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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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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侍郎的死必有蹊跷,甚至还不是一般的“蹊跷”。

既碰上了这蹊跷之事,身为司天监监正,一夕便不能坐视不理。况且,她与崔侍郎虽算不得什么至交好友,多少也算是有几分交情的点头之交,她终究不忍见故人无端枉死。

“此事非同小可。”一夕正色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崔侍郎的游魂。”

她抬头看天,此时艳阳高照,虚弱的游魂受不了灼灼日光,定会躲在阴凉的暗处,不会轻易现身。枉死之人往往对故土亲人眷恋极深,不愿就此离去,短时间内必会留在原地徘徊,不会走远。

既如此,不如等一等,到晚上再来设法诱他出来,左右白日里人多眼杂,也不方便行动。

“我们晚上再来看看吧。”

叶千秋望了一眼人头攒动的灵堂,了然点头,悄然跃下院墙,一夕紧随其后。

春官抬脚便要回府,监正却拉住了她的衣袖,忙道:“稍等片刻。”

“等什么?”叶千秋一脸疑惑。

一夕只间短地回了句“等人”,不待对方开口追问,等的那人便从崔府出来了。

朱雀换了身素雅的白衣,迎风而动,瞧着颇具仙人之姿,遗世独立,不染凡尘。

不知怎的,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间仿佛时空重叠了片刻,仿佛……仿佛她曾在哪里见过他。

他不是仙,是比仙还要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面上挂着慈悲温和的笑意,眸光流转处却染了几分怜悯几分哀,不知是可怜凡人生死无常,还是感叹大道无情无义,又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上神步步生莲,漫不经心地穿过人潮,走向她。

女鬼见着迎面而来的俊俏郎君,也不管监正等的是谁了,直勾勾地盯着郎君。

郎君也瞧见了女鬼,眸光忽一沉,旋即恢复如常。

眼见朱雀往这边过来了,一夕便不再逗留,拽着想入非非的叶千秋先走一步。

“走吧。”顺便叫回了她的魂,“人来了。”

“人来啦?”叶千秋回过神来,扭头一瞧,见俊俏郎君慢悠悠地跟了上来。她立马反应过来了,赶紧挽上监正的胳膊,兴致勃勃道:“监正这又是从哪儿寻来的小郎君,生得如此貌美,甚合我意。”

一夕瞥了她一眼,默默地指了下头顶的青天。

叶千秋立马会意,凑近了些,在她耳边悄悄说:“监正真是好手段。”

这家伙又理解到哪儿去了?

一夕皱着眉,嫌弃地推远了叶千秋的脑袋。

崔府距离国师府并不算远,步行回去也不过一刻时间。

叶千秋在冥府忙活了几日,半口酒都没沾上,刚一路过坊间酒肆便犯了酒瘾,立即被勾了去。她还热情地把朱雀也邀了过去,上神竟也没拒绝,跟着叶千秋进了酒肆。

一夕原本也想跟上去蹭几口酒,忽又记起案头上成堆的卷宗,便无奈地掐灭了这份心思,扭头往国师府去了。

按道理来说,监正应在宫城的衙署办公,但司天监所涉案件非同寻常,她手里的卷宗任意泄漏一份便会引得朝臣骇然,百姓恐慌,因此陛下特许其在国师府处理公务,以免泄密。

毕竟,整个煌城,没有比国师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一进门,瞅见堆叠如山的卷宗原封不动地摆在书案上,一夕认命地叹了口气。

谁让她是监正呢?

*

忙着忙着便忘了时间,处理完所有卷宗后,一夕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发觉已是日薄西山。

可她并不饿,只觉得疲倦,索性趴在案上闭眼小憩。

只是想打个盹,没成想一合眼便昏睡了过去,甚至还做了场梦,梦见自己在台上跳舞,台下的人都在为她鼓掌喝彩。当真是个奇怪的梦,毕竟她四肢僵硬,只会打架,不擅舞蹈。

果不其然,下一刻梦里的她便崴了脚,跌下了台。

而现实中的她胳膊一滑,差点也栽了跟头,幸好她醒得及时。

几时了?

一夕看向窗外,明月当空,正是夜半时分。

她一边思索着今夜的捉鬼计划,一边起身往屋外走,径直向荷花亭。

本想去找双双,没成想半路上便遇见了宋成铭。

一瞧见他,一夕便记起了宋景堂之事,心里不禁忐忑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措辞。

然而对方行色匆匆,根本没注意到她,一溜烟儿便没了影,也不知忙活什么去了。

见他走远了,一夕反倒松了口气。

算了,下次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跟他说吧。

“还去不去了?”

是叶千秋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的。

一夕仰头转了半圈,在一处屋顶上找见了那红衣女鬼。

“去。”隔得有些远,一夕扯着嗓子喊道,“现在就去。”

叶千秋幽幽地飘了过来,一身的酒气扑鼻而来,浓郁得仿佛有了形,把一夕裹了一圈。

监正腹诽一句:酒鬼。

自己又莫名被“酒鬼”一词逗乐了,笑出了声。

叶千秋也确实有些喝多了,脑袋晕乎乎的,全然没在意监正的谑笑,攀着她嘟囔道:“今晚什么计划啊?”

春官好酒,向来千杯不倒,很少见她这幅烂醉如泥的模样。

“你这是掉进酒缸里去了?”一夕偏过头问她,却发现对方耷拉着眼皮,显然快去见周公了。

看来今晚是指望不上她了,一夕叹了口气,俯下身把这只醉鬼扛了起来,移步到不远处的歇脚亭里,将她放在了竹榻上。

谁知叶千秋并未睡沉,半梦半醒间突然伸手抓住了一夕的衣领,喃喃道:“我、我还没输……我还能喝……”

“好好好,你没输,你最能喝。”一夕随口应付着,小心扯下了她的爪子。

这又是跟谁斗酒去了……

一夕恍然大悟,千杯不醉的叶千秋想必是输给了上神。

话说回来,怎么就她回来了,朱雀呢?

算了,上神来去自由,管他做什么,她还有正经事要做。

*

午夜时分,趁着夜色摸进崔府,却瞧见满堂灯火通明,一夕这才发觉自己漏算了这一茬——崔侍郎明日出殡,今夜家里人都待在灵堂守灵。

粗略一看,人还不少。

她翻出随身携带的迷香,剩下的剂量顶多能让三五人昏睡上半个时辰。要想放倒这满院子的人,这点可不够用啊。即便侥幸所有人都中了招,也难保时效,万一有人中途醒了过来,那可就尴尬了。

得想个更保险的办法。

一夕蹲坐在房顶,掏出乾坤袋,在里头翻找一通。

还没翻出个所以然来,她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传来了瓦片摩擦的声音,确切来说是有人小心踩在瓦片上行走时轻微的脚步声。奇怪的是,这脚步声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

一夕无法判断来者何意,便佯装不知,继续保持翻找的动作,暗地里却不动神色地握住里乾坤袋里的却邪剑。

断续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停在了她的身后。

一夕握紧手中的宝剑,蓄势以待。

晚风徐徐而过,一阵馥郁的酒香随风送来,丝丝缕缕。

好熟悉的气味。

她微微一愣,立即转头去看。

醉人的酒香却扑面而来,几乎撞晕了她。

她微微蹙眉,凝神一瞧,果然是醉醺醺的叶千秋。

难怪她的脚步声断断续续,原来是醉得意识不清,灵力失控不好维持形态,一时是鬼一时是人,鬼飘然无声,人落地有声。

都醉成这样了居然还跟来了,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她软趴趴地靠过来,咧嘴笑道:“监正,我来啦……”

“你这副样子,来了能顶什么用。”一夕不留情面地推开她,“一路跟过来没被人发现已是大幸,别连累我暴露。”

“怕什么!”叶千秋凑到她耳边说,伸手指向对面,“我和他一起来的。”

一夕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眼便望见了立在另一座屋顶上的朱雀。

他的目光对上了她的视线,便举起手中的洞箫晃了晃,对着她展颜一笑。

一夕略感疑惑,但见上神将箫靠着唇边,随着指尖轻点,悠扬的乐声娓娓而来。

箫声似春风拂面,撩人心弦,又似清泉漱石,扣人心扉,空灵震神,绕梁不绝。忽而如怨如慕,如诉如泣,叫人暗自神伤,悲不能己。可叹流年易逝,昔日难寻,恍恍然不知今夕何夕。

余音袅绕间,奏乐之人立在夜风之中,白衣飘然,仿若幽魂,徒生萧索孤凉之意,

——“别鹤?别鹤孤鸾,这曲子不好,我不喜欢。”

这话既无来处,也无归处,凭空冒了出来,在一夕耳边回响。

她心中一惊,猛地回过神来,四下张望,然而除了合眼欲眠的叶千秋,她身边再无旁人。

这时,箫声渐淡,最后一缕清音消散于风中。

一夕方才惊觉自己刚刚听曲入了迷,仿佛被摄了魂似的,已呆愣了许久。

没错,是这箫声有问题。

她望向朱雀,却见他盯着地上,便跟着看了过去。

她定睛一看,不由得讶然。

灵堂里的男女老少皆倒地不起,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若非上神刻意同她拉远了距离,外加她神识强,颇有定力,此番栽倒的恐怕还要再添一人。

一夕推了推叶千秋,把她叫醒了。

“怎么了,监正?”叶千秋揉着惺忪的睡眼,仍有些恍惚。

春官有魂缺魄,更容易受箫声影响,叫几声还能醒过来已经不错了,一夕也不指望她能有多清醒。

“没事,你就在此地。”

她毫不犹豫地撇下叶千秋,果断地跳下了屋顶。

朱雀也飞了过来,跟上了她的步子,提醒道:“你寻的那个游魂似乎藏在什么东西里了,不好找。”

游魂的气息极弱,即便是现身时也不易觉察,若它附身到了某物或者某人身上更难寻其踪迹。

“连上神也瞧不出来?”

“他太安分了。”

若它丝毫不动,便如同死物,确实不好揪出来,只能试着把它引出来。

要不同它沟通沟通,讲讲道理?

一夕正思索着如何措辞才能让这位故人主动现身,稍微清醒了一些的叶千秋追了上来。

她揽住监正的肩膀,扬眉一笑:“多大点事,我有法子。”

一夕半信半疑地打量了她一番,瞧着倒是清醒的,不像是说胡话。

也是,叶千秋毕竟是只鬼,若论起对付鬼,兴许她还真有些不为人所知的专门法子。

一夕便点了点头,道:“你请。”

话不多说,只见寒光一闪,叶千秋拔出佩剑,踮脚一跃而起,飒然立于灵堂之上,剑锋直指棺材。

“监正。”叶千秋神色一顿,低头看向一夕,讪讪一笑,“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

“崔洪升。”

叶千秋敛去笑意,长剑一提,清了清嗓子,道:“崔洪升,出来!”

架势倒做得很足,却不知是怎么个法子,到底可不可靠,应该不会是光靠喊吧……

鸦雀无声啊。

朱雀率先打破了寂静,靠近一夕,小声提议:“要不还是直接招魂吧。”

一夕沉默了片刻,道:“也行,就是仪式麻烦了一些。”

叶千秋仿若未闻,冷着脸,长剑一挥。

剑风凌厉,所过之处,削铁如泥,砖石俱裂,地上瞬间迸开一道不浅的裂纹,笔直地贯穿整个灵堂。

“不出来是吗?”叶千秋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抚摸寒意逼人的剑身,微笑道,“那我只好把你全家都杀了。”

这个鬼见愁,她是真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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