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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唤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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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堂殿中未燃龙涎香,未点临夜烛。君王醉得不醒人事,朔日竟未开大朝。

观礼对着欲行礼的周思仪、王怀仁二人轻嘘了一声,又将他们带入后殿道,“圣人的酒还未醒,二位大人请回吧。”

王怀仁提笔便要记,周思仪拦着他,又对观礼道,“观少监,圣人从来不是酗酒误事之人,怎会睡成这样?”

观礼扫了扫拂尘后道,“昨日半夜,圣人只带一枭卫上了九重山,回来后便酩酊大醉……还说了些要邀周大人去龙首原打马球之类的话。”

周思仪拧了拧眉,她对马球也只能说堪堪会打而已,圣人却是军营中马球赛的常胜将军,圣人与她为赛,不说棋逢对手,也可以撑得上是一句恃强凌弱、欺男霸女。

可依周思仪所梦之事,圣人还真就穷极无聊地与她打了三天马球,不打得她涕泗横流不停。

她剜了眼那漆黑一片的前殿,扬言道,“那臣便在龙首原等着圣人!”

只见这时候,那观礼的徒儿上前道,“周大人,圣人醒了,唤你过去。”

周思仪打了帘帐入殿时,只见李羡意一手撑脸,正用小剪子剪着那灯芯,不看她一眼。

“臣说笑的,“周思仪行礼后赶忙跪道,“臣微末小技,怎配与圣人较量,在马球一事上,臣不战而降!”

李羡意这才抬起他那双若点漆黝黑的眸子,烛火中忽而爆出的灯花将周思仪吓得浑身一颤,李羡意的手上滴了些蜡油他却仍旧岿然不动地望着她。

周思仪从怀中拿出锦帕忙将他手背上那已经凝固了蜡油擦拭掉,看着李羡意那被烫得灼红一片的肌肤,她捧着轻吹了吹。

李羡意只觉经他这么一吹,自己的尾椎骨至天灵盖全都酥成一片,他不喜欢这种靡荡飘然、欲仙望死之感,匆匆将手抽出后道,“周思仪,告诉朕,你究竟想要什么?”

周思仪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满腹疑窦,她当然是想苟住小命、亲族无忧,若顺遂便封侯拜相,若不顺,只求圣人允她一副骸骨。但这话,却决不能宣之于口。

“臣自然是想——”周思仪深吸一口气,“圣人热了,臣做圣人的风轮;圣人冷了,臣做圣人的大氅;白天,臣陪圣人品茗赏花、斗酒吟诗;晚上,臣为圣人烧炭守夜、缝衣暖……”

周思仪将那个床字咽在喉头,这是从前云浓对她说的,她只好改改称呼,一字不差地搬给李羡意了。

“周文致,”李羡意狠掐了自己的虎口,确定此时并非梦中,“你最近是生了什么病,还是中了什么邪崇。”

周思仪脸色一僵道,“臣身体康健、神采奕奕,即无疾病,也无邪崇……这些话全是臣对圣人的肺腑之言。”

周思仪已然领悟到了,李羡意不喜欢那种不经意间、自然到位的马屁,他喜欢刻意至极、做作难忍的马屁。

“观礼,你快去将心痴大师请回来,说朕有要事相商。”

周思仪却不知这心痴大师为何人,只能恭敬地候在圣人身后。

不一会儿,却见一癞头和尚穿着个破烂袈裟跳了进来,对着她左瞧右看,竟是那日在禅心寺中拿她纸鸢不还之人。

那和尚双掌合十道,“圣人,以贫僧之见,这周大人是有些中邪之相。”

周思仪忙上前拉住李羡意那翻领胡服的袖口道,“圣人,你莫要听这和尚胡扯,我好得很,他就是个拿人东西不还的无赖!”

心痴咧嘴笑道,“周大人中邪之因在她父亲身上,她父亲命中无子,却与天命相抗,强行哺乳麟儿……”

周思仪听到命中无子,知这和尚显然是拿她的秘密胁迫于她,她赶忙正色道,“圣人,臣以为大师说得对,臣近日是有些像中邪了。”

李羡意虽觉周思仪这一世确实性情大变,没准还真是中邪了。

他凝视着心痴的眸子问道,“心痴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心痴在圣人面前摊掌道,“一万零三百五十两,一两都不能少。”

“待他治好后,你便去观礼那里领银子,”李羡意又对着周思仪挑眉道,“周大人,你现在欠朕一万零三百五十两,朕便不与你算利息了。”

周思仪梗着脑袋道,“臣没钱,臣不治了。”

周思仪在心底暗自啐了李羡意一口,自己日日沉迷鬼神之事,竟还让臣子付钱?

李羡意哼道,“那便从你俸禄里扣,扣到你乞骸骨为止。”

周思仪虽因阿爷善理赀储、家用颇丰,却也不能骤然拿出万两之数,她长舒一口气,还是未与圣人争辩,罢了,破财消灾。

心痴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逡巡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系铃之人不愿,这死结永远活不了。”

“朕悟了!”

周思仪正云里雾里中,怎李羡意就悟了?

李羡意拉着周思仪笑道,“周卿,你这爹不好,朕给你换个爹吧?”

周思仪拧着眉道,“爹……也能说换就换?”

说罢,李羡意就让观礼去将从前为选妃而收集众大臣生辰八字取出递与心痴,“心痴师傅,务必为周卿择选一个八字相适的阿爷……”

心痴点了点头,竟当真在那册子中翻寻起来,周思仪脑中飞速旋转,正不知如何才能阻止圣人意欲替她易父之事。

李羡意忽而出声道,“大师,你看看朕——朕的子女宫如何?”

心痴掐指算道,“圣人的孩儿都身体健硕,可惜就是有些爱忤逆圣人,但大体还是孝顺的。”

李羡意握住她的手后道,“周卿,你说这世上还有比朕更适合做你阿爷的人吗?”

周思仪蹭地一声从桌案前腾起,“圣人,你不过大臣五岁,怎么能做臣的父亲?”

李羡意一脸正经地向她解释道,“这样,你敬朕一杯茶,叫朕一声阿爷,日后,你便是序宝的哥哥了。”

观礼在旁沉默半晌,忽而对外头吩咐道,“快再去煮醒酒汤来,圣人酒还没醒呢!”

周思仪深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只要能在李羡意手下活下来,当儿子就当儿子!

她提起衣摆,端起茶盏便拜道,“儿子问耶耶安,唯愿耶耶福福寿安康、福祚绵长。”

观礼扒拉着门把手又吼道,“给周大人也煮一碗,他酒也还没醒呢!”

周思仪敬完茶后,瞥见李羡意正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周思仪,”李羡意扶额道,“待你的邪崇散了,朕有要紧事要安排你去做。”

“敢问圣人,是何要紧事?”

“朕曾派水部司赵员外郎往洛县理筑堤之事,昨天夜里,洛县传来密讯,堤坝遭人破坏,赵员外郎被山匪所绑,”李羡意拨弄拨弄佛珠后道,“朕打算点裴与求与你为钦差,前往洛县,剿匪治水。”

“臣领旨,”周思仪磕头后,又瞪着她那双杏眼亮亮地望着李羡意,“臣听说裴与求之母为疾病所苦,圣人可否请太医前去医治,裴大人也能安心治水。”

“这是自然,朕已然派人去下旨了。”

得到李羡意的首肯后,周思仪松了一口气,“圣人的酒可醒了?”

“没醒,”李羡意挑了挑眉,“朕醉酒后仍旧心忧朝政,朕真是太不容易了!”

周思仪正想谄媚一番,却见李羡意对着她摆了摆手,“周大人一去便是几月,临走前,去东宫看看你的阿姐吧。”

周思仪听到阿姐二字,瞬间泪水盈满了眼眶,她又再拜道,“臣谢恩。”

待周思仪离殿,李羡意耳畔仍旧听得到他低低的啜泣之声。

他随手将那才爆过灯花的烛火熄灭,殿中又陷入了无边的寂静。

“观礼,你说,他为什么不骂我?”

观礼似是觉着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圣人说什么?”

“朕都荒唐到要收他当儿子,让他喊我阿爷了,他居然都不骂我。”

观礼只在心中感叹道,周大人是上值不是找死,是上朝不是上坟,怎么会骂圣人呢。

他将那碗盛着醒酒汤的白玉盏放在案头,“圣人,不若将这药饮了,再回榻上睡一会儿。”

李羡意嗤笑了两声,“朕没醉,朕清醒得很。”

——

周思仪得了圣令后,便往东宫急奔。

只见西侧殿人影寥寥,笼上一层郁色,只几个婆子端了杌子坐在堂中绣花。

她的阿姐只穿了件素色中衣,轻薄的布料将诃子上的缠针绣花鸟透出来,轻靠在贵妃榻上躲懒。

周思仪将那些婆子都唤出殿,又拖靴上榻将脸埋在周思韵的肩窝里,“阿姐……我好想你啊……”

周思韵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周思仪的鬓发,“仪宝乖,阿姐没事的,仪宝不要担心。”

周思仪将周思韵里里外外瞧了一遍,见她精神尚佳,也未见消瘦,这才道,“阿姐,你在东宫,可有人欺负你……”

“怎么会呢,”周思韵捏了捏周思仪双颊的软肉,“人人都知道,我的弟弟在圣人跟前做事颇受赏识,无人敢欺负我。”

“阿姐,圣人点我和另一位大人往洛县治水和剿匪,我几月都不在长安,”周思仪泪如断珠,“阿姐一定要好好地……”

周思韵用绢帕替周思仪将泪水拭去,“你记得将云浓带上,她懂些岐黄之术,能照顾你,还能给你当小书童;打手是最重要的,得要全须全尾的回来才行;还得带个厨子,若是那里的吃食不合你口味该怎么办……”

“阿姐,我是去剿匪治水,不是去游山玩水,”周思仪瘪着嘴道,“但是云浓还是要带上,我不带她去,她可是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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