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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瀑下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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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仪对着李羡羽拱手,低声道,“只能委屈公主和云浓一间了。”

李羡羽却觉这裴大人好生厉害,几句话间,就让文致松了嘴。

她昂起她那鹅颈,矜贵高傲,“本宫很乐意照顾文致你的婢女。”

周思仪忙拜手行礼,将李羡羽架得颇高,“臣知道,公主是这世上最礼待下人,端方持重的人,那臣便放心了。”

周思仪看了看她身后咬着唇瓣,委屈地快要落泪的云浓,她轻抚了抚云浓的肩头道,“今晚上我就住在你的隔壁,我等会找那小二要个铃铛放在你们房中,若是她欺负你,你就摇铃铛唤我可好?”

云浓点了点头,“我不会让小阿郎难做的。”

李羡羽一脸凝重地盯着她二人,“那文致,她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她才不会欺负你呢,”周思仪吐了吐舌头,又觉得这么说太伤公主面子,“若是云浓欺负公主,公主也可以摇铃铛喊臣。”

周思仪将这些事情都操办好后,又回到客栈的厅堂之中。

只见方听白仍坐在那客栈的松木桌案前,一手拿一个胡麻饼正大快朵颐,裴与求以手撑下巴,坐在方听白身旁,见了周思仪还不忘对她挑衅一眼。

云浓在她身后低声嘀咕道,“小阿郎当真要和方家二郎一间吗?”

“我与他同门多年,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周思仪看了看为方听白夹菜的裴与求,只觉身上汗毛一立,“倒是裴与求,他倒是真有可能对方听白做出点什么……”

——

虽说周思仪与方听白在崇文馆中同寝同眠多年,二愣子方听白也未察觉出任何端倪来,但周思仪到底不敢在浴房中洗漱,只能端了浴盆面巾到河边,将身上草草擦拭了了事。

这小镇的客栈之外,正有一方瀑布连通溪水,流水清明如揽镜自照,淙淙而下万古不竭。凉风如衣冷而不刺,习习略过走叶追沙。

周思仪在这水旁的奇石一坐,一路向北的风尘亦随飞涧逐水而去。

她脱下六合靴与白锦袜,就这么踩着石头入水。

从前周思仪在崇文馆中听大儒论经,说世间万物都处于流变之中,无物能常同常在。

若她所梦之事当真为前世,她又如何能不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越发沁人的河水抚摸过周思仪的双足将她冻得打了个寒颤,忽而她只觉那溪流上有黑影窜过,她只当是自己惊了林间飞鸟。

她的裸足之上竟有些黏腻之感,她定睛一瞧,一只肥大的□□趴在自己脚上呱呱而叫。

周思仪吓得撒腿就跑,那□□如同甩不掉一般黏在她的脚上,她正惊叫之际,那被她误认为飞鸟的黑影,竟从林中跳下,还替她抓住了脚上的□□。

她正要道谢之时,却见那黑影竟然抓住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我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若是不尽不实——我就将这只癞蛤蟆放进的你的衣领之中。”

周思仪被那癞蛤蟆吓得却都要哭了,“小人定然如实作答,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那黑影道,“我问你,你是人是鬼。”

“啊?”周思仪被这问题问得发懵,“自然是人。”

“你若是人,为何有人……在九重山上祭奠你?”

“那人讨厌我……是在咒我?”

“祭奠你之人生杀予夺、予取予求,何须用鬼神诅咒?”

周思仪满心疑窦,只能老实道,“那我便不知了。”

那黑影愣了片刻,将她的手松开了,又将那只癞蛤蟆扔走,“你走吧。”

周思仪轻抚轻抚自己的胸口,又一步三回头道,“敢问勇士,可是圣人麾下枭卫?”

她这才看清这绑她之人的长相,三白眼、吊梢眉、目露凶光、脸呈恶相。

那枭卫抱手道,“既然知道了,你还敢看我?”

周思仪又继续试探道,“你可是公主的枭卫?”

“我是你的枭卫。”

枭,林中鬼影、月下游魂;不见烛火、不见生人。

若李羡羽身边之枭卫,是保护之意;那她身侧之枭卫,就只能是监视了。

“枭卫大人明见,下官从未忤逆圣人,也从未行不轨之事啊……”周思仪忙声含哭腔解释道,“听说大人两千石之下,均可不报而杀……杀之前……能让下官给家人写一封遗书吗?”

“我叫拔舌,不叫大人。”

周思仪忙捂住自己的嘴,她常因言惹圣人厌烦,就怕圣人一怒之下当真将她的舌头拔去了。

拔舌将一骨哨扔进周思仪怀中,“若是遇险,便吹这枚哨子唤我。”

说罢拔舌又消逝在了山林水泽、残宵月夜之中。

——

周思仪摸了摸胸口骨哨的余温,她从那水边抱着面盆回来时,方听白正打着烛火在那方缺了一角的桌案上温书。

她正感叹着这人是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便见方听白一慌,那卷《孟子》应声落地,落出里面“陌刀百式”四个大字。

周思仪一搁水盆,便将那本《陌刀百式》从他的手中抽走,“方听白,你若是再这样,此次崇文馆考较定然还是过不了。”

方听白斜躺在那张半旧的羊绒毯子上,以书罩面,困得直打哈欠,“周思仪,你怎么上几月的朝下来,说话越来越像我爹了呢。”

见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周思仪撇了撇嘴,又用那面盆将方听白的脸罩住,“快去洗漱,骑了好几天的马,都要臭死了!”

方听白的声音闷在那面盆中,显得空空落落,“周思仪,你现在却不像我爹了,倒像是我娘在吼我爹。”

“既然如此,你下次再不温书,我就拿个竹板抽你,看我像不像你的阿爷阿娘。”

方听白扑哧一笑,从那席上鲤鱼打挺般得跳起来,“那我今日便不睡了,我彻夜温书、卧薪尝胆、凿壁偷光、头悬梁锥刺骨,定然一晚上将《孟子》学通。”

“一晚上学通《孟子》?”周思仪随手敲了敲桌案,“那天子还当什么圣人,你才是真圣人。”

周思仪说罢,便恨不得将嘴给缝上,明知有枭卫监视她,她竟还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

她轻抚上方听白的肩头,加大了音量道,“仲玉啊,你说得对,你定要勤勉作学、为百姓效力、为圣人效力啊……”

方听白眨巴眨巴眼睛,“周文致,你是疯了吗,若不是我爹扬言,我再考不上就要打死我,我才不读这个破书呢!”

“不读便不读吧,少读点书还能活得久一点,”周思仪低声嘀咕道,“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你说什么?”

周思仪面色坦然,“我是问,你今晚上当真彻夜温书,不上床睡觉?”

方听白点点头后道,“自然当真。”

周思仪暗自庆幸,那正好,她便不用打地铺了。

她脱了六合靴正要上床入睡,她却忽而发现贴着这面土墙,竟能将隔壁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李羡羽的声音与从前在她面前的矫揉之声浑然不同,“本宫从来不是苛待下人的人,今天你也劳累了一日,本宫就不让你打地铺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打地铺。”说罢,一声闷哼,云浓便翻身上了床。

李羡羽哼道,“你做得蜜肉脯还算勉强入口,日后可以再做些来进献本宫。”

云浓向来对自己的厨艺颇为自矜,她反驳道,“勉强入口?公主都将小阿郎荷包中的一口气吃完了,还叫勉强入口吗?”

“那还算可口行了吧。”

云浓轻笑了笑,“公主,承认你爱和狗抢食很难吗?”

“死丫头,如今是在宫外,我不跟你计较,”李羡羽鼓起腮帮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李羡羽便翻身背对着云浓,她似是从未见过这种土墙也从未睡过这样窄小的榻床,她道,“说来,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和别人一起躺在一张榻上。”

“我倒是不是,”云浓的声音虽轻却极为清楚,“我经常和小阿郎躺在一起。”

李羡羽气得冒烟,“你再说,你再说我就要打你了!”

周思仪听了便要下床穿靴去救云浓,却听此时,李羡羽的声音更大了,似是被人掐得嗷嗷直叫,“啊啊,你怎么打我……死丫头劲真大!”

周思仪见被人按着打得是李羡羽,便防若一樽石雕一般愣在原地。

方听白扑哧一下,在周思仪眼前晃了又晃,他细着嗓子道,“怎么了文致,发现你的小青梅总算是露出了獠牙,难受了?”

周思仪摇了摇头,“谁能不长牙呢,便是圣人养得狗也要长牙呢。”

此时此刻,只听墙的那端唯有李羡羽的哭喊,“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文致,我现在就摇铃铛!”

她话音刚落,周思仪便赶忙翻身上床,又用被子将脑袋蒙上作入睡状。

那屋内的铃铛声当当作响,李羡羽摇了不久后,见无人作答,便又气鼓鼓地上床睡觉了。

云浓为她所备下的被褥妥帖温暖,周思仪不一会儿就砸进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方听白轻手轻脚地吹熄那直脚床旁的烛火,她睡相不好,又蹬被子又踢人,方听白用那双握过陌刀、掌过弩箭的手替她将被子掖好。

听着周思仪清浅的呼吸声,方听白低低道,“你光想着我的清白了,那你的清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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