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然一整天都有意避开四号病房，她并不想和任沐阳打照面，虽然人家任沐阳根本也不认识她。

之前剧组所在的十二号病房是在走廊的尽头，她可以一整天都不靠近那里。

但四号病房就不一样了。

坐电梯下楼得穿过走廊，自然也不可避免地要经过四号病房。

到了下班时间，她是想避开也避不开了。

和汤雯从病房前走过时，正好撞见任沐阳的小助理从四号病房里出来。

小助理走得急，险些撞上乔思然。

“当心！”汤雯惊呼，一把拉过乔思然，但力道没掌控好，乔思然的脚有点崴到。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助理忙道歉，“你脚没事吧？”

“还好。”乔思然弯下腰，揉了揉脚踝，似乎只是崴到，并没有扭伤。

小助理满脸焦急：“真的没事吗？”

乔思然朝她摆了摆手，看她焦急得不行，说：“真没事，你忙去吧。”

小助理见乔思然真的没事，再次说了声“不好意思”后离开了。走了两步她又回头朝乔思然看了眼，这一眼，眼中便带了点疑惑，乔思然心一颤，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你真的没事吧？”汤雯也弯下腰去看乔思然的脚踝。

“没事，只是崴了下，没扭伤，我一会儿喷点喷雾就行了。走吧，电梯来了。”乔思然并不想在四号病房前多待。

汤雯“嗯”了声，直起身来，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思然，你是不是在躲剧组的人？”

乔思然一愣。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只觉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汤雯怎么看得出来？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有这个感觉，好像你对剧组来我们这拍戏不怎么感兴趣。”

护士站的几个年纪小点的姑娘，自从剧组来他们医院，一个个的都心思不在工作上。反观乔思然，正好相反，不但没跑去问剧组的明星要签名，连她们几个讨论的时候她都不加入。

“我都快二十八了，早就不追星了。”乔思然朝她笑笑，一面催促道，“真的，再不走，一会儿地铁人要多了。”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记得你的生日就要到了。”汤雯摁了电梯下行键，随口问道。

“是下个星期。”

汤雯搂住她的肩膀。她其实看得出来，这些天乔思然情绪有点低落：“生日想要怎么过？”

“嗯，和他过吧。”乔思然语气惆怅。

说话间电梯到了。

两个人进了电梯。

***

上了地铁后，乔思然只站了两站就坐到位子了。

坐下后她给许承屿发了个信息，问他下个星期有没有空。

汤雯问她生日想怎么过的时候，她没有说谎。

她确实是想和许承屿一起过，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他们已经差不多三个星期没见过面了。

她不知道他好不好。

有没有忙于工作，日夜颠倒；

有没有三餐不规律。

许承屿倒回复得快。

许承屿：【有事？】

乔思然：【下周十二号我生日，你回来吗？】

她打了字，发了出去。

这回许承屿没回那么快。

过了两站路，乔思然才收到回复。

许承屿：【看情况吧。】

乔思然：【哦。】

她有点失望，却又不觉得意外。

许承屿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许承屿：【礼物想要什么？】

乔思然：【什么都可以？】

礼物方面许承屿从来都是慷慨的，但是她想要的，他却未必给得起。

许承屿：【只要我办得到。】

乔思然：【想要你陪我。】

许承屿：【这个不担保，换一个。】

乔思然：【那就算了。】

许承屿：【乔思然！】

乔思然：【知道了。】

乔思然摁灭屏幕，将手机放回包里。

虽然没有意外，但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大概还有一点点的不甘心。

她说服自己，不能指望他和他完全一样。

哪怕他们拥有的是同一颗心脏。

***

对于过生日，乔思然从来不是很在意。

小的时候，父亲工作忙，几乎没有陪她过过生日。

后来，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候，奶奶会在她生日时煮碗长寿面端给她，一面嘴里叨叨：“囡囡又大了一岁。”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她的印象里，过生日就是吃碗长寿面，直到认识了谈爅。

谈爅其实不算一个很细心的人。

他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乔思然总以为，这样一个人是不会去记住谁的生日或纪念日之类的日子。

所以，那年生日，当她收到他的礼物时，乔思然有被意外到。

“怎么会想到送我手表？”乔思然摸了摸石英表的表镜，自从用手机看时间后，她就不怎么用手表了。

她还记得在念初中的时候，她最不喜欢上语文课，上课不到五分钟就开始犯困，每天四十五分钟的语文课对她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折磨。

上课的时候，她每两分钟会偷偷看一眼被她藏在宽大校服袖口下的、爸爸留下的男式手表，看还有几分钟可以下课了。

她听同学说，买块普通的手表用不了多少钱，但她也知道，奶奶每个月的养老金不高，她能省点便省点，不能帮奶奶，但也不给奶奶添乱。

表带太松了，她自己缩不来，便拿去商场的钟表维修铺让师傅帮她把表带缩一缩。

师傅是个好心的，看她是中学生，最后没收她维修费。

就这样，那块男士手表她一直戴到了高中。

后来有了手机后，那块表被就她收起来了。

“我听他们说，医院有仪器的地方不能用手机，说是会造成干扰。”谈爅把手表从盒子里拿出来，给乔思然戴上，“我看你一紧张就要摁手机看时间，我想，有仪器的地方不能用手机，那就用手表。”

乔思然愣了一下。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个习惯，谈爅点出来后，她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如此。

她想，这大概是从语文课上偷偷看时间的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

他把表带卡扣给她扣上。

乔思然转了转手腕上戴着的表。

不松不紧，正正好好。

“谢谢！”她说，抱住他的腰，小声说，“我很喜欢！”

他也搂住她，将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

“思然，生日快乐！”他轻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