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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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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夏和宁文骑着自行车刚到了村门口,就撞见宁海神色匆匆地往外跑。

“铃铃铃——”徐夏拨了下车铃,宁文激动地挥起手。

哪知宁海全然没注意到两人的动静,仍然自顾自自地往前赶路。

宁文啪一声从后座上跳下,跑过去拉住宁海:“爸,你上哪儿去,咋失魂落魄的,没在学校上课啊?”

此时还没到下午五点,解放小学还没放学呢,宁海出现在这里,有些异常。

宁海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出……出事了,船触礁了……”

徐夏心猛地一沉,她这才注意到,宁海的双眼通红,眼珠上布满了血丝,脸上也挂着些泪痕。

宁文着急地问:“爸,你说清楚,什么船触礁了?”

“没时间解释了,你们上海边看吧”宁海摇摇头,“我要上县医院去请医生,快把车给我使使。”

徐夏赶紧翻身下车,交给了宁海。

只见宁海一双脚把自行车踩得和风火轮似的,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宁文:“走,海边去。”

赶到海边,只见解放大队的两艘机帆船都好端端靠岸停着,倒是前边密密麻麻全是人,还能听见有人哭天抢地的哀嚎。

“我的儿啊……醒醒啊,你走了让娘怎么活啊!”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啊……宁湖……天怎么不收别人啊!”

徐夏觉得这哭泣声无比的熟悉,老天,竟然是宁湖出了事吗?

徐夏和宁文把鞋子脱了拿在手里,赤着脚啪嗒啪嗒跑过去。

“宁文回来了,快让她进去。”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让出了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小道。

宁文和徐夏手牵手挤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们目瞪口呆。

文昕正蹲在地上,手不停地安抚着面前的老人。

见鬼了,这老人竟然是冯盼儿!

她跪坐在地上,神情悲伤,哭得涕泗横流。

两人面前一动不动躺着的正是宁湖。

不,更准确地说,是昏迷不醒、生死难料的宁湖。

这是徐夏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宁湖。

他其实长得和宁海很像,面容清秀,四肢健硕,不说话的时候很有几分读书人的味道。

皮肤因为被海水浸泡的缘故而皱皱巴巴的。

不知道是因为常年不劳作晒不到太阳,还是此时失去了知觉的缘故,皮肤苍白得厉害,双唇没有半分血色,

冯盼儿双手不停地捶打面前的宁湖,仿佛这样就能把他唤醒一般。

宁文蹲下身,趴在文昕耳边问“妈,杂回事儿啊?”

文昕刚要开口,冯盼儿眼睛一斜瞪了过来:“要说风凉话上别处去,别在这里找我的晦气。”

“你……”宁文气得就要同她争执,文昕赶紧冲徐夏使眼色。

下一秒,两人一左一右就把宁文架了出去。

宁文挣脱两人的束缚:“妈,你怎么还这么包子?徐夏,你怎么也帮着冯盼儿?”

“平时我肯定不拦着你,你就是上手和她打一架我也不管,”文昕深吸了一口气,“你爷爷现在尸骨无存,宁湖虽然被捞上来了但也命若悬丝,何必同她争这一时之气呢?”

啊?宁富国也出事了?

宁文:“二叔还没死啊?”

宁文还真是不知道忌讳。

“啪!”宁文的脑袋突然被打了一下。

她回头正要发火,见出手的居然是宁三水,委屈地抱头说:“三水姨,你干嘛啊!”

宁三水忧心忡忡:“你二叔虽然现在出气比进气多,但还有一口气吊着在。”

宁文:“妈、三水姨,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见徐夏和宁文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宁三水才慢悠悠讲述了起来。

原来上周日,宁富国和宁海一行人都去了船校考证。

笔试大家都顺利通过了,但到了实地考试,站在五米的跳台上,不少人的腿都开始不听使唤,瑟瑟发抖,连探身去看都不敢。

宁湖和宁富国却毫不畏惧,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顺顺当当地通过了实战,成为了解放大队第二批船员。

周一一大早,海上风平浪静,此时正值蓝点马鲛的汛期,宁三水便决定带他们这批新船员出趟短程,上最近的白潵渔场,以适应一下海上的生活,也顺便选出第二艘机帆船的船长。

起初在洋海湾里天气是极好的,风和日丽,加上浪头也小,船行驶得很稳当,新船员里连一个晕船的都没有。

出了洋海湾,却突然刮起了西北风,宁富国头上的帽子被吹得在空中来回打转。

宁富国捂着脑袋,一路追着帽子跑到了船边,这还没完,竟然伸长了手臂想去够。

还是出来看海上情况的宁三水路过,眼疾手快把他扯了回来,不然风一刮,宁富国搞不好当场就要葬身大海。

被宁三水拽回来后,看着一望无际黑压压的海面,宁富国才回过神,吓得四肢无力。

如果不是宁三水把他扶着,立时他就要瘫软在地了。

“滋啦滋啦……”船上的收音机响了,宁三水扔下宁富国咚咚咚跑回驾驶室,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这台收音机是宁三水专门向队里申请购买的,用来收听阳县气象台的预报,以防止有险情发生。

收音机里传来播音员标准的普通话:“今日22点至明日白天,白潵渔场风力3-4级,阵风可达5级,风向西北,请往来渔船注意……”

宁三水刚才因为西北风刮掉宁富国帽子而悬着的心,这时才彻底放下来。

3-4级,不是什么大风,“三八号”足以应付。

想到这里,宁三水转动舵杆的手就加大了几分力气,“三八号”全速开向白潵渔场。

路上果然没有再起大风,宁三水远远地望见白潵渔场方向驶出来一艘艘渔船,一时间,机帆船的马达声和汽笛声此唱彼和,好不热闹。

看它们一艘艘都吃水很深的样子,显示是刚作业而归,收获颇丰。

驶近了,透过这些渔船的窗户,能看到船舱里堆满了蓝点马鲛。

这还没够,甲板上还垒满了没来得及从渔网里掏出的蓝点马鲛,一个赛一个的大,肥美无比,甚至快把渔网撑破了。

渔船上站立的渔民都精神百倍,黝黑的脸颊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哪里是蓝点马鲛,分明就是活生生的钱和票啊!

那满眼的黑蓝色,不光宁三水看得心痒难耐,整条“三八号”上的船员都恨不得立刻就撒网捕鱼。

随着离白潵渔场越来越近,海面逐渐传来一声声“咕噜……咕噜……”的叫声。

不等宁三水解释,有经验的船员就欢呼起来:“是潮鲅!”

原来,蓝点马鲛的学名在拉丁语中是指“蠢笨的鲭鱼”,而在阳县当地的方言里,傻头傻脑的人就被叫做“潮鲅”。

这咕噜咕噜的声音则是蓝点马鲛的求偶声。

不过在渔民的耳朵里,这咕噜咕噜的声音更像是“三八号”丰收的信号。

此时,不远处却飘来了一艘舢板船,一个老人立在船头,奋力划着浆板朝“三八号”并拢过来。

“那不是隔壁队的王复生王大爷嘛,他可是个开船的好手!我还穿开裆裤的时候,他就在海上捕鱼了。”有眼尖的船员认出了老人。

两艘船靠近了,王复生将舢板船同“三八号”系在一起,顺着梯子爬上甲板,神情焦急,双手不停地挥舞,嘴里大喊着:“别往前开了,暮看西北黑,半夜有风雨!快回程吧!晚上有八级大风!”

宁三水的心此时又吊了起来,不由地停下了转动舵杆的手。

虽然气象预报说风力只有3-4级,但是以现在的技术,还不能100%预报准确。

听川省的远房亲戚说,天气预报到了他们盆地更是吃瘪,不准确的时间高达80%。

它说明天出太阳,你要是信了,准保得淋成个落汤鸡。

而刚爬上“三八号”的王复生,能撑着一搜舢板船就行驶这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显然是对海上的天气预报有自己的一套观察方法。

宁三水曾经听队里的老人说过,古代的航海船只上有专门负责观测天气的船员,像这个老人一样,他们通过云层的变化,就能准确判断出将来是天晴还是天阴,是顺风还是逆风。

对于王复生的警告,船员们都慌了神,大家并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话。

一个个都盯着宁三水,期盼着她下决定。

虽然眼前触手可及的丰收令宁三水无比心动,但是确保整船人的生命安全,把大家全须全尾带回解放大队,才是她作为船长的头等要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宁三水当即决定,调转船头,回程。

宁富国和宁湖却并不愿意就这样空手而归。

只见宁富国单手握拳,朝空中猛地一挥:“这点困难算什么,我们争时间、攻潮水、捕大鱼!”

宁湖更是直接从“三八号”跳上了王复生的舢板船,冲着宁富国招手:“爸,他们不去我们自己去,一群胆小鬼!”

“之后我们捞得鱼赚了钱,你们可别想分一勺羹。”宁富国见船员们都像看傻子似的望着自己,也哐当一声跳了下去。

王复生看见两人不问自取的行为,忍不住怒吼:“你们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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