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这才看到原来谷梁綦、谷梁未兄弟也到了。碍于身份，他俩皆坐在右边的侧室里旁听。

鱼飞是则缓步坐在地牢当中的椅子上，这椅子就像当初管家放在欢喜巷的一样，只是多了锦缎做的垫子和靠背。

管家此刻已经被挂在铁笼之中，脸色苍白、虚弱无力。但瞧他衣衫尚整、面容无损，也知道十六兽并无为难。

他们是怕自己万一不小心把人弄死了，小鱼丫头就没可玩的了。

管家当日瞧着是女扮男装的鱼飞是，自然想不到她的身份。如今瞧见换回女装来，也就明白坐在自己面前的是谁了。

“没想到疯谷的人还真是爱管闲事，做好你的王妃便是，欢喜巷又与你何干？”看样子这管家卑躬屈膝的样子都是装的，原骨子里是这么强横的样子。

鱼飞是原本想学着师姐的样子笑眯眯地审问，可惜她不会，瞧见讨厌的人如何也不可能笑颜以对。于是挑了挑眉毛，轻飘飘地道：“我只想知道你们金猫门的人为何要卷入朝廷权力之争？”

管家冷哼一声，答非所问道：“你当真命大，竟然没死？”

“如此说来金猫门已经投身于兹秦王门下了？”鱼飞是也只兀自说话，并不接他的话茬。

管家继而道：“都怪老东西不肯给我最好的毒药，否则此番立头功的就是我了。”

“不对，金猫门总坛在黎州，那是轩阴王的地界。所以你当初告诉我是兹秦王的人，应该是挑拨离间。都说猫有九条命，明明还有八百个心眼子啊。”

“如今你们抓了我也无济于事，什么也不会让你们查到。”管家阴狠地盯着鱼飞是，目光闪烁、语气坚定。

金猫门这样专职做暗杀的门派，门徒外出都会随身带着毒药。但凡任务失败就是服毒自尽，免得给别人留下口舌。而他们自然也都有把柄抓在门主手里，不想死也得死。

只是管家遇到的是疯谷，自然轻而易举便拿走了□□，是想死也死不了的。

鱼飞是依然云淡风轻不着痕迹道：“如此让叔叔们送个帖子给金猫门的无边老头，说他的徒弟在我们这很好，然后再让世子将你的芒针囊送于轩阴王。”

外派的门徒犹如壁虎的尾巴，被捉住后定要断了保住门中的私密。如今让人一封信送到门主的手里，那不就是告诉他们门徒不但任务失败，还已背叛出卖门主。且再通知轩阴王，怕是不被挖祖坟也要杀他全家方才解恨。

听了这话管家的脸色大变，惊恐无比，愣了半响才问道：“你到底是疯谷里什么人物？”

“我是谷主的弟子鱼飞是。”

管家听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输给疯谷主的弟子也算没输。”

这两个人一来一回，疯谷之人都听明白了。谷梁未也似懂非懂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只有谷梁綦一脸懵懂，低声问弟弟：“这在做什么？审问完了吗？”

谷梁未微闭双目用手指在空气中划拉了两下道：“高手过招，听着就是了。”

管家原是金猫门的寻真堂主猫无印，被门主委派进入离安王府做内应。来了才知这里宛如各国使馆，里里外外到处都是各藩国的嫡系，自然还有皇上的人。

好在他聪明一开始便找了王妃娘家家生子这个壳，顺势某了个好差事。

后来轩阴王又塞过来几个人，只是那些都不入猫无印的法眼。且也知这是轩阴王塞过来相互监视的，自然也不愿走动。倒是在凉都里发现个混世魔王陈太岁为人嚣张跋扈且低智，便顺便抓来做个打手。

别看欢喜巷里都是毫无权势的流民，每年搜刮来的钱不在少数。且这些贱民足够低微，也不会引起官府、王室的注意，自然是个不错的地方。

可谁承想他堂堂猫无印竟然阴沟里翻船，就在这最觉无害之地栽了跟头。

其实大家都明白，各诸侯王在凉都的势力绝非一兵一卒，想着许多重要职位和商行都有人把持。所以抓住一个便可慢慢挑出一条线上的蚂蚱。

只是毕竟这是金猫门的人，轩阴王也不可能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他一人身上，所以此事还需耐心、谨慎才是。

鱼飞是也不知是乏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说到此处便回去了。谷梁未瞧见哥哥着急，明白他心中所想，便赶忙跟了过去。

鱼飞是在堂屋坐定，赶紧将暖手炉子和披风拿下来，内身已经热的大汗淋漓了。

穆悬还想阻拦，二娘是瞧出其中名堂，埋怨道：“木大个子，你可要在冬日给这小鱼身上弄出痱子？真真关心则乱。”

被讥讽一通穆悬才恍醒，低着头不再说话。

见众人都回来了，谷梁未赶忙上前拱手道：“既然这投名状也纳了，人不若让我和王兄带回去吧。另外……不知婚事各位如何考量？”

二娘听过当日在王府遭受屈辱，心中早就愤愤不平。如今正好撞上门来，自然要挤兑一番：“婚事是你们王府退的，如今又要重提。难不成吐出来的还想再吃进去？”

这话说出谷梁綦的脸上便难看起来，看了看鱼飞是与卜灵，见他们二人皆低眉垂目不言语。

谷梁未赶忙赔礼道：“这都是误会，我们已与两位姑娘说明，还望婶婶大人大量宽恕我们。”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人家王子都如此恭敬谦卑了，二娘也不好再发作。只是瞅着两个姑娘，道：“你们自个儿拿主意吧，反正谷主出门之前都有交代的。”

卜灵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和师妹二人，扬起笑脸道：“那不知两位殿下仍然心仪的是原来的人选么？”

这话鱼飞是听明白了，虽说她不知中间还有谷梁未替自己检查身体这个插曲，只知道师姐总是想做那个世子妃。

谷梁綦也不知其中的故事，点头道：“自然是啊，父王信中明写要我迎娶小鱼姑娘。”

鱼飞是不知为何向谷梁未看了一眼，瞧见他只低着头什么也不说，莫名有些不悦，快言快语道：“反正也是假的，谁娶谁还不同么？”

卜灵点头道：“也罢，不过混个名声位份进王府罢了。”说着又偷偷撇了眼穆悬，只见他心思全然在师妹身上，便黯然看向别处。

“不过……当初我们的确被王府赶出来的，所以此番要我们再回去也没那么容易，你们须得应我三件事，至于师姐那就由他好了。”鱼飞是忽然道。

谷梁綦忙道：“那是那是，姑娘请讲。莫说三件，便是三十件也当答应。”

鱼飞是歪头道：“第一，要黄金十万两的礼金，我和师姐每人十万；第二要世子娶我当日同时再纳十名侧妃；第三我要世子允诺婚后不得管束我的言行，什么晨昏定省一概不做，若我在府里打了人、闯了祸你也得给我撑腰，还有必须要我或者师姐掌管内务所有事务！可能做到啊？”

啊？！

鱼飞是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惊掉了下巴，只有卜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谷梁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讪笑道：“礼金好说，至于……过门后掌管王府事宜这我也能与母妃商议，只是……同时纳十个侧妃……这是为何？我……我便是再生猛，也无法迎娶这么多姑娘啊。”

这话说完在场男子皆笑得前俯后仰，二娘便是过来人也有些难为情，掩面大笑。卜灵更不用说，已经红着脸出门去了，只有鱼飞是傻愣愣地还掰着指头算：“我同你算算，七个大王是不是都有姑娘塞进来，一人得有一个名额吧。然后皇上是不是也得有一个名额，另外，王妃也要有个心仪的姑娘做儿媳妇，最后还得选个世子你喜欢的。等将来我们走了，好歹也得给你留两个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的人。这么算来，十个正好，一个不多。”

穆悬平日总阴沉着脸，此番也难掩面上笑意，道：“只是如此人家会说世子殿下荒淫无度，实在不妥。”

“哪里不妥？世子都是草包了，荒淫无度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真的，不过想是真的也可以，就怕殿下受不了。”

哈哈哈哈！

屋内再次笑崩，原来鱼飞是也是懂的，怎么说起来就像吃饭喝水这般平常。

谷梁未却悄然从屋里退了出去，与站在门外的卜灵闲叙起来。

穿过人群的缝隙，鱼飞是自然瞧见他们二人。见那谷梁未满面情意，卜灵也时不时笑得花枝乱颤，心中不由一阵酸意。

原是对谁都一样啊。

婚事大抵如此商议确定，谷梁未与卜灵决定只娶一妻。这轻浮浪荡的二王子，如今竟要演痴情的角色了。

卜灵笑眯眯地道：“师妹日后要挑起大梁了，师姐偷闲从旁协助你。”

鱼飞是瞧了眼谷梁綦，道：“不若世子殿下娶了我师姐吧，她要比我智慧许多呢。”

谷梁綦偷偷瞧了眼卜灵，道：“好说好说，就看两位姑娘的意思了。”

穆悬沉着脸道：“不过是个假名分，卜灵不在正位恰好可以暗中运筹周边之事更好些。”

鱼飞是想起什么，笑眯眯凑到谷梁綦身边道：“殿下心仪的姑娘现在何处啊？好歹让我这个正室先见见。”

谷梁綦面色原本不白，可红起来却立等可见。没想到还是个纯情男子，方才“生猛”的样子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