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的手术不能拖了，很快定了日期，王桂兰请假在医院照顾。
赵秀英学校走不开，又担心家里的事情，整个人心力交瘁。顾明辉像是不会累的铁人，下班就赶回家做饭，再去医院替王桂兰的班守夜。
“明辉，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要不请上几天假吧。”赵秀英抚上顾明辉眼下的青黑。
“没事撑得住，等做完手术那天我再请假，马上考试了你安心准备。”顾明辉收拾了衣服和洗漱用品带去了医院。
一连几天的忙碌，赵秀英已经好几天没有复习，即使希望渺茫她也要去参加高考，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高考的前一天赵建国做了手术。
赵秀英第一次在手术室外等人，心里七上八下，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飘过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周围的家属们无不是这一状态。
赵秀英想起手术前妈妈签的各种告知书，暗暗祈祷着一切顺利。
终于，三小时后手术结束，赵建国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回到病房，即使小房间里闷热聒噪，赵秀英还是感觉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是慢慢康复，一家人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麻药劲过去后赵建国被疼痛折磨的直哼哼，毕竟是开刀手术不可能做完就活蹦乱跳。但还是要靠自己扛过去，家人们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陪伴。
顾明辉晚上把赵秀英送回了家：“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考场，今晚好好睡一觉。”
“好。”对于考试结果早有预料反而没那么紧张。
看着顾明辉走出家门，赵秀英叫住了他：“明辉。”
顾明辉扭头，赵秀英只是想叫他便那么做了，她也说不出原因，只是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顾明辉退回房间中，一向内敛的男人抱住了赵秀英，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安静的抱了几分钟。
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顾明辉走后，赵秀英背了背笔记就睡觉了。
另一边顾明辉和王桂兰任务才刚刚开始，夜晚的黑暗放大了□□上的痛苦。
病房中好几个刚做完手术的人开始了各种喊疼、咒骂、哼哼……
小小一个病房此起彼伏的传来各种声音。
王桂兰和顾明辉几乎一夜未眠。
赵秀英早上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收拾了书包就等着顾明辉回来。
赵秀英看着顾明辉的眼神与疲态说道：“我自己去吧，你休息会吧。”
“没事，我去了才放心。”
因为高考这个特殊的日子，路上的车辆都比平时更加拥挤。考点旁边的招待所也挤满了人，所有考生为了这一天都准备了许久。
考生中除了学生，不少人看起来都是已经参加工作的人，甚至还有怀着孕来考的，不同年龄的人们都有同一个目标———上大学。
和他们相比，赵秀英的步伐轻松不少。
顾明辉就在考场外等待，找了一处阴凉，靠在旁边柱子上浅浅休息一会。
第一场是考语文，作为在师专正经学习过的小学语文教师，这些题目算不上太困难，赵秀英答起来游刃有余。
三天考试但只有语文和政治历史还能说得过去，剩下的数学英语和地理，那都不是赵秀英的强项，更何况复习时间还短。
除了第一天上午，赵秀英都坚决不许顾明辉接送她，家里现在是特殊时期，顾明辉和王桂兰交替着在医院陪床，她不想再增添负担。
考完的最后一天下起了小雨，天空灰蒙蒙的，赵秀英踩着湿哒哒的地面走出考场，看到了学校大门外焦急等待的家属们。
这就结束了吗？
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顾明辉，赵秀英一路小跑过去，两人很默契都没有说考试的事情。
“我想吃冰激凌，就上次咱们逛公园吃的那个。”
“好，咱们现在就去。”
赵秀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喊道：“我要吃两个，要吃香芋味！”大概是因为各种压力带来的紧张，她肠胃都变脆弱了，一连几天绿豆汤都不敢碰，更别说冰糕了。
“好！”虽然吹过的风有着丝丝凉气，但顾明辉并没有阻止赵秀英。
买了两个冰激凌，店里人满为患，赵秀英打包了香芋味和葡萄味。
小纸盒子中放着一深一浅两球冰激凌，赵秀英和顾明辉漫步在街头，边吃边逛。
说是逛但也并没有什么目的地，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赵秀英的思绪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晚上想吃什么。”
赵秀英脑海里飘过来许多美食：来碗放满辣椒的白面皮过过瘾，又或是去大饭店搓一顿。
不是为了庆祝什么，只是想犒劳一下最近累的快疯的自己和顾明辉。
现在成绩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事情赵秀英已经闯了过去。
但想来想去赵秀英闷闷的说道：“要是在以前，今天肯定是回我妈那边，我爸做一大桌子菜然后吃面条。”
顾明辉脚步微顿，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接话：“那要不回家尝尝我的手艺，看我现在传到爸几分功夫。”
好呀，那咱们回家，赵秀英最后一大口冰淇淋下肚，还有些冰牙，吃完就拉着顾明辉跑回了停车的地方。
到了楼下，顾明辉让赵秀英先回家，他去买点新鲜的菜。
赵秀英回到家，虽然时间很短但却有种久违的感觉，她换了衣服就扑到了床上，所有的压力都在这一刻泄去，她只想休息一下。
直到顾明辉做好了饭，才把赵秀英叫起来。
眼睛慢慢睁开，看到眼前的人影意识逐渐回笼。
顾明辉轻声在赵秀英耳边说道：“吃饭啦。”
“好。”
看着桌子上的丰盛晚餐，赵秀英才想起来看看点，已经晚上8点。
赵秀英拉住顾明辉的手晃了晃，嗔怪道：“好丰盛啊，其实简单些就行，你太辛苦了。”
“来尝尝我的手艺，提出修改意见看我能不能赶上爸的厨艺。”
赵秀英吃了一大口西红柿鸡蛋面，热气腾腾升起，有些模糊了视线，隐蔽的眼泪悄悄滑下，赵秀英放大声音说道：“太好吃啦。”
顾明辉为她夹了菜：“多吃菜，提点意见我下次改进。”
“不用改进，各是各的味道，你的厨艺在我心中超越我妈和我爸并列第一名！”
这可是很高的评价了。
“那也恭喜赵老师厨艺前进一名，成为全家第三。”
冷冷的幽默噎住了赵秀英，她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真诚说道：“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顾明辉坦然接受了今晚的所有夸奖。
赵秀英：……
饭后。
“你去休息，禁止拒绝！今晚我守夜。”
“你晚上守夜不方便，还是我去吧，你和妈回家歇歇。”
“我都暑假了，有什么不方便……”
顾明辉把赵秀英揽着肩膀送到了厨房：“麻烦赵老师洗洗碗吧，我不想洗啦，我去眯会然后去医院。”
“好吧。”
两人达成一致，赵秀英承包了洗碗工作，把顾大厨赶到卧室去休息。
收拾好厨房，回到卧室，顾明辉在床上依旧沉睡，这段时间他确实辛苦了。
赵秀英坐在床边，眼神勾勒着顾明辉的五官。
当时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很多，但刚参加工作的她并不想成家，是真的想呆在父母身边。
父母的催婚言论压根没进脑子，她有能力有工作，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为什么非得结婚不可，遇到合适的自然就进入婚姻了。
这个“合适的”她相了不知道多少个才遇到顾明辉，赵秀英承认很大原因是因为顾明辉电影明星般的脸庞和婚后能住娘家吸引了她。
两人通了几封信，见了几面就定了下来。
那真是一股冲动，但目前看来，她运气不错。
顾明辉睡相很好，规规矩矩躺在自己的位置。
赵秀英轻轻挤在了旁边，也许是察觉到有人，顾明辉缓缓睁开眼睛。
“几点了，该去医院了。”
“还能再睡半小时，睡会吧。”
应该是太累了，顾明辉得到答案就又睡了过去，伸手揽住赵秀英的腰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赵秀英以前总听人说恩爱这两个字，她现在体会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