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她想咸鱼,非逼她造反 > 第25章 一举两得

第25章 一举两得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就在孟霁冥思苦想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哭喊猝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要拖走我阿母,不要——求求你,阿母——不要——”

孟霁循声望过去,先看到的是十来步的距离外,停着一个骡子拉的木板车,车上直挺挺地垒着十来个人。

孟霁当即就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最近城里横死饿死的太多了。这是县役在沿街收捡尸体。

而适才那个小娃,见哭喊无用,干脆爬上了木板车,拼命地拽住一个人的胳膊,想要把人往车下拖。

可她自己都还没有成人的一条胳膊长,又如何拉得动一个成年人呢?

旁边一个杂吏模样的中年男子,斥了一句:“爬到车上做什么?想一并埋了?”

小娃子并不理会他,依旧牟足了力,去拉她阿母。

杂吏懒得与她废话,便是直接拎着那孩子的后脖子,把人丢下了车,“滚远点,别捣乱。”

小娃子一被丢开,适才被她抱在怀里的那只胳膊便软绵绵地落了下去。

等等,软绵绵的?

杂吏扫清了障碍,却是不顾那小娃凄厉的哭喊,正要扬鞭往前,面前却忽然转出了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杂吏正被那小娃哭得焦躁,想要快点甩开这麻烦,见又有人挡路,当即大怒,正要骂出来,可他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发现那人一身短打,样式虽普通,可那料子做工却不简单,再加上那一派昂然气度,显见着不是普通黔首。

是以这杂吏说出来的话,便气势全无了——

“你莫要挡路。我这是府君分派下来的活计,若是耽误了,却要叫你好看。”

那挡路的,自然是孟霁。

她背着手,睨着那杂吏,“哦?府君叫你把活人拉去埋了吗?”

此言一出,墙根下几个晒太阳的乞丐也朝这边看来。

杂吏看起来有些慌张,“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拉走的,自都是死人!”

孟霁没急着回答他,只是侧头甩给了阿哈嗼一个眼色。

阿哈嗼会意,当即走向木板车。

“你做什么?”杂吏下意识便要拦,“郎君该不会觉得,我干这个活计的,会连死人活人都分不清楚吧?”

“若当真是死人,你做什么怕人看?”孟霁道。

杂吏待要说什么,阿哈嗼已经惊喜地叫了起来,“大王,她没死,还有气儿呢!”

墙角那几个乞丐听见,便都生出几分狐兔之悲来,须知道他们虽不介意死后有人收尸,可谁也不想活着的时候,就被人当尸体处理了。

那种悲意又很快转化成了对杂吏的愤怒。

杂吏眼见着几个乞丐神色不善地朝这边围拢过来,不由着急起来,“便是我看错了,可她这个样子,就是还有气,也活不成了。讨不着吃的,早晚也得饿死!”

“你昨天拉走的娃子,看着也不像死了的。”一个跛脚乞丐开口道。

“就是,我看也不像。”另一个乞丐恨恨附和。

“我,我图什么,我拉个活人走。”杂吏被这群乞丐围在中间,吓得几乎语无伦次了。

那跛脚乞丐并不给他留情面,当即喷了回来——

“做你们这勾当的,我还不知道?必是要先将人身上的值钱物什全都摸走,临入土前,还要把人身上的衣裳也一并剥了,便是一个布头也不肯放过的!”

那边阿哈嗼已经把那饿昏过去的女娘从板车上抱了下来,“大王,我看这小娘子,八成就是饿晕了。”

孟霁转过头去一看,那女娘娇娇小小的一个,窝在阿哈嗼的怀里,身上穿着一件暗纹盘花的锦缎衣衫。显然也是殷实人家的女儿。

这年月,布料能当钱使,一件好料子的衣服更是能当硬通货。

也无怪乎这杂吏见财起意,竟是把活人当死人处理。

几个乞丐物伤其类,已然是要从动口发展成动手了。

而那个小娃子,也不知有没有弄明白她阿母已经“死而复生”,只是用一双小手死死地抓住阿母的衣摆,似乎生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阿母了。

阿哈嗼看着脚边犹自挂着泪痕的小娃子,又看了看怀里面无人色的小娘子,一颗心软得不成样子。

那个适才还放言“不与咱们相干”的南中虎女,只好又缩了缩肩膀,怯怯地用土语问她家大王,“大王,咱们早上煮的粥还剩很多,能不能,能不能……”

孟霁忍俊转身,背着手朝前走去,却是在走出数步后,方才在阿哈嗼的忐忑中,丢下一句,“一并都带回来吧。”

等到回到沈宅的时候,那小娘子已经悠悠醒转,知道适才的遭遇后,搂着自家女儿就给孟霁她们跪下了。

“恩公救命之恩,妾必结草衔环……”

“嗐!先别忙着磕头,”阿哈嗼被她们弄得不好意思,竟是一只手就攥着人家小娘子的胳膊,生生把人拎了起来,再塞了一只碗过去,“先喝粥。”

那母女二人早已饿得不行,眼见着有吃的,也顾不上别的,当下狼吞虎咽地便吃了起来。

直看得阿哈嗼又怜又叹,“我以前听人说,成都号为天府,想不到老百姓也有饿肚子的时候。当真是人祸比天灾更可怕。也不知道沈郎君在外面会不会饿肚子……”

阿哈嗼一时感慨,话出了口,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恐惹了孟霁担心,忙偷眼朝她家大王看去。

孟霁却似根本没有听到阿哈嗼的话,她此刻正背着手站在门口,看廊下日影微移。

可她眉头紧蹙,心头分明是阴云笼罩。

阿哈嗼缩了缩肩膀,不敢再说话,只是关照起那对母女来。

就在阿哈嗼拿起大勺子,要给小娃子添粥的时候,孟霁却猛地回转身来。

“阿哈嗼,从明日起,你就不要跟着出门找人了。”

阿哈嗼闻言勺子一顿,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她家大王。

只听孟霁道:“从明日起,你每日煮一锅粥,就在这沈宅门口施粥。”

“孟明彻在成都施粥?”

沈氏旧宅门口有人施粥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成都的大街小巷,也传到了城外李特的耳朵里面。

明面上,他眼下是驻兵城外,可城中流民中到底有多少是他的眼线,和刻意留下来的内应,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以说,至少在罗尚正式入城之前,李特还是成都实际上的掌控者。

“是,卑职打听清楚了,他就在前太守沈雍的旧宅门口施粥。”回答的,正是李特放在成都的眼线。

“我说破城之后怎么不见了他的踪影,竟是忙着做善事去了,这小子,”李特笑着摇了摇头,“传令下去,让咱们的人暗中帮忙看着点儿,别让人闹事。流民里面也放出话去,就说……”

李特想了一想,”就说我同孟郎甚为投契,若是六郡之人胆敢搅和这粥摊的,就是跟我李特作对。”

“是,”那眼线亦是李特心腹,见李特如此作态,忍不住多嘴问了句,“那少年人也不知得了多大的机缘,竟得将军如此看重。”

“你道他只是普通的少年么?”李特笑着瞥了心腹一眼。

他这么一笑,看起来就是个随处可见的慈祥老人了。谁又能想到,他就是那支成都百姓人人痛恨的陇上塞寇的头脑。

于是心腹的胆子便又更大了起来,“他……有什么出奇的么?”

“单他是南中夷首血脉这一条,就值得咱们对他另眼相待了。”

心腹便立刻明白了,“将军是对南中有所图么?”

这位眼下兵卒早已过万的李将军却只是谦卑地摆了摆手,“咱们眼下漂泊不定,哪里敢有这样的野心,只是如果将来罗尚入城之后,容不下我们,南中也未必不是一个退路。”

孟霁当然不知李特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她这里且有的忙。

前来乞食的人说多倒也不算太多,不过一整天总也是络绎不绝的,一锅粥显然是不够分。

于是乎,阿哈嗼同林映——就是那天救回来的小娘子,两人几乎从早忙到晚,一锅接一锅地煮,又一锅接一锅地分发出去。

“下一个。”阿哈嗼面无表情道。

下一个是个老翁,穿着还算齐整,可却脏得不知多少时日没洗。他蹒跚着走了上来,颤颤巍巍地递过去一只破陶碗。

阿哈嗼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粥,却并不马上倒入老翁的碗中,只是朝一边侧了侧头,“见过吗?”

老翁顺着阿哈嗼的示意看去,只见墙上钉着一块脑袋大的木板,上面用木炭画了幅栩栩如生的人像。

那是个端正俊秀的郎君,眼角眉梢略略含笑,正温和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孟霁在西晋士人眼里算得上是不学无术的,可她好歹是个落榜美术生,画个素描头像还是信手拈来的。

老翁并没有见过这样的绘画手法,稀奇地看了又看,这才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么好看的郎君,若是见过,自然是有印象的。”

“若是以后见着了,帮我们找到了人,酬一石粮。”阿哈嗼用她那生硬的官话说完,才将勺里的粥倒入了老翁的碗里。

“诶!小老儿一定多加留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