正常人胃就不是同一个东西。

刘柯故抄起筷子：“再叫我刘柯柯试试？”

老乔手护着碗，做了个鬼脸。

早餐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楼梯传来上行的脚步声。最先听到的是高跟鞋踩在木制的楼梯上清脆地哒哒响，不疾不徐，像有人悠闲地敲着鼓，又像动画或综艺节目中，有人出场自带的背景音。

老式的座钟正巧响了，铛、铛，金属撞击脆如锣响，盛大而隆重地拥簇着脚步的鼓点，此刻钟摆咔咔的响动显得更加欢乐。

朱小骅蹭地站了起来，借着窗玻璃的反光，飞快地把额前几根不服帖的碎发压回原位，猛吸一口气，冲着楼梯口僵硬地笑了。

金主爸爸，学姐蒋婉，便踩着优雅的节奏，姗姗来迟。

蒋婉像玉，一眼清润，你透过她，仿佛能看到更加自然通透的世界。

她是真正由家世和财富蕴养出来的公主，一举一动都被精心调校过，老乔的珠宝底蕴、朱小骅的精致妆造、刘柯故在奢侈品和高清镜头中堆砌的独特气质，在她面前，都显得庸俗。她并不靠华美的装扮吸引注意，又自如地在普世间行走，温润的天然珍珠和普通银项链于她都是喜欢就可的饰品，数万的POLO衫也能搭配某宝三十一条的百褶裙，自由随性。

蒋婉手中提着的纸袋被朱小骅殷勤的接了过去，老乔才回过神，宋满月像主人一样搬过来最舒服的凳子，蒋婉落座，老式座钟的报时恰好落下余音。

“上午好呀，诸位，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蒋婉指挥着打开袋子，“老乔的香蕉奶昔，朱朱的冰美式，满月的拿铁，还有刘柯故的无糖热巧克力，我记得没错吧？”

楼下也传出喧哗声，蒋婉给所有人都带了饮品，小洛早就屁颠屁颠跑下楼了。

“怎么好意思让学姐又帮忙又破费！”朱小骅狠狠剜了老乔一眼，把饮料分了，“学姐口味也没变，还是喜欢绿茶味的冰淇淋。”

“冰淇淋提神醒脑呀，搭点燕麦，当早饭也不错。”蒋婉拿着自己的冰淇淋，撞了一下刘柯故的热巧克力，“我还想问你模特是不是有控制体重的妙法，后来一想，你个刘柯故每天饮料热量那么高，甜点米饭也没见你少吃，就是不胖，应该是天生的吧，放弃了放弃了。”

刘柯故抿了一口热巧克力，丝滑浓郁的热饮因为制作时没有加糖，在舌尖落下苦涩的滋味，直让人精神一振，才后知后觉品出微妙馥郁的甘香。

的确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味道了。

“我倒是很羡慕学姐，你家甜品师的手艺太好了，我在外面喝过这么多热巧，一直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呢。”刘柯故捧着杯子，眯起眼回忆着，“我后来特地找过很多有名气的饮品大师，自己也尝试过不同的巧克力豆，都做不出这么馥郁的味道。”

学姐连连点头，长叹一口气，假装十分苦恼的样子：“你也是这样认为吧，所以你看我，要保持身材可太难了。”

朱小骅冷不丁插了一句：“学姐已经很好看了。”

蒋婉楞了一下，捂着嘴笑开了：“朱朱，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朱小骅扭过头，涨红了脸。

蒋婉笑够了，继续用小银勺吃起冰淇淋，看老乔咋咋呼呼地逗弄朱小骅，看宋满月把昨晚修好的照片一一点开展示，看刘柯故喝热巧时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舒展开来，像娇贵的猫。

宋满月安静地在一边喝着饮料，只在蒋婉看过来时回以微笑。

“学姐怎么会想到投资老乔的工作室？”朱小骅耳朵还有些红，面上也红，是被老乔气的，“这家伙在业内也没啥名气，作品也没什么噱头，说他是走了狗屎运，他还不乐意。”他在诋毁老乔的时候格外用心。

老乔立马跳出来嚷嚷：“嘿，你嫉妒就明说，学姐那是慧眼识珠，一眼看中了我的才华。”

朱小骅在一边凉凉地嘲讽：“一百八十斤的才华么？”

“怎么着，你对一百八十斤的才华有意见？学姐都不在意！学姐你说是吗？”

刘柯故和宋满月都竖起耳朵。

蒋婉被他俩的相声逗得直打颤，捂着嘴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才缓过来：“你们俩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万千家财吗？”

老乔顺势往地上单膝跪地：“啊，爸爸，你可千万不要忘了你的好大儿呀。”

“去你的，我哪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金主爸爸也是爸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