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余川川长长舒了一口气。

齐小夏已经唱完了，依旧是她平常最拿手的民谣，这首歌没有太多技巧性，给人的感觉就是平静又舒缓。余川川调整好设备上了麦。

晏亦山没有打扰她，走出房间替余川川关好了门。

点开伴奏，余川川闭上了眼，沉浸在音乐之中。

晏亦山坐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直播间内的弹幕。

【这个歌手是不是唱姜以沫角色歌的那个女生？】

【就是她，她实力很强的，期待~】

【山川如旧加油哦！】

在茫茫的弹幕中，晏亦山发现了几个山川如旧的粉丝。他默默地给那几个粉丝的弹幕点了个赞。

余川川今天选的歌是星期天乐队的一首很冷门的歌，叫做《谁说我爱你》，这首歌爆发力很强，晏亦山将手机调了静音，他知道余川川的高音有多厉害，就算隔着一道门他也听得到。

没多久，房间内的歌声响起，晏亦山靠在沙发上静静听着，这首歌他曾听余川川唱过，当然，是两年后的余川川。

和那时相比，现在的余川川唱起这首歌来并无太多沧桑之感，这首歌的歌词写得很好，说的是和爱人之间的不舍离别，多年之后心中仍有彼此却无法宣之于口。余川川唱这首歌的时候游刃有余，所有的高音和转折都处理得很好，但和那时相比，现在的她显然并没深切体会过离别。

晏亦山眼眸深了深，他记得余川川唱这首歌的时候是在她生日的那天，众人在他的别墅内为余川川准备了生日party，那晚大家都喝了点酒，在众人起哄声中，余川川为大家唱了一首歌。

别墅里有专门的KTV，是他特意为余川川设计的，毕竟他这个未婚妻是个歌手，平时也要满足一点她的爱好的。

那是余川川和他在一起后的第三个生日，就在他们订婚不久前。晏亦山听着屋内余川川的歌声，和回忆中余川川的歌声重叠，他苦涩地失声笑了出来。

“失去你的无数个黄昏，再没谁能让我分神，若我有天和别人结婚，就忘了那个热吻，以后的日子，请为别人奋不顾身。”

歌词是那么熟悉，每一句都是满满的眷恋和遗憾，原来在那个时候，她还是没能忘记那个人。

几分钟后，歌曲结束，晏亦山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他起身走进房间，唱完一首歌的余川川正紧紧盯着屏幕，等待着评委们的打分。

“唱完了还这么紧张？”晏亦山走到她旁边，轻轻戳了下余川川的脸蛋。

余川川“啧”了一声。“别闹，等着打分呢。”

“分不会低的，你打开直播间看看。”晏亦山笑着看她，温柔说道。

评委们正你一句我一句地点评着，余川川没怎么听得进去，这些评委们说话尽显高情商，之前几个唱得一般的选手他们的评价也很友善，只能在最后的评分中看出来他们真正心中所想。

余川川听了晏亦山的话，再次打开了直播间，点开那一瞬间，她便愣住了。

直播间内铺天盖的评论一下子映入她眼帘。

【听哭了听哭了，山川如旧唱得真好】

【这首歌这么难，完成度居然也能这么高】

【唱得很好，路转粉了】

【山川如旧必进前三！】

余川川愣住了，她觉得自己发挥还好，但没想到竟然收获了这么多赞美，虽然有一些评论说她唱得不如小月季和李歌歌，但更多的是对余川川实力的肯定，这一首歌已经证明她在新月歌会的实力是佼佼者了。

最终评分出来了，92.7，对比齐小夏的89分，余川川顺利晋级。

“yes！”余川川松了口气。

比完了比完了，这回她可以放松下来好好享受接下来的音乐了。

晏亦山在旁边默默削好了一个苹果，递到了余川川面前，余川川没跟他客气，把苹果接过来，整个人摊在椅子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接下来的比赛。

“晏亦山，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放松下来后的余川川比刚才正常了不少，没了战战兢兢的紧张，整个人恢复了些许神采。直播间内的人和评委们虽然给了她正向的反馈，但她还是比较想知道晏亦山对她刚才的表现是什么看法。

“如果能多一些感情的话，那这首歌就是今晚比赛的天花板。”晏亦山实话实说，“不过这种悲情的歌你还是不要有什么感悟比较好，活着应该开心点，总归来说，很棒。”

余川川点了点头，晏亦山的评价算是很中肯了，起码说出了她的一点不足。

“这首歌在摇滚里算冷门，难度并不低，我能不唱错已经很不错了，感不感情的也细究不了，谢天谢地唱完了。”

“这首歌是不简单，不过你的上限不止如此。”晏亦山双手交叉着作若有所思，“你觉得这场比赛，你会是第几名？”

余川川想了想，虽然三十六人中过半的人实力较一般，但也有几个人是实打实的厉害，她最后能排到第几，她还真没想过，“不知道，反正我猜应该很难是前三。”

晏亦山失笑，“这么没信心？”

他听到现在，也就那么两三个还算是能入他耳的。

“对手们实力太强，不敢有信心。”余川川叹了口气，大口咬了下苹果，蔫蔫地嚼着。

“目前来看，我觉得有竞争力的只有三个人，”晏亦山说，“小月季，李歌歌还有小王菲。”

这三人恰好也是余川川觉得唱得最好的三人。不过剩下的歌手也有实力不错的，晏亦山怎么这么有信心觉得她比这些人要强？

余川川：“其他人...”

“其他人不算什么，”晏亦山自信一笑，“选歌用心一些，你能轻松赢过他们。”

直播结束的时候，已经近三点的时间，余川川没什么困意，最终结果出来了，抛开每组的胜负不说，她的总分排在第六名。

下一场比赛是十八进十，分为九组，每组胜者晋级，最后剩下的一个名额由剩下九个人中总分最高的摘得。

这个赛制还算合理，下一场比赛的分组出来了，余川川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

这一眼，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十八进十第六组，山川如旧对阵李歌歌。

余川川僵硬地扯出了一丝笑容，李歌歌，那是今天比赛的总分第一名。

-

比赛结束后，凌然第一时间给余川川发来了消息。

凌凌七：可以啊川川，今天表现不错。

躺在床上的余川川看到这一条信息，默默回了句：还行吧，不过下一场应该就淘汰了。

谁能想到，运气爆棚的她竟然能抽中总分第一名做对手呢？

行吧，到时输了就输了，重在参与。

凌凌七：我才看到，哎呀，你对阵的是李歌歌？这确实有点悬。

凌然也是会安慰人的。

余川川没等回复，便看到她又接了一句。

凌凌七：不过话也不能说太早，川川，你的优势在于爆发力强，下一场拿出一首炸一点的歌，说不定会有惊喜。

潜水小鱼：我会好好选歌的，谢谢关心啦。

对上了李歌歌，就算输，余川川也不能输得太难看，下一场比赛的选歌肯定要好好斟酌。

闭上眼，余川川打算不再想了，好好睡觉。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欲睡无果的余川川郁闷地再次睁开眼。

完了，有点焦虑地睡不着了。

余川川再次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给晏亦山发去了一条信息。

潜水小鱼：好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晏亦山发这条消息，只是现在没什么事做，而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人好像也只有他一个。

余川川只是出于无聊，没觉得大半夜的晏亦山能回她，可三秒钟左右的时间，她的手机“叮”的响了。

yys：失眠了？

我去，几点了晏亦山居然也没睡？

潜水小鱼：你还没睡觉？再熬一会天就亮了。

手机铃声响起，晏亦山直接打来了电话，余川川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磁性温柔的男声响起。

“你还知道再熬一会儿天会亮，怎么不乖乖睡觉？”

“睡不着。”余川川趴在枕头上，捶了捶脑袋，“眼睛一闭上，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比赛的事情。”

“你这是过度焦虑产生的神经衰弱，明天我陪你去趟医院，不过最重要的是心态放平，只是一个小比赛而已，不管输赢都不会对你有什么负面影响。”

是啊，就算输了，顶多是少涨一点粉丝。可余川川不太想这么快就输掉，来都来了，总归想成绩能好看一些。

她原本是个与世无争的人没错，但一旦主动选择参与到了竞争中，还是多少有点胜负欲的。山川如旧这个账号自从建立起来到现在，也算是小有所成，虽然不能和大网红相比，但仅仅几个月达到现在的粉丝量已经让余川川很欣慰了，这是她一生中少有的通过努力能开花结果的事，她想尽量做到完美。

“医院就不用去了，我尽量调整下心态吧。”余川川说。

晏亦山有点无奈，“我可以答应你不带你去医院，但你要和我保证明天不许再这样失眠。”

余川川乖乖答应，“好。”

这个人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余川川有点不服气晏亦山的严于律人轻于律己，“不过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半夜也不睡？我看要去医院的是你，你又没有比赛，这么晚在做什么？”

“今天要赶一张设计图，明天就要交稿了。”晏亦山淡淡道，“我又不是很需要睡眠，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个小懒猫？”

晏亦山语气温柔宠溺，余川川没想到，他这么晚还没休息竟然是在工作，那他今天怎么还特意过来陪着她？

余川川知道晏亦山是做建筑设计工作的，也在他公寓里的办公室见到过设计图纸，但从来没见过他工作的样子，大部分的时间，晏亦山都是陪在余川川身边的，她差点都忽略了，晏亦山原本也是有自己的工作的。

那在认识她的这段时间以来，晏亦山经常是这样白天陪她，晚上熬夜工作吗？

余川川心思微动，却没敢把心中这些话讲出口。

“那你继续忙吧，我要睡了。”

“好，早点休息吧。”晏亦山语气依旧温柔，虽然在工作，但并没觉得他有多疲惫。

这个人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他，余川川都觉得这人举手投足间都是严谨和精致，从没有慌乱的时候。和他相比，余川川觉得自己还是欠缺稳重，今天光是一个三十六进十八的比赛，余川川就已经紧张的不行了，任凭晏亦山怎么安抚都效果甚微。

余川川默默摸了下心口处，表情黯然。

挂断电话，余川川还是没觉得有困意，她索性不逼着自己睡了，既然晏亦山还在工作，她就在这边默默和他一起吧。

起身走到客厅，余川川打开灯，拿过平板电脑坐到沙发里。

她搜了下李歌歌的主页，一首一首的听着她的歌。这不听还好，戴上耳机听了一会儿，余川川竟然发现了李歌歌另一个隐藏技能。

今天李歌歌比赛时唱的是一首难度比较高的古风歌，但在她众多翻唱歌曲中，古风歌根本不算什么挑战，有几首戏腔的水准更加让余川川惊艳，余川川无比确信，李歌歌在最后几场比赛肯定会把戏腔这个招牌拿出来，对她不熟悉的观众肯定会大吃一惊。

本以为是一场小小的比赛，没想到各路大神都来了，余川川这个凡人要上天和神仙去打架了。

苦笑了一下，她有点不知所措，这到时候可别被碾成渣了。

余川川拿不准李歌歌会不会用那套绝美的戏腔对付自己，但防患于未然，她必须选一首足够与之媲美的歌，就算输也不至于太难看。

“本来打算苟到决赛再唱的，没办法，提前练练吧。”

余川川自言自语了一番，拿过晏亦山的那把木吉他，在脑中慢慢回忆出了一段美妙的旋律，手指在吉他弦上轻轻一拨，脑中的旋律精准的被她弹奏出来。

天光渐白，余川川练了一夜的歌，不知不觉就等来了太阳。

她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早上六点了。

余川川放下吉他，穿好外套走下了楼。

楼下已经有早餐店开门了，余川川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和两杯加了糖的豆浆，往晏亦山的公寓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