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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谁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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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琅似笑非笑,看向坐在身旁圈椅里打瞌睡的赵青晖:“殿下怎么看?”

赵青晖正小鸡啄米,听见有人唤她,她一个激灵下意识攥住别在腰间匕首。

王琅没想到他只是想逗弄一下眼前的少女,给她醒醒神,反而吓到对方。

只是她的反应怎么那么像惊弓之鸟?

方才城楼上拉弓搭箭时不是还手起箭落干净利索得很吗?

王琅没有姊妹,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姑娘不是看上他的容貌就是想做王家的媳妇,他能躲便躲,很少接触女孩子。

难道她害怕?

他暗暗揣测着,又觉得不应该啊。

这小姑娘可是刚见面就诓了他三百部曲做亲卫兵,把朝中那群老东西逼得不得不妥协。

煽动民心一套一套的,临阵又敢杀胡人。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害怕。

王琅想了想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坐镇敌营而不乱,的确是不害怕的。

真是不太懂女孩儿都在想什么。

王琅有些摸不着头脑,尴尬地摸摸鼻子,道:“殿下,陆时跑了。”

这会儿赵青晖听清楚了,但是她不明白这种事和她说干嘛?

“他不是在旧都时已经跑过一回了吗?再跑有什么稀奇?”

好吧,小姑娘空有急智,心还是白的。

对比之下王琅觉得自己有点心黑:“临阵脱逃,按大梁律法是可以祭旗的。”

她不是要杀鸡儆猴吗?

送上门的杀鸡机会,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赵青晖则有些心虚,临阵脱逃的第一人难道不是赵家人吗?

英宗皇帝都俯首称臣去北地做俘虏了,她阿弟虽不是自愿,但也一路逃亡,世家大族莫有不南迁的。

陆时要跑,简直情理之中。

夜已深。

金州城中没有一个人能安睡。

胡人一连三日没日没夜地疯狂攻城早已叫人精疲力竭。

民众们听见城楼外的撞击声,嘶吼叫喊,谩骂与侮辱,从一开始的不真实慢慢变得习以为常。

“所有人,家里年逾六十周岁的老人和未满十五的小孩退到内城去。”

“妇人们四人一组,去城楼上担受伤的军士。”

“壮民十人一组检修战壕。”

有官差在街市上策马疾驰相告。

悬在头上的利剑终于挥落。

原本心存的一丝侥幸也破灭。

胡人来了,但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每条街的里正都在按照居民原本居住的顺序布置临时安置点。

这一次没有小孩的哭闹声,大家有条不紊地找自己的位置。

“娘,咱为啥不在家里住了啊,大黄还在家哩。”

“你跟着阿婆,过几日咱就回家。”

“不要乱跑,听见了吗?”

女人急着去安置伤员,匆匆将怀里揣着的两只白面馍连同怀里的小童一道塞给婆婆。

秦婆子平日里很不待见这个儿媳妇,觉得她只生了个丫头,做活又慢。

不讨喜!

这次她却将两只馒头硬推了回去,嘴里不耐烦道:“快走吧,有老婆子在就有小丫头片子一口吃的,死不了。”

说着赶女人走。

因城防事态紧急,为了活命大家都得配合。

女人虽舍不得孩子,还是一咬牙,往官差那道走。

赵青晖在阁楼上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差异。

“大公子不是已经控制了金州的米粮市价吗?怎么还会有民众为了两个馒头推来推去?”

尹宽被王琅赠给赵青晖后一直近身保护赵青晖的安全。

听赵青晖这么问,他也有些唏嘘。

不过他向来是个死人脸,说出的话不仔细听都听不出一丝情绪。

他道:“公子虽做了准备,但时日太短,未见得十分充分。

再加上今年有旱灾,金州府收成原本就不好,百姓就更艰难了。”

赵青晖闻言心中像被针刺似的,很是后悔。

当日那一箭射出去,立刻引来胡人的强烈反扑,甚至还从后方调来更多骑兵企图围困金州城。

而她之所以射那一箭,实际上并不如众人想得那样大义凌然。

她只是一时冲动,是为了报私仇。

当日恒山郡沦陷,兄长明知不可为而为,决意与胡人拼死一战。

父亲当时评价说:“青嵘骁勇,但意气用事。我们姓赵的为国尽忠不要紧,可恒阳城的百姓又该如何。”

言语中对兄长多有责怪。

彼时赵青晖未有感触。

她常年懒散惯了,夫子讲课她打盹,先生教学她斗鸡。

对于父亲和兄长的争执,她全凭喜好站边兄长:“阿兄才是真豪杰,难不成叫胡人骑到头去。”

后来恒阳城破,她随舅父匆匆出逃,途中悄悄掀开马车上的帘子一瞥,正看见父兄的脑袋脏兮兮乱糟糟得被挂在城楼上,蝇子不要命地往兄长黑漆漆的眼眶里钻。

第一次见到这修罗景象,赵青晖实在没忍住,吐了抱着她的乳母允娘一身污浊。

所以当日她蹬上城楼,听见那些污言秽语,对汉人的羞辱,满脑子只有“杀了他们”这一个念头。

而此时此刻的赵青晖又不同,已经身处其中的她想起父亲当日的举棋不定,突然感觉有些理解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父亲。

自己是不是也做错了呢?

白白连累这一城百姓。

“殿下多虑了。”

不知何时王琅站在她身后。

少年似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戳破了赵青晖的自怨自艾。

“金州乃兵家必争之地,素有云梦之乡的雅称,胡人欲得金州之势并不会因殿下的所作所为而影响。

恰恰是殿下那一箭给了金州众人十分的勇气,才能在胡人铁蹄下支撑这许久。

殿下何必自责呢?”

赵青晖恼怒被人看破,嘴硬道:“吾哪里自责了?大公子不要妄加揣测。”

王琅抿唇忍俊:“那殿下为何不在府衙里?”

是了,她不敢再呆在府衙里听众人仪事。

武将们这几日频繁出城迎敌,有回来的,也有回不来的。

战事愈发吃紧。

她看着那些隔三差五便空荡荡的桌椅,感觉自己像不会凫水的死鱼,憋得快喘不上气来了。

索性出来走走。

赵青晖无话可说,挑眉道:“吾带了尹宽,不会有事的。

再说了,开战前大公子不是已经叫人将金州城里的胡人细作都杀了吗?不仅是细作,连城里与胡商往来过的商贾也都聚在一起监视。”

那阵仗赵青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他俩从城楼上下来后,王琅就像死神点卯似的,交代了一大串名单押往菜市口。

有平日里做洒扫的小厮,街头卖肉的屠户,酒楼里的店小二,还有府衙里的吏员,林林总总十几口人,全都拉到菜市口二话不说一起砍了。

侩子手的刀都砍得卷边。

更不用说血流成河了。

他还特意邀请她监刑。

鲜血横流,腥臭扑鼻。

她几乎强忍着心中的翻江倒海,这才没有当场失态。

事后这厮还一副陌上人如玉的贵公子模样,惺惺作态地与民众解释。

“胡人狡诈,提前插了钉子在城中,刺史大人已经查明事实,此时杀了以免有人从内部接应。”

他一身正气如寒梅傲骨,天之骄子般的人物,当然不会说假话。

何况还有人替他作保。

“长公主殿下已悉知详情。”

哦,有赵家人在。

那就更没问题了。

民众们不仅没有恐慌,还空前绝后的团结,觉得自己被官府保护。

可谁又知道是真细作还是振奋人心的手段呢?

没有人在意。

只要自己是安全的,只要死的人不是自己,那就可以不听不看不想。

单纯而愚蠢。

赵青晖心中腹诽,但她已经与王家同坐一条船,何况她能用的本来就是长公主这个身份。

是贤德英勇的长公主还是昏聩无能的长公主她并无所谓。

毕竟赵青晖压根儿不愿意做这个什么劳什子的长公主。

她家是太祖皇帝一脉,守着留襄郡王的封号世居恒山郡。

而当今的天子血脉是太宗皇帝一脉,两家早就出了五服,除了同占一个赵字,实在没什么关系。

那群所谓的辅政大臣们逼着他阿弟去做这个狗屁皇帝,一个搞不好她阿弟就要做替死鬼留下亡国之君的骂名。

赵青晖一百个不情愿。

可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轻易便下不来。

纵观古今,历朝历代还没有善终的亡国君主。

她是被逼上梁山骑虎难下,不得不护着大梁不要沉船。

可惜事与愿违。

当天夜里就出了事。

外城的城防破了一角,有胡人摸了进来。

听说此事的赵青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赶到议会室。

而王琅正在被他老子教训。

王思不惑之年,身高七尺有余。

平日里头带寻常的细褐头巾,不像武将倒像个文士。

让赵青晖忘记了这位刺史大人也是手握雄兵的一方霸主。

她见王思骂王琅骂得正欢,想着自己对王琅毕竟多有倚仗,若他失去金州刺史的信任,自己的处境也会艰难被动。

于是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上前替王琅挡灾。

赵青晖莲步轻移,不经意地横在父子二人之间,正经八百地行了个礼,规矩,礼仪,是半点儿错处也挑不出来。

“王大人安,吾听说此事立刻过来,不知道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

王思虽有不虞,但赵青晖礼数周到,他不好再骂儿子,之能微微侧身受了赵青晖半礼,这才道:“长公主折煞老臣,当不得您的礼。”

话虽如此,但依旧受了她的礼,可见世家凌驾于皇权之上已久,这种骨子里的傲慢是改不了的。

不过这样侧面印证了赵青晖的猜想。

她必须要力挺还年轻没有绝对话语权的王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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