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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村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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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说。”谢照安虚咳一声,“这是我新结识的朋友,陈偃。”

说罢,她又回头朝陈偃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傅虞。”

“是最好的朋友!”傅虞爽朗一笑。

陈偃和傅虞彼此打了个招呼。谢照安询问起傅虞来:“阿虞,你怎么也下山了?”

“师父云游去了,现在山中事务由大师兄暂管,我就钻了个空子,也溜出来玩了!你说巧不巧,我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别人提起你一剑杀五盗的事迹,我就知道是你,所以特意打听了你的行踪,找你来了。”

“哈,那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当然!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相信不管天涯海角,我们总是能碰见的。”傅虞俏皮地眨了眨眼,“如今你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多孤单啊,不如我们结伴而行,路上也热闹些,如何?”

谢照安欣喜道:“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谢照安的师父谢纵清与傅虞的师父傅章玉乃是故友,谢纵清常年孤身一人,从前云游天下,后来隐居深山,也只收了谢照安这一个徒弟,有时就会带她去九华山串串门,与傅章玉叙叙旧。

谢纵清与世长辞后,傅章玉还想着将谢照安接过来,但是却被她拒绝了。谢照安觉得,自己年岁成熟,继续待在深山只会让自己坐井观天,反正一身武功在身,还不如外出闯荡。

而谢照安与傅虞的友情,像是承袭了谢纵清与傅章玉的友情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到也难怪她们俩玩的好,谢照安没有师兄妹作陪,而傅虞只有一堆师兄,两个女孩子第一次见面时,便觉得相见恨晚,彼此都将对方看作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皆是如此。

傅虞上前亲昵地挽住谢照安的胳膊:“那我们走吧,我今天忙着赶路,还没怎么吃东西呢,肚子好饿。”

谢照安说道:“我来这儿还有事没解决呢,先等我会儿。”

傅虞好奇问道:“什么事儿呀?”

“说来话长。”谢照安轻叹一声,回头看向陈偃,“顾兆遇害的地点是哪儿?我们走吧。”

陈偃却摇了摇头:“方才你们比试的时候,我去检查过了,凶手没有留下痕迹。”

“凶手倒是个谨慎的。”谢照安若有所思,“看来今日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不尽然。”陈偃说道,“照安可还记得顾大帮屋里那几本书?”

“嗯……”谢照安回想起自己先前翻过的那几本书,“那几本不都是顾兆科举用的书么?”

“那几本书中有一本,看书面纸张,应当要比寻常书籍珍贵不少,顾举人家境清贫,按理说不会用这种昂贵之物。县里卖这种书籍的只有城东书肆,书肆老板与我乃是好友,明日我去书肆问问他,或许有什么新的线索。”

“好。”

谢照安心中感慨,她想起昨晚撞见陈偃的时候,他刚好抱着几本书。他既能年纪轻轻高中举人,想必一定满腹经纶、学富五车,阅过的书籍数不胜数,也难怪一眼便能看出那些书藉的不同之处。

可惜啊可惜,如此才华不为国所用,困在这茅屋田舍中,真是国之遗憾啊。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凶手,什么书籍,我怎么都听不明白?”一旁的傅虞忍不住插嘴,一头雾水地看看谢照安,再看看陈偃。

“回去跟你讲,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谢照安可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疏忽被抓的糗事讲出来,于是转移话题道,“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嚷嚷饿了么?”

“好呀好呀,我们去哪儿吃?”傅虞两眼放光,“我可是要吃最好吃的美食,而且照安我们许久未见,这次不得你做东?”

“唔……”谢照安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想不出来安兴县哪里的美食最好吃。于是她又朝陈偃眨了眨眼睛,求助他给自己出出主意。

“安兴县……樊春楼的菜式倒是不错,两位不妨去那儿。”陈偃说。

傅虞点头:“好!我们就去那儿!”

于是三人启程返回城内。

途径王家村时,已是落日低垂,繁星四野,村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家家户户烧起炉灶,准备大摆一场宴席。

徐伯见陈偃经过,热情地招呼道:“小陈!”

“徐伯!”陈偃见是他,欣然上前,关切道,“您怎么到王家村来了?昨日您受了惊吓,应当在家休养才对,这大老远跑来,身体还吃得消?”

“诶,不碍事不碍事!”徐伯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跟我几个老友一块聚一聚,再说了,明天庙会不就开始了么?我们呐,准备摆几张大桌子,一起吃顿饭,就当提前庆祝庆祝!你要不要一起来帮忙?”

陈偃笑着摇摇头:“怕是没空了,我还要送两个姑娘回去。”

“诶,这是在做什么?”傅虞对村民们的忙碌感到新奇,上前向徐伯询问,“伯伯,你们是有什么大事要庆祝吗?”

“明日有庙会,我们凑个热闹,庆祝庆祝!”徐伯哈哈一笑,“小姑娘,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啊?今晚村里几个最会做饭的大娘都在,做的菜啊那叫一个香,俺老徐今晚可是有口福了!”

傅虞有些心动:“真的吗?”

“当然!俺为啥要骗你?”徐伯说罢,还颇为神秘地指了指陈偃,“俺告诉你句实话,小陈呐,厨艺最好!他做的鱼,那叫一个绝,就算是皇帝老儿身边的厨子都做不来更好的!”

“徐伯!”陈偃打断徐伯接下来的话。

“小丫头啊,今晚可是机会难得哦。”徐伯眯着眼睛,贼贼一笑,“诶哟,这香味都飘出来啦!”

傅虞听徐伯这么卖力地劝留,盛情难却,自己又是个豪爽人,当下立即拍板决定,对谢照安说道:“樊春楼何时都可以去,这个机会可不是何时都会有的,咱们今晚就在这儿吃饭吧!”

徐伯大笑:“哈哈哈!爽快!俺老徐就喜欢爽快人!”

“好啊。”谢照安自然无所谓。

“小陈,快点进来帮大娘们一起做菜!”徐伯拉着陈偃走入村口,“这次你可推辞不掉啦!”

陈偃此时也露出快乐的笑容:“好,徐伯,您别急,先去那儿歇着,我一定会去帮忙的。”

他又回头叮嘱谢照安和傅虞道:“照安,傅姑娘,你们先找个地方坐,我去帮忙了。”

谢照安和傅虞应了下来。

桌子便摆在两户间的空地上,摆了两纵排,眼下锅碗瓢盆正在奋力工作,桌上尚且被人擦拭的干干净净。大人们奔走忙碌,备菜拿酒,孩子们和狗玩得开心,活蹦乱跳,谢照安、傅虞和徐伯坐在一户人家门前的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徐伯问起谢照安道:“姑娘,那钱家后来没为难你吧?”

谢照安摇摇头。

“也是,有小陈在。”徐伯呵呵一笑,“小陈性情文静,不争不抢,但有古道心肠。姑娘昨日救了我们,小陈无论怎么说都会保姑娘安全的。”

“想当初,他刚来安兴县的那会儿,还有些不适应,我们看他一个人怪可怜的,就约着一起照看他,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心里一直惦记着要报答我们。这些年,他经常帮着我们做农活,又因为读过书中过举,所以和县令也颇有来往,咱们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和县令商量,给予我们帮助。咱们彼此照拂,都成习惯了。”徐伯喟叹道,“像他这样的读书人,真是不多见。”

“为什么?”傅虞问道,“其他读书人是什么样的?”

“但凡取得点成就的书生,一换上长衫,谁还愿意再让泥巴脏了他们的衣裳啊。”徐伯慢悠悠说道,顺便抓了把空气中的飞虫,随意将手掌的残血用衣角揩去,“之前村头的那个王秀才,一直科第不中,穷到吃不起饭,直到死也不愿脱下他的长衫,还说什么他与我们不一样,他是读书人,是要到长安做大官的。”

“啊?”傅虞感到不可思议。

“反正俺们一直不懂那群读书人。”徐伯叹气道,“天天念着什么之啊者的,跟念经一样,听的人头疼!”

“但是小陈不一样。”徐伯提到陈偃的时候,眼里全是自豪,“我们啊,都很喜欢小陈。他帮我们看稻苗,修屋顶,说这些都是他看书上学来的,有些东西我们不懂,但是他能给我们讲懂,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

谢照安静静听着,忽然道:“徐伯,陈偃有说他是哪里人么?”

徐伯想了半晌,最后摇摇头:“没说,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过他这个问题呢。”

“我也觉得陈公子人好。”傅虞说道,“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真诚的人,方才还说起他会安排晚上我和照安住宿的事呢。”

谢照安说:“我瞧他举止谈吐,不像是小户人家,倒像是大户人家出身。”

“不是不是。”徐伯坚定地摇摇头,“大户人家哪有这样的。你就看看那钱家,府里的少爷哪个不是耀武扬威的?连带着他们侍从,各个佩金戴玉,舞刀弄枪,欺负老实人!俺看见他们就来气!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照安于是又不说话了,望着天空发呆。

傅虞说:“哎呀,何必在乎他的出身,管他是高门少爷、寒门子弟还是平民百姓,谁会在乎?重点不应该是看一个人的为人吗?陈公子本身足够好,这就够了。”

“姑娘说的对!”徐伯无比赞赏傅虞的观点。

谢照安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陈偃身上,只见他已挽起袖口,在朦胧烟火中与他人谈笑风生,脸上的笑意是轻松的自在的,丝毫没有一点架子。

等了好一会儿,大伙儿们都忙完了。一碟碟热腾腾的饭菜被端上桌,汉子们拆开酒封,彼此敬酒。欢声笑语从席间蔓延至屋檐,直至繁星明月。

“好吃!”傅虞吃了口鱼肉,赞不绝口道。

“哈哈,我就说吧!”徐伯得意洋洋道。

“你这厨艺怎么练就的?”谢照安对陈偃问道,“为什么你就能做的好吃,我学做菜也学了不少时间,却还是一言难尽。”

傅虞率先回答道:“照安,说明你没有这个天赋!哈哈!”

陈偃笑了笑:“做菜不急于一时,照安往后慢慢尝试,一定能掌握其中诀窍的。”

“来来来,吃酒吃酒!”有男人敬酒敬到了这桌,招呼道。

傅虞和谢照安皆是能喝的人,几大白下去,脸都不带红一下,男人们不禁敬佩道:“二位女侠好酒量,佩服佩服!哈哈哈!”

谢照安逐渐被这温暖平凡的气氛所感染,也不知是酒热,还是心热,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仿佛回到了儿时父亲母亲带她参加宴饮,席上大家举杯畅饮,她也激动得欲尝几口美酒,兄长笑话她小小年纪都想着偷酒喝,以后不得成酒鬼了。

只是岁岁年年酒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昔日一起喝酒的人,都不在了。

不过也罢……人已去,花已谢,既来之,在这里哀伤痛苦有何用?

谢照安浅浅一笑,又是一大白下肚。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人生是喜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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