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走了以后，鱼飞是被二娘连夜传授一番，虽说道理都懂了，可有些事却想不明白。比如为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去青楼风流快活；而女子就要三从四德，从一而终。同样龌龊的事，为何只能脏了女人却脏不了男人。

“罢了罢了，反正你也是个假世子妃，在王府里什么样子也没人在乎。将来找个待你好的嫁了，管这些红尘俗事做什么。”二娘说到这不由自主地瞧了眼穆悬，见他沉默不语，目光全然都在鱼飞是的身上。

最近十兽不知从哪儿弄了些小马驹，已经在这马棚安家了。虽说都是幼崽，但瞧得出是些好苗子。平日里大家都爱到这里来看看这些小东西，有时候还会放出来在马场跑几圈。

最喜欢他们的是良缘，虽说眼睛看不见，可天天窝在马棚里不肯出去。吃饭也要抱着一条马腿，所幸都是幼崽，倒也伤不着他。

清晨，二娘到马棚寻得穆悬，知道他习惯每日过来喂食清扫。

穆悬挽着袖子将饲料倒入石槽中，再用手细细弄匀，生怕有的小马吃不到。

二娘笑道：“别看你素日铁面一张，心倒是细的很。不知谁家的姑娘有福，才能嫁你这样一个如意郎君。”

穆悬低头瞅着石槽里的饲料，面无表情道：“二娘有话便说，您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

二娘抿嘴笑道：“就属你小子心眼多，即使如此怎么不知在人进王府前把事情说清楚？”

穆悬手下停了停，没抬头接着道：“她还小，性子没成，不着急。”

二娘叹道：“我只怕那时心里已经装着别人了，到时候你着急也没用。”

穆悬索性放下手里的饲料，抬起头来阴着脸道：“如此那就是我们没有缘分。”说罢转身走了。

二娘在身后气的直跺脚，恨道：“皇上不急公公急，真是个木瓜。”

冬月十六这日阳光明媚，虽说已是寒冬，可有太阳却也不觉得冷。鱼飞是和卜灵坐着谷梁綦带来的马车一起进了王府。

那日十六兽在“裕盛苑”手撕活人让王妃心惊肉跳，便着他们不得一同进入王府。故此番只带了五、九两兽。

今日鱼飞是让二娘打扮了一番，虽粉黛珠钗、锦衣罗裙也难掩英姿，可星耀满面、光彩照人，让人瞧着便心动。

卜灵自是不用多说，如同含苞欲放的桃花，微风拂面、春水娇容。

飞灵山庄干活的汉子很多却没有个丫鬟，金玉陪在鱼飞是旁边，只好让二娘待在卜灵身边充当个老妈子。

这一老一小也真是难为他俩了。

原本选侧妃不是什么大事，便是随便找个轿子抬进来也是常有的。不过此番要同时选十名侧妃，且背后关系着皇上和其他诸侯王的势力，自然是不容忽视。

王妃特意命人将凤坤园打扫出来，为此番选妃使用。话说这园子从离安王建府以来只用过一回，是皇上给王妃册封的时候用过。平日里只有丫鬟们洒扫，谁也不准入内。

如今给世子选侧妃能有如此待遇，怕是空前绝后、史无前例。

王妃坐在正堂中央，鱼飞是与卜灵在右，谷梁綦两位王子则在左边。下面挤挤挨挨地站了一屋子俏娇娘，好不热闹。

只是细细看去，自然是各有不同。着实有两个出挑的已映入鱼飞是的眼帘：一个身着大红色袄裙，珠光宝气、环佩叮当，妆容也极为浓艳，尤其是那双红唇，犹如娇艳欲滴的樱桃。如此美艳娇娘将所有的野心与欲望都放在了脸上，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看起来应该不是丫鬟却又不似姐妹。

另一个则是安静站在角落的女子，目光端正、表情庄重。虽然容貌算不得上乘，却让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周身笼罩着一种光晕，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王妃命女使按照名册一一介绍屋内的女子，听到名字的应声问个安便可。如此也算见人听声，有个初步印象。

这个红唇艳娘名唤风裳，是兹秦王送来的联姻的。她竟是兹秦王妃的侄女，如此身份定是直奔世子妃而来，难怪此刻已是满脸不得意的样子。

那个表情安静的名唤薄荼，乃是轩阴王的女使，送来传授当地一种特殊绣品技艺的。若不是皇亲国戚，只是女使的身份，那就定有过人之处。鱼飞是不由多瞧了几眼，发现从头至尾她都只是低着头，像是毫不关心周遭的情况。

待女子们介绍完毕，王妃即刻将她们遣退。而后将几人召集至自己的牡丹园内，一同商议。

“兹秦王妃的侄女怕是志在必得，不过如今做不了世子妃会不会趁机作乱？”卜灵笑吟吟道。

王妃抚着自己的额头，一脸倦容指着名册道：“这里哪有一个省油的灯？”

鱼飞是想了下俏皮道：“若我们选了这个云凤儿，怕是兹秦王妃要放猫抓我们吧。”

云凤儿？谷梁未所有所思反复念了两遍，摇头道：“这个女子也怕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人。”

“不如殿下把云凤儿收了吧，或许还能有些其他的收获。”卜灵眨了眨水汪汪地大眼睛。

“如此甚好。”谷梁綦像是找到了报复的机会，连忙道：“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这么难受。”

谷梁未还未说话，王妃又道：“是了，好歹替你哥哥分担点。”

这个……这是可分担的事么？谷梁未尴尬至极，可母妃发话又不得不从。于是讪然道：“你们可真是好姐妹，拼命给自己夫君纳妾。”

后面几人又将名录对了一遍，有些诸侯王只送来一位，也不必纠结人选问题，还有些孰主孰次也是一目了然。只是这个回安王送来的女子有点奇怪，虽然三个女子平日里姐妹相称，但明显栾霄是主。可偏偏今日来堂内选妃的却是月城，栾霄并未出现。

谁都知道送入王府的这些女子不是丫鬟就是嫁人的，哪里还能顺利回去。便是出的去，也早就名声扫地，嫁不得好人家了。

所以这个栾霄……怕不是江湖之人？

鱼飞是低头思忖片刻猛地拍了谷梁未肩膀一下，道：“你平日净爱拈花惹草的，这个女子你可知道？”

谷梁未摸着自己的肩头看看母妃和王兄，哭丧着脸道：“王嫂可莫要折煞我，外面的还行，这府里的我哪敢随便乱瞧。”

谷梁綦一脸正色道：“栾霄我有点印象，功夫不错。上次你不还让她在后花园的假山处打了一顿。”

噗嗤！~

在场年轻人皆笑得前仰后合，唯有王妃一脸厌恶。鱼飞是无意瞧见，心中浮起几分疑虑。转脸看向师姐，瞧她笑得气定神闲，似乎早已了然。

暂定几人，鱼飞是便与师姐回去了。眼看着就要入腊月了，也不是什么婚嫁的好时节。婚期暂定来年花开时节，期间也方便暗查这些姑娘们的动向。毕竟有了名义，进出王府也方便些。

待她们走后，王妃便命人传出少许侧妃候选人名字，真真假假，弄得王府里疑云密布，让这些眼线暗自揣测、互斗。这对王妃和王府的好处，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一回飞灵山庄鱼飞是便要再审猫无印，她心里头可憋不住什么。

猫无印此刻已像被人拔了利爪和牙齿，毫无抗争之心。每日看着头顶露出一丝光亮，度日如年的过日子。

瞧见有人提审自己，别提有多激动，一副谄媚讨好姿态。

“你可知府里还有轩阴王什么眼线？”

猫无印赶忙回答，除了一些丫头、仆役，零零总总也没什么人物。

“我要知道薄荼是什么样的人。”鱼飞是按照二娘教授的方法坐着，可横竖不得劲。在偌大的椅子上蹭来扭去，极为别扭。

猫无印一脸无奈：“只说我们王上是个有野心的，他布的局怕是无边老头都不知道。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堂主。”

鱼飞是见状哼道：“叔叔们，杀了吧。就埋在后面农田里，来年好当个肥料。”

人心多变，人要想死多半都是一时冲动。之前任务失败猫无印的确打算自我了断，可是如今在这待了几日，早已没有死的念头了。听说要杀了自己顿时慌了神：“娘娘，我都已经交代了，为何还要杀我啊？”

鱼飞是故作阴狠道：“因为你叫猫无印，我叫鱼飞是。听起来你就要吃我，不杀怎么行？”

啊？！

就连旁边的十六兽都差点笑出来，这又是什么道理。

猫无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祖宗您饶了我吧，我知道自己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是……但是说不定还有用呢？”

“比如？”鱼飞是斜眼瞅他。

“比如……”猫无印眼珠子乱转一番，道：“比如我知道，轩阴王妃爱财如命。她是轩阴王的软肋。”

“再比如？若说出五个用处，便饶你不死。”鱼飞是原本就是故弄玄虚，第一她不能让这种坏蛋好过了，其次再看看是否能诈出有用的讯息。

“好好……”猫无印的大汗珠子已经滚落下来，苦着脸玩命想着：“薄荼家好像……以前是黎州的大户，后来便不太知晓了。还有……若我不传讯息回去，金猫门会再派人来的。”

“这算三个……”猫无印扳着手指算着，猛然想到什么：“还有……我知道为什么离安王妃不喜欢二王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