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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姻缘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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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六,宜嫁娶。

秋晚兮到底还是嫁了,听说嫁的是一户行商的儿子,那父子两人上京城做生意,并不久留。

故而一切流程从简,要快,要极快,婚礼不事声张。

秋晚兮并非京城本地人,除了陆家人也没什么亲眷好友,行商那边来的人也不多,喜宴便显得冷清。

叶明珠来看叶明蔻时,正赶上秋晚兮开脸,她心里好奇也去内帏看了——当然,她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记着之前的账,也存了那么一点看秋晚兮笑话的心思。

她来得晚了,开脸已经结束了。

秋晚兮凤冠披霞,浓妆艳抹得几分好颜色,正要被送出去,她轻轻抬眼,看见是她,便笑了两声:“晚兮好福气,出嫁竟能请到叶三小姐来看。”

“你当然是好福气,能遇着我阿姐这么心软的,全须全尾的在这里。”

她当即就反应回去,那秋晚兮却只是笑,待笑够了,就坐在铜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愁绪和落寞。

“那些谣言,不是表嫂做的罢?”

“……什么谣言?”

秋晚兮转过脸来,视线一直粘在她脸上,眸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轻轻道:“有时候,我真的是很羡慕表嫂,羡慕你。”

羡慕她们从出生起就被人养在温室里,不用经受风吹雨打,事事都有人护着。

“本来不是行商的,姑母虽然利用我离间表哥表嫂,但到底还是疼我的,不想我远嫁。”

她的视线从叶明珠脸上移开,复又道:“可是我的名声坏了,外头人都在传我举止轻浮,忘恩负义,意图勾引表哥,传得离谱些的,说我已有了身孕,所以才这般放荡。”

“外头来的不知道,所以才择了行商。”

这也许就是白瑜不想让叶明珠知道的腌臜事吧。

祖母总说娘是个蠢的,在家里靠着厉害兄长,出嫁了靠着温柔夫君,府内上下又有她这个婆婆扶持一二,对上二婶言语总是败仗,掉坑里了都不知道,只有一点生性纯良,实属难得。

原来娘也会这些。

为了护住她的女儿,她也是可以去学的,也是能学会的。

叶明珠默了默,又冷笑道:“举止轻浮,忘恩负义……难道他们说错了吗?”

可是……为什么只说秋晚兮,而不说陆家呢?明明更加要紧的,是陆家的态度。

秋晚兮轻轻一笑:“是,倒也没错,表嫂不喜欢我,但从没刻薄过我,她枉担了厉害的名声,却是一点下作手段都没使。”

“我确实对不住她。”

“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没脸见她了,劳叶小姐帮我向嫂子道个歉。”

“只是。”秋晚兮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看向她:“叶小姐,即使没有了我,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叶明珠惊疑不定,咬牙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结局没有任何改变,结局是什么?”她几乎要怀疑秋晚兮也是重生而来。

新娘子摇了摇头,头上的珠钗步摇跟着摇晃,她只是含笑道:“叶小姐,时辰到了,婆子都候在外头,我该走了。”

她捏紧拳头不做声,给她让出门口。

她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一脸倔强,冲着她恶狠狠道:“……才不是,没有了你助那老妖婆,阿姐的日子一定会过的和和美美的!”

丫鬟婆子涌上前来给秋晚兮做最后的的整理,将盖头盖上,她不觉摇摇头,极轻地道一句:“别这样,我又要羡慕嫂子了。”

她不仅有爱护她的母亲,还有一个对她关心备至的妹妹。

不像她,孑然一身,只有个姑母可怜她,又利用她。

“起轿——”

轿夫高唱着,小丫鬟洒下红色粉色的花瓣来,一路吹吹打打,出了陆府。

秋晚兮彻底离开了。

轿子离开的时候,叶明珠看见陆老夫人在府门前送别,她哭的倒是伤心,老泪纵横。

叶明珠又有些不明白起来,若是真的疼爱,怎么舍得让秋晚兮做妾呢?

她进了后院,叶明蔻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她是又没睡好,就安排人让她下去睡。

叶明珠睡得不踏实,又梦到叶明蔻死去,吓醒了坐起来,晚霞已经满天跑了。

“阿姐。”

“怎么了?才叫人下去布饭,等会就能用饭了。”叶明蔻来看她,又吩咐下人们把地龙烧得旺点。

她抓住叶明蔻的手,声音有些颤:“阿姐……我梦到你死了。”

叶明蔻嗤笑一声:“幸好是跟我讲,娘最忌讳说死不死的,叫她听见了,得打你的嘴。”

“阿姐……能不能先别要孩子。”

“奇了,之前是谁说的,想早点当姨娘,现在又不要了?”

叶明蔻弹弹她的脸,“婚嫁生育,哪个姑娘不是避之不及,偏你喜欢凑上去,上辈子怕不是个媒婆,或是个心慈的老太太,专喜欢操心这些。”

“阿姐,如果你和姐夫和离了,假如,假如发生了……然后你在和离的第二天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你会怎么办?”

叶明蔻笑了,捏她的鼻子:“从哪里看来的话本子,这么烂俗。”

她撇开叶明蔻的手,追问着:“阿姐,你就说说,你会怎么办?”

“若真那么不幸,我和你姐夫到了那种地步,我若对他还有情,便留下孩子,全个念想。若是无情,留这个没有爹,娘又不疼的孩子做什么?我可不想多一个人来世上受苦。”

这样啊……

原来上一世到了那般地步,阿姐对姐夫还有情么?

“好了,我听见丫鬟来了,估计是饭好了,起来吧。”

在陆家用过饭,老夫人打发人来接她,打算今年带上几个孙子女一起去礼佛,故而今天要早点回府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今年你害了大病,你二哥前段日子也染了风寒,说是忧思太重,便带上你们一起去佛祖面前虔心祈福,消灾解祸。”

马车里,老夫人摸摸叶明珠的头,一面说着:“既把你们都带上了,也不好不捎带上长空他们,你二姐还在宫里陪三公主,没轮到假,便只有你三哥四哥在另一辆马车里。”

“到了佛祖面前,可要听话,不许胡闹,佛祖面前言行无状,祖母也是要罚你的。”

她乖巧地点头应下。

青帷马车悠悠在感业寺前停下,这是京城中香火最鼎盛的庙宇,是先帝为博妙贵妃一笑而建,连皇宫贵人都来参拜的。

一行人下了马车,早有小沙弥在候着了,老夫人醉心礼佛,年年都捐不少的香油香火钱,寺里的人也都知道。

叶明珠下了车,跟着老夫人拜了半天便耐不住性子,跑出去自己逛去了,她沿着鹅卵石路走了很远,什么光明殿都粗略看了一遍,要走的时候想了想,又回来拜了拜。

叶明珠以前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但现在,她就是怪力乱神的产物。

她走得偏了,看到荒草萋萋,居然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湖面结了薄薄一层冰,她好奇地凑近冰面瞧,底下还有鱼在游,个赛个的肥大,鲤鱼尾巴红浪翻飞,左右摇摆,一溜烟游走了。

她暗自想了想,这么肥的鱼,不知道烤了好不好吃?

……佛祖圣地她居然想着烤鱼,真是罪过。

想到这,叶明珠又双手合十,给佛祖他老人家倒了个歉。

她挑了另一条路往回走,一路的树木花草,树上挂了不少红绳香囊,还有刻字的祈福牌,红纸被风吹雨打得褪了色,泛着岁月的昏黄。

“咦?”

路的尽头是一座姻缘祠,地上摆着顶大的一个炉鼎,香烟袅袅往上飘着,屋子后面有棵巨大的姻缘树,旁边站了两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屋里头又是雕像,香案,蒲团,多了一个小几,上设了竹筒,里面满满当当的签子。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可是来问姻缘的?”

她好奇地走近去看,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下,吓了一跳。

“娇娇?你怎么在这里。”

她回过头来,发现是叶长生和叶长空,两人比肩而行。

叶长生穿了鹤氅,而叶长空穿了青色绉面白狐狸斗篷。

叶长空酷似叶听寒,生着一双一模一样的多情桃花目,似笑似嗔,但他的气质却像付淑,温文尔雅。

“我和你三哥讲着话,一路行到岔路口,看见你在这便过来了。”

叶长生抬起头,看见是姻缘祠,神色忽然晦暗起来,一颗石子落入湖畔,挑起圈圈波澜——他又开始动摇了。

叶明珠眼观鼻鼻观心,一眼看透他在想什么,连忙拉了他的手:“阿兄,来都来了,快,快,咱们去试试。”

叶长生并不坚定,被她一拉就拉动了,她看见拉动了一个,另一只小胖手又去拉叶长空,她笑成了一朵花:“快,三哥也来。”

她两只手拉着哥哥,昂首阔步向前走。

“和尚,快把签筒拿来。”

老和尚捋了捋胡子,微笑道:“女施主,要先拜过了月老,这摇出来的签才灵,才准呐。”

“这么麻烦。”

见两个哥哥都不动,叶明珠身先士卒走到屋子里,屋子里的香火很旺,暖得她身上都出了汗,为了给哥哥们立个榜样,她磕头磕得很诚心,然后拿起签筒晃了又晃。

她其实也很好奇,她的姻缘是什么样的。

大抵每个少女都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

不知道他是进士举人,风流多才,还是将军都护,铁骨铮铮。

当然,每个人的幻想不尽相同——她小时候就因为厨子做的糕点太好吃,发自肺腑地说以后要嫁给厨师。

叶明珠闭了眼睛,如果这一次,如果这一世能活过十七岁,嫁给谁都行——只要他别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天天打媳妇的就行。

签子掉出来,她拿起来看,最上头是红色的三个字上上签,她心里有一点小激动,看到签文又有些迷糊了。

“意中人,人中意,则那些无情花鸟也情凝,一般的解结枝头学并栖。”

叶明珠看着签文皱眉,和尚见了微笑着给她说了一大堆废话,她从里面挑出来重点,大意是:她有一段青梅竹马的爱情。

……她哪来的竹马?白有梅算得上是一个暴躁青梅。

不明白归不明白,她推着叶长生和叶长空去试。

叶长生跪得虔诚,雪白的鹤氅曳地,贴着瘦削的身子,像是随时要羽化升仙一般。

签子掉出来,中签,签文却很好懂:求则得之,舍则失之。

不愧是玄学……似是而非,模棱两可。

叶明珠以为这已经够敷衍了,然而接下来叶长空的签文更加敷衍,也是个中签。

“经之营之,不日成之。”

叶长空的姻缘远在天边,有没有出生都不知道,他去哪里经营啊?

叶明珠在心里默默地打了个差评。

“原来你们三个在这呢。”老夫人并带着丫鬟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哎哟,祖母年轻时也来这里抽过签子呢,你们都抽到什么了?”

叶长空微笑着:“娇娇是上上签,我和二哥都是中签。”

一听说叶明珠抽到了上上签,老夫人立刻眉开眼笑,一叠声说着好。

“没有一个下签,真是不错,你们将来个个,必是姻缘顺遂啊。”

老夫人一高兴,又多捐了一倍的香火钱。

恰在这时,一个小沙弥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大惊失色道:叶长福把后山的鱼烤了。

另一个跑过来的小沙弥浑身颤抖,声泪俱下:叶长福和小厮逼着他吃了半条烤糊的鱼。

这下他是真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了。

…… ……

在场所有人都石化了。

叶娇娇心里想:她只是想想而已,她这个堂兄真是行动迅速,说干就干,还“逼良为娼”,真是……真是怎么说好呢。

老夫人最先裂开,怒不可遏,手杖砸在地上砰砰的响,简直气疯了:“孽障!孽障!犯下这滔天大祸来,还不快打出去!”

叶长空是叶长福隔母的兄长,他立即反应过来去扶老夫人,温言安慰,又以雷霆之势把叶长福送回府里,交代父亲好生惩治。

道不同不相为谋,可这样侮辱自己的信仰就太过分了,老夫人悲痛欲绝,亲自动手抄经赎罪,连他们几个也跟着一起抄。

走的那天终于抄完了,叶明珠要抄吐了,老夫人带他们几个再去求了些香囊,叶明珠想了想,多求了一个。

多求的一个,给宋惜文吧。

她想着。

她没有竹马,硬要说的话,宋惜文算一个。

……不能算,坚决不能算。

金枝玉叶的清乐公主嫁给宋惜文不过一年就香消玉殒了,叶明珠不敢想,她嫁给宋惜文能活过一月吗?

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培养,别让他长歪了就行。

签文都来自百度搜索()

《诗经·大雅·灵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

“求则得之,舍则失之”语出《孟子·尽心章句上·第三节》

意中人一句没查到出处,貌似是原创签文。

第10章 姻缘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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