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两人在嘘声中停止讲话，凑头靠近周南行，在他的提示下，静静感受原始森林发出的声音，却先是视线里所及的景色。

夜晚的森林俨然戴上了一副漆黑面纱，树梢上挂着无数星辰，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松软的泥土，远处奇形怪状的树木摆弄着身姿... ...这一切看起来深邃而又朦胧，亦幻亦真。

不远处，树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三人凝神听去，面色沉沉，眼神示意，汪泉和周南行从包里掏出一节圆棒，甩开成长棍，轻手轻脚往声响处行去。

周南行盯着灌木丛里的声响，扒开一个细缝，一窝圆润的小白兔在草丛里蹦蹦跳跳。

三人面面相觑，虚惊一场。

兔子听到灌木丛外传来的声响，正好与人类对视一眼，仓惶蹿进森林远处。

其余两人收回甩棍，卡进包里。

森林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是没有消失，三人凝神静听，嗡嗡嗡的超大号苍蝇盘旋在上空轰鸣，一只苍蝇可发不出如此响亮的声音，应该是一群超大号苍蝇集合结对振翅才会产生如此效果，且声音越发震耳欲聋，近在咫尺。

叶江森怔怔地盯着周南行的侧脸，僵在原地，呼吸一窒，乌黑的眼睛惊恐地上方瞅去，“我去... ...还以为会遇到什么原始苍蝇结对捕食，原来是直升机在飞行。”

她紧张不安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轻松对着面前的两人，“话说，有的原始森林会有国家隐藏的机密军事基地，军人们大晚上乌漆嘛黑的也要开直升机执行任务？”她转念一想，涉及军事机密，摆摆手，“你们不用透露也行，我就是随便问问。”说着打开手机朝天空录影，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巨大的嗡嗡声响。录了短暂几秒视频的叶江森干脆把手机放回兜里，因为什么也录不到。

周南行和汪泉像夜间藏在枝头的猫头鹰一般盯着高空中盘旋的直升机。

周南行：“卧倒，快！”

随着一声提醒，从直升机上打下一束光亮，照耀在刚刚三人所在的空地。汪泉早已在周南行的提醒之下闪进灌木丛里藏匿起来。

叶江森整个人被周南行的怀抱笼罩，带着朝一棵矮树倒去，哪知这矮树之后是一个斜坡，两人沿着斜坡交叠翻滚，最终落在下方的草丛。

“嘘！”叶江森举着食指压在叶江森樱桃般弹润的嘴唇，示意保持安静，直升机上的光束在空地扫了几个回合，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便开远离去。

随着轰鸣声变得越来越细小，只能听见上下交叠抱在一起的两人心跳鼓点，这奏乐声越来越庞大，湮灭在两人凌乱的呼吸声之中。

“呼哧呼哧... ...”从矮树下找寻两人滚落在草丛的汪泉学着他们的喘息声，却如风箱般急促，俨然一副夏天树下乘凉的德牧吐着舌头呼吸。

抱在地上的两人面上表情蓦地停止了，冷漠无情对视上一旁同样面无表情的汪泉，三人沉默半晌。

叶江森双手撑在草地，起身看着周南行的下属汪泉，了然点点头。

汪泉不明所以，跟着叶江森的点头频率天真的微笑上下点头回应站着俯视他的女人。

站起身来的周南行盯着汪泉身后的白色塑料袋看去，走上前把汪泉掀开，从包里拿出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才去触碰白色塑料袋。

汪泉还以为自己上司要给他一把掌，闭着眼大义凌然接受着来自上司的惩罚，哪知被突然推开，视线目标在他身后，他虚惊一场，挪开身子，从包里薅出照明电筒，朝着白色塑料袋看去。

塑料袋里装着被剪碎的七零八落的身份证，里面照片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蹲着的周南行翻着被剪碎到不行的身份证，眼眸一转，冷光闪动，眉眼冷了几分。

坐在草地上举着照明电筒的汪泉垂着眼皮，眼神一黯，“这是？消失的人口？贩卖？拐卖？”

站着的叶江森弯着腰前倾身子探去目光，眉眼流露出一层伤感，瞳孔骤然一缩，左手指着身份证，右手从荷包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找着照片，一个模糊人影，脚下是一团白色，疑问语气，“你们看，这是不是很像？”

汪泉：“嗯，可是人影模糊，利用人脸识别系统很难查出这人是谁。”

听到这些，叶江森失神低眸揣回手机。

周南行抬头仰望星空，语气肯定，“刚刚的直升机，不属于任何军事通用机，应该是私人直升机。”

坐在草地的汪泉点点头赞同，站了起来，朝深邃的夜空看去。

叶江森视线从下往上移到漫天星辉的夜空，“所以，原始森林里除了有偷猎者、秘密军事人员，还有晚上私人架着直升机飞行。”她冷笑继续道：“呵... ...看来这座正在消失的森林里藏着诸多秘密！”

“来活了！”汪泉说着，从包里拿出简易帐篷支棱起来。三人找了个隐秘安全环境睡了一晚。

清晨，温吞的太阳仿佛笼罩了一层薄薄面纱的羞涩少女，缓缓升起地平线，和煦照在整座森林，暖黄色的阳光透过林间树木缝隙倾洒在低矮草地和灌木丛里，晶莹剔透的露水压在月牙湾的树叶，缓缓滴落泥土。

旁边，是搭了帐篷休息的三人。

叶江森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皮，深深呼吸着来自泥土和青草灌木的清新气息，她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从帐篷里出来，拍在正支着柴火烧水的周南行背上，“昨天晚上，谢谢你们的谦让，才让我有一个美好的睡眠！”

拾来柴火的汪泉一脸质朴微笑，“这有啥的，叶记者，这里，你是唯一的女性，弱势力量，当然得优先照顾着你。不可能让我们两个大男人睡在帐篷里，传出去多名声不好听。”

周南行意味深长对视着叶江森。

叶江森内心一番自白：要搁以前，我掏出来不比你大，还用得着睡帐篷，肯定给面前这个女儿心男儿身的周南行睡。

汪泉：“这条柴火够粗够大，烧了差不多了。”说完，挑拣着把手里拾到的木材扔进快要燃尽的柴火里。

吃过泡面的三人灭了火起身巡视森林。

走了一早上，在森林外围转了一圈，三人没发现什么异常，简单吃了压缩饼干，休息片刻。

嚼着压缩饼干的叶江森味同嚼蜡，眼神涣散，辛苦了一早上，什么也没发现，她撇撇嘴，抬眸看了一眼通向原始森林的一条小路，周边是杂草丛生的乱象，唯独这条小径是特意走多了形成了通行的路。

她眼底带着一缕诧异，浮起一团希望，“你们觉不觉得这条路有些奇怪，周边树木野蛮生长，唯独它长出一条五十厘米宽左右的小径？”

一口吞咽掉嘴里的压缩饼干，汪泉自然答道：“自然是人为的，难不成是野生动物踩出来的小路，那这群动物是真的成精了。”

把压缩饼干封皮收集揣在背包里的周南行猜出叶江森的小心思，“你想要进去！”

汪泉：“啊，周指，这不合规矩。”

“向上报昨天晚上私自飞行的直升机了？”

汪泉：“报了。”

“既然报了，我们就要找出证据，究竟是何人在原始森林里驾驶私人飞机，他们为何出现在森林，偷猎？还是其他？还有剪得稀碎的身份证？一个个都是谜团。”

叶江森：“偷猎者，直升机代价太大了，只怕是损害原始森林资源，损害国家利益的‘偷猎者’，这怕是更触碰一层面不可言说的东西了。”

熟悉的嗡嗡声由远及近，三人掩在树木之下。

周南行如鹰般双眼钩着直升机的飞行轨迹，言辞坚定：“维护森林，就得跟上去。”他说完，率先移动身子，跟着直升机飞行的方向跑去。

还没待叶江森反应过来，汪泉跟在周南行身后跑了过去。

叶江森看着两人的身影，飞速蹿出去，她动作再慢一些，怕是要掉队，两个男人如影随形，穿梭在森林树木，直升机早早到达目的地，往来的方向飞行。

顺着小路，叶江森跟在最后面，和前面的两人拉开差距，看了女人的体力和男人是有显著差别，扶着树大口喘气的她抬头看着在上空飞行走的直升机，她从兜里掏出手机，调亮手机，怼着直升机飞行的空中录像加拍照。

低头掩在树影之下，用手遮住屏幕前面光线，放大照片：直升机上有一个明显的图标，两个三角形上下反过来交叠形成一个六芒星。

她眉心蹙了蹙，把手机调暗，保持电量。沿着小径往前小跑着到路的尽头，到处搜寻查找，其中一个从灌木丛里伸出左手食指竖直，转头嘘声示意安静，那正是周南行听到后面赶来的急促脚步的叶江森发出的信号。叶江森才终于在灌木丛一角里发现前面两只熟悉的身影，他们正猫腰着身子，藏匿起来，保持一动不动。

接受到信息的叶江森站在原地调整呼吸，轻手轻脚来到周南行身边，躲进灌木丛里，学着他俩的样子，扯了些植被掩在周边。

周南行指着前方200米左右远处山体底下的幽黑洞口，“前面有人在山洞里取出东西运送在一旁空地。感觉是在等着直升机把这些东西运送出去一样。”

这时，一个魁梧大汉，身上穿着黑色打底，其他混色的服装，后背有一个明显的logo，手里提着两个蓝色塑料袋，眼神里充满杀气。

叶江森细细看去，整个人都怔愣了一下，眉头紧锁，拉着周南行衣服的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