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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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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曾说过:“ 如果你站在童年的位置瞻望未来,你会说你前途未卜,你会说你前途无量;但要是你站在终点,看你生命的轨迹,你看到的只有一条路,你就只能看到一条命定之路。

不知道命运是什么,才知道什么是命运。

命运中有一种错误是只能犯一次的,并没有改正的机会,命运中有一种并非是错误的错误,比如淘气,是什么错误呢,但这却是不被原谅的。”

裴义的命定之路,或许在出生的时候就设定好了,从头到尾,从生到死,他身上都流着裴景的血,在不被爱与期待中出生,只是一个裴景用来留住纪青霜的工具。

他的哥哥和他一样......不,他的哥哥不同,他的哥哥更受纪青霜的喜爱,离婚之后,纪青霜选择了他的哥哥。

裴义开始怨恨这个世界,怨恨所有人,怨恨裴景从没有父亲的慈爱,怨恨纪青霜选择了哥哥,把他丢给了裴景。

唯一的温暖也离他而去。

裴义怀着一种极端阴暗的想法,如果不能给他永恒的爱,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温暖。

纪青霜既然不能永远陪伴、永远爱着他,既然迟早都要离开,都要将他丢给裴景,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冷落他,一点都不要施舍母爱给他,哪怕只是一点都不要,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深陷泥潭中无法挣脱吧。

裴义怨毒地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既然从一开始就注定丢弃,那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辜负真心的人,都应该去死。]

[他到底哪里比我好?我那么努力讨她欢心?为什么她选他不选我?]

[都是她的亲生儿子,为什么注定被舍弃的那个人,是我?]

黎晓希的嗓子还是很不舒服,鼻涕也流着不停,总是要时不时起床擦鼻涕。

她缩在被子里,一条一条翻看着对面给她发过来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就像是第一天晚上一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难以释怀的怨恨和痛苦。

不知是不是生病身体难受的缘故,黎晓希蜷缩在被窝里,唯一的亮光就是手中的那一块手机,她细细读着,看着看着,眼前模糊一片,起了朦胧的水意。

她给他回消息,阻断了他不断发过来的、怨毒言语的短信队伍:

[你说得对,辜负真心的人,都应该下地狱。]

那边沉默了一会,发过来一句:[你还没睡?]

[对不起,打扰你了。]

[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就一会。]

夜已深,周遭静谧,听到的唯有自己鼓动的心跳声。

黎晓希的嗓子鼻子呼吸道都很难受,心里也难受,像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似的难受,她也睡不着。

[好,我也睡不着。]

过了好一会,黎晓希都以为他不会再发消息过来时,屏幕上又有新消息的提示跳出来。

[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我不说话,让电话通着就行!]

过了十秒钟左右,在黎晓希犹豫的这小段时间里,对面又发了消息过来,语气十分小心翼翼的:

[可以吗?]

也许是昨天裴义的无端欺辱,也许是今夜听到同住一片屋顶下、她一直认为过得去、友善好相处的舍友的议论,还也许是感冒难受脑子迟钝不清醒,黎晓希同意了。

在她发可以之后几乎一秒钟的时间,对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黎晓希接通了电话。

寂静的夜,两个受伤的灵魂,想要屏息静静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聊以慰藉。

小屁孩果真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什么声音都没有,凑近了听,好像能听到细微的手机电流声。

长久的没有声音,要不是再三看屏幕确定这通电话还通着,黎晓希会以为已经在哪个没有注意的瞬间被挂掉了。

黎晓希静静听了一会,依旧是毫无动静,咳嗽声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翻动身体,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慢慢放松了身体,然后将手机放到了紧挨脑袋的枕头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裴义的心脏骤停了一秒,他听到了对面女孩的呼吸声,轻浅的,微弱不明晰的,像一尾羽毛从半空中飘摇而落。

夜晚太过暗黑、安静,没有一点人声,落针可闻。

孤独是人生的底色,但总有那么几个瞬间,在大千世界三千浮华里,两颗人心靠拢,抱团取暖,在这一刻,孤独不再是一个人的事。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强烈地跳动声,飘窗的纱帘拂过阳台,轻扫冰冷的墙壁。

短而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息下来,暴躁的内心世界也缓缓平静下来,犹如夜色星辰下的大海,安静平和,起伏舞动的波澜层层叠叠,月光闪耀起鱼鳞般闪耀的光辉,在这一刻,这就是月光的形状。

睡意如石缝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清泉,点滴溪水汇聚成江海般,袭上眼皮。

他好像靠在沙发上疲倦地合上了眼,但又好像没有——因为他看到门开了,有人进来了。

他依旧靠坐在沙发上,虚虚掀起眼皮,睁着眼,看到宽大宽敞的房间外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门角贴着地毯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是一个身体的线条凹凸起伏的女人。

女人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是纪青霜。

纪青霜站到了他的面前,一袭白裙柔美优雅,面庞温柔从容,她稍稍弯下腰,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颊。

纪青霜坐到了沙发上,将他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膝头。

裴义顺着她的动作躺下,女人柔软乌黑的头发垂到了他的身上,他闻到了令人心安向往的馨香。

他在母亲的怀中安心地闭上了眼,母亲柔软温暖的手一下一下抚过他的脑袋,指尖抚过他的脸颊。

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双眼半睁半闭间,他好像看到抱着他的女人变了一副面孔,可是他太困了,眼睛怎么也睁不开,眼前模糊一片。

像隔了好几层塑料膜,他怎么也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只觉得萦绕着自己的香味十分熟悉。

*

黎晓希第二天醒来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脑袋不晕了鼻涕也没有昨天流得厉害,就是嗓子还是很痛。

放在枕头上的手机已经没电了,黎晓希着急去坐公交,于是简单洗漱一下,急急忙忙将手机充上电就出门了。

下午又是一天的满课,等她晚上回来处理好一天的事情后打开手机,小屁孩的消息又堆积了好些没看。

其实每天都没什么事,就是他又看到了什么新东西,有什么新想法。

前几天还问过她喜不喜欢狗什么的,黎晓希想了想,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

[喜欢,但不会养,不想负担除我以外的生命。]

开玩笑,高中的时候她没有朋友,每天唯一与外界交流的机会就是晚饭过后偷偷摸摸去小区里摸别人家的狗,那时每天的傍晚是她一天中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候了。

后来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受伤的流浪小狗,在倾盆大雨中瑟瑟发抖,于是黎晓希脱了校服将小狗抱回了家。

那天晚上她到家的时候陈文芳正好在家,然后黎晓希连家门都没进去,就被陈文芳堵在了门口。

“你才多大啊!你说养狗就养狗!以后你不在家,谁来养?”

“这是我家,我买的房子,这畜生今天要是敢进这个家门,你也给我滚出去!”

“你都是我养着!这畜生还要我来养?有你一个累赘已经够多了.......”

陈文芳训斥了黎晓希好久,然后无视了她的呜咽流泪,将那条小狗给丢了出去。

后来回忆起这件事,黎晓希有的时候觉得其实陈文芳说的挺对的,她都没能力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和毅力负担起自己,又怎么能搭上其他的生命呢?

也许那条小狗,后来遇到了一个更好的主人呢?

黎晓希只能这么想,安慰安慰自己了。

现在看着手机上小屁孩发来的消息,看着地球上另一个人在同一天时间里发生的事,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为数不多的乐趣。

下午的时候给她发了他吃的什么,是一张精致的西餐的照片。

黎晓希没吃过西餐,但是也能看出价格应该不便宜,不过也不稀奇,小屁孩的家境不差她知道。、

时间线翻到晚上,就在两个小时以前,沉寂没几个小时的小屁孩突然说起了昨晚那通电话。

大意就是很抱歉昨天晚上的失礼,希望没打扰到她。

还说:[.......昨晚一直睡不着,又胡思乱想了........]

[要谢谢你的陪伴。]

黎晓希回复:[没事,昨天晚上我也失眠。我也要谢谢你。]

不同于往常,这个时候,如果是以往小屁孩很快就会发消息过来,或是接口,或是转移挑起一个新话题,总之不会是沉默。

黎晓希总有一种感觉,对面的人其实也在手机屏幕前,一种欲言又止的意味。

良久的沉默之后,在黎晓希做完一面课后作业后,对面发来:

[我们能私下见一面吗?]

[没别的意思.....交个朋友。]

黎晓希记得他也住在B市,也在B市上大学。

她想起了自他们认识的两个月以来,他的无奈和痛苦,每每找她倾诉时的语无伦次,这些尖锐话语下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痛,对他造成了深深的、不可逆转不可磨灭的伤害。

他们曾在夜色下隔着屏幕共同倾诉心事,说过喜欢的事物,谈论过朝阳的温暖和无与伦比的新生意义,以及——

黎晓希想起,昨夜眼眶里的泪水浸润视线,模糊了手机屏幕。

她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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