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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臣只想乞骸骨(双重生) > 第9章 拍马屁

第9章 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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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仪揉了揉她眼下的青黑,昨日好不容易一夜好眠,梦魇退散,谁知醒来之时,她的枕头边竟有一只硕大的癞蛤蟆,幸好被云浓抓走了,不然她非得吓得心都要囫囵跳出来。

只说这日天降祥瑞,长安城外、龙首原上,有一老农挖到一长九尺宽八尺的巨石,那巨石远看似牛,近看如马,俯身望去又如金龙出云。上奏之人只说,圣人登基一月,便有如此祥瑞,实在大吉之兆。

圣人大喜,便召翰林院群臣入内,为巨石题诗,择选最优者镌于石上。

太液池水漾碧波、御柳垂丝,熹微的晨光打在湖面上仿若撒金洒银,那巨石已然被运送到了太液池前、自雨亭旁。

自雨亭以木轮取水,水自轮上,又沿斗拱处顺流而下,只见檐瀑纷飞、雨幕生凉,李羡意眼窝深邃、目若点漆,他着一席宝相暗纹翻领胡服在雨帘中背手而立,更显容止。

周思仪不免想起那起居注中王怀仁阿谀之语,“帝美姿仪、百僚瞩目。”

周思仪亦学着他的动作背手而立,她扬起那脖颈儿,心中只道,分明我周文致才是长安城中最清风朗月的男子。

翰林院群臣毕至,行过礼后,李羡意便道,“诸位卿家皆是我朝诗坛中流砥柱,今日便是召诸卿家来为此奇石赋诗。”

翰林院学士已然出亭观石,周思仪在李羡意身后搓了搓手跃跃欲试,她亦想写,却不知从何开口。

李羡意盘了盘手中的玛瑙佛珠道,“周卿,我常听山君说,崇文馆中谓你曰‘书痴’,今日你可想也为这石头作诗一首。”

周思仪眨了眨眼睛,便如脱兔般从李羡意身后蹦出去,“臣奉旨写诗。”

周思仪绕那巨石几周,完全没看出这石头是如何形如牛马,又金龙出云的,便也只好依着格律、删繁就简、吟诵成文,又呈于李羡意的案头上。

只见李羡意将诸位大人所写的诗都读过后,便抚掌笑道,“韩延之,借古喻今、抒怀畅然,不愧为文章巨公。”

“柳成元,以景融情、意蕴深厚,当为百代文宗。”

……

“周文致,格律工整、朗朗上口,果真是崇文馆中翘楚。”

李羡意说罢,便瞥了眼周思仪,他下巴微翘、负手昂头,若是身后有跟尾巴,此时一定翘到天上去了。

可他——怎么能如周卿所愿呢?

“朕今日也为这怪石做了一首古体小诗,便吟给诸公,诸公一同品评一二,择一最优者镌于石上,”李羡意不忘补充道,“诸公千万不要因为朕是皇帝,而选朕所写之诗啊!”

李羡意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一张宣纸,吟道,“黄牛朝天子,哞哞哞哞哞。老马入帝乡,吁吁吁吁吁。浮云怪石上,金龙在我身。”

周思仪被他这诗惊得愣在原地的间隙,却见那文章巨公的韩延之和百代文宗的柳成元竟一齐跪下道,“圣人所写之诗情真意切、霸气凛然,臣等望尘莫及!”

周思仪在心底暗自啐了两句,“附庸风雅、强装文墨”,这些翰林学士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却听李羡意盘了盘佛珠,忽而转头道,“周卿,你来说说看朕这诗文如何?”

周思仪强打出个笑容道,“圣人所作之诗,文意隽永,意蕴绵长,臣还在崇文馆念学时,便早闻圣人之诗名,臣还买了圣人的诗集,日日放在案头品读。”

——我买了你的诗集用来垫桌角,告诫自己以后写诗千万不能写成这样。

李羡意挑眉道,“哦,看来周卿非常喜欢朕所写的诗了,背两首来听听。”

“嗯……嗯……”

周思仪正说不出话来,却见王怀仁竟从腰间的袋中掏出一本《苍兕集》道,“臣日日将圣人的诗集带在身边,每一首臣都写了注脚,可惜臣却只能领略到圣人万中无一的诗韵!”

李羡意笑着接过那本诗集,确实每一页都细细用簪花小楷写上心得感悟,他深深地看了周思仪一眼,“周卿,你虽博文强记,却不如王舍人勤勉啊,日后定要在做学问上多下些功夫才是。”

周思仪深吸一口气道,“臣谨记。”

李羡意在自雨亭中将众人遣散,独留周思仪一人侍立在侧,他见周思仪正不知神游到了何处,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道,“想什么呢,周卿?”

周思仪扯起一抹笑容,“臣还在回味御诗。”

“周文致你知不知道你——”李羡意将音调拉得绵长,“拍马屁拍得特别烂,每次都拍到了马腿上,平白惹朕生气。”

周思仪垂下头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跪下道,“臣……臣……”

“但是看你这幅吃瘪受窘的模样,朕却非常开心,”李羡意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微抬示意她起身,“周卿,回去将你写得诗好生誊抄,再呈给司苑司的女使,着人刻在石头上。”

周思仪瞪大了眼睛,“为何要用臣的诗?”

李羡意笑道,“朕的诗若是真刻了上去,那不是平白让朕被天下人耻笑?”

周思仪领旨谢恩后,正要出亭之际,却忽而感觉自己的屁股上被人拍了一掌,“周卿,拍马屁可以学王怀仁,在朕身边为官可千万不能学他,你明白?”

——

周思仪捂着自己那被李羡意莫名其妙拍了的屁股,回到了她自己的小院中。

沉水烟下,香雾袅袅,珠帘卷月,轻风瑟瑟。

周思仪将那碗中的香茗啄了又啄,她阿爷这才姗姗来迟。

周青辅抚了抚自己那花白的山羊胡须,“文致,近日你在圣人跟前上值,他待你如何?”

周思仪沉思了片刻,“圣人待儿子同群臣一般无二。”

“可耶耶却听说了一件喜事,”周青辅眸露精光,“三公主她,可是想嫁与你?”

“三公主她年纪还轻,分不清楚少年慕艾和真心喜欢,待她及笄礼后定下人家,自然就好了。”

“可是文致,”周青辅眉头紧锁,“圣人最为偏疼胞妹,你若成为天子妹婿,周氏燃眉之急可解。”

周思仪觉着自己阿爷此话甚为荒谬,“阿爷,我是……我如何能与其它女子成亲?”

“文致,你到底还是要娶亲,既然要娶亲,自然要选一门对我族有所裨益的婚事,”周青辅眼珠转了转,“婚后之事你不必忧心,便在族中称你有隐疾,托你堂兄周思耀替你圆房便是。”

周思仪拍案而起,“周思耀嗜赌好色,日日出入花柳场所,如何配得上公主,如何能与公主圆房?再如何我也不会对公主行此等龌龊之事。”

周青辅被自己的好“儿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听周思仪又道,“我日后不会娶妻,纵然娶妻我也不愿耽误不知情的姑娘。”

“云浓应我,若我日后找不到愿嫁与我的姑娘,便与我过一辈子,待此次风波平息,我便向圣人请旨,娶云浓为妻。”

“周思仪我看你是疯魔了,”周青辅指着她的鼻子便道,“良贱违律为婚,仗一百不说,更重要的是圣人的看法,你不娶他妹妹,却扭过头要娶自己的丫鬟,皇家颜面往哪里搁啊?”

“圣人要仗一百便仗一百,若是仗了一百便能娶云浓,我愿意被打。”

“一定要娶是吧,”周青辅一边拉住她的手臂,一边对外面的小厮道,“少爷又犯了浑,快给我请家法来!”

周青辅虽年过四十,却仍旧劲力非常,将她按倒在椅子上,便用荆条抽上她的后背,“非要娶是吧,我今天还就打你这个大情种,打你这个大情种!”

周思仪起初几鞭尚且能忍,后面她阿爷却力气越发地大了,“你要是再说出一句什么娶云浓的话,我就将她给送到庄子里去,你便别想见她了!”

周思仪疼得嘶嘶地喘着粗气,她十鞭下来总算是扛不住了,“耶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娶了,我不娶了。”

周青辅见她服了软,便撤了鞭,拂袖离去了,只留周思仪一个人疼得眼犯泪花。

云浓不知究竟在墙角中听了多久,待老爷走后,这才将周思仪馋回了房中,又替她解了衣裳上药。

周思仪将脸闷在枕头上任由泪水往下淌,她委屈道,“云浓,我都二十了我阿爷还打我!”

云浓替她吹吹伤口,将金疮药轻轻倒在她背后的血痕上,“小阿郎别动,等伤口挣开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周思仪长叹一口气,“若是当真长了疤,能将李羡羽吓走就好了。”

云浓试探地问询道,“小阿郎当真不想尚公主吗?”

“若是和李羡羽过一辈子,那还不如立马剃度出家,去禅心寺中做一个疯和尚!”周思仪拉起云浓的手哭着道,“云浓,我虽很想娶你,可是如今我连阿爷的十鞭都承受不住,一百杖下来,我会死的……”

“不要说死,”云浓用她那只用染了凤仙花汁的手指轻点了点周思仪的唇瓣,“小阿郎这样聪明,我相信小阿郎总能相出法子。”

周思仪将脑袋倚靠上云浓的肩头,轻嗅着她身上棠梨的馥郁之气,“圣人属意的驸马本是裴三郎,但他似有龙阳之好……也于与公主无甚感情。”

云浓嗔怪道,“那这么说,小阿郎便与公主感情深厚了。”

“不,我和云浓感情最好了!”说罢周思仪便身后搂住云浓,忽而她却想出个好点子来,“若论感情,公主自然是和自己的表兄感情最笃了。”

“什么?”

周思仪点点头道,“我便做一回红娘,撮合方听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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