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他非得去阿根廷那么远的地方吗？无论是看东西还是看南北，都不在同一个半球。”亲友愤愤不平，“他把你们的感情放在什么地位？”

“那不正好有新鲜感，打电话的时候会更有话聊吧？而且你不是说过，我这块木头可不如一颗排球嘛。”你话才出口就被亲友送上一拳，说要打醒你这个没救了的恋爱脑。

你心里想着这和岩泉揍及川的画面可真像，原来你和及川是因为相似才会成为恋人的。

这时候讨论木头和排球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话题，亲友的拳头眼看着又要再次落下，你侧身躲开：“开玩笑开玩笑，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会及时止损的。”

“真要分手？不会难过吗？”

……当然会难过。

只是那天他们比完春高预选赛，你想去找及川彻的时候，看见青城排球部的大家正在仰天痛哭。你转身走往另一个方向。

这场盛大的、青春落幕的告别仪式，只能由他们自己来面对。

人群散去，你站在及川的家门口，向他张开手臂，沉默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所以没有时间愤怒、失望或者难过了，要争分夺秒地珍惜还能见面的机会，要再多创造一些回忆，来为未来没有彼此的时光留下一点过去的余温。

即使春高预选赛过后，及川彻的高中生涯的重要比赛统统划下句号，他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参加着部活，只是不会再废寝忘食地严重训练超标了。

所以见面的机会也自然而然地变多了。及川彻最近非常惯着你，几乎到了你指东他不敢往西的程度，大概是因为瞒着你要去阿根廷的事，心里有愧吧。

“差不多就行了吧，我也没有很生气。”你和他直接摊牌，让他保持原样就好了，不用天天鬼鬼祟祟，生怕得罪你的样子。

“早说吧，果然还是及川大人太迷人了，女朋友都不忍心对我生气了！”

你转头看了一眼岩泉道：“要不我们俩联手把他揍死算了？”岩泉一点头赞同。

及川彻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叫屈，说你们俩可真是太暴力了。

所有人都知道及川会关注春高正式赛，只有及川彻本人不承认，还言之凿凿地说自己一点也不关心小飞雄和小不点呢！天知道及川彻在公园怒吼被小朋友吐槽“是个奇怪的人”时，还是你帮忙去解释，对小朋友说：“哥哥只是心情不好，其实他是一个很厉害的排球选手哦，说不定你以后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他。”

“排球是什么？”

“呐，就是这个。”你把手机上正在直播的乌野VS稻荷崎的比赛递到小男孩面前，“刚才那个哥哥，未来一定会站上比这更大的赛场。”

小男孩一知半解，倒是男孩的妈妈温柔地笑起来，祝福他实现梦想。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是演员吗？”

“对对，姐姐比我见过的好多电视上的姐姐还漂亮。”

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小朋友的夸奖直白真诚，你笑着说：“还不是，不过说不定，你以后也可以在电视上看到姐姐哦。”

“好厉害、姐姐和刚才的哥哥都是！”

你和这对母子告别，给及川彻发消息，问他要不要来你家和你一起看春高比赛。果不其然及川彻暴跳如雷地拒绝：“谁要看他们的比赛啊！乌野最好快点输掉，小飞雄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回宫城吧！”

说得好像刚才在公园大吼的人不是你及川彻一样。

你忍俊不禁，向前走了几步，摘下坐在长椅上的人一边的耳机：“不是不看吗？”

“我没看，不小心点到了！”你的动作抚过他的棕色发梢，及川彻疑惑抬头，气急败坏。

“喔，那可真巧啊。”

你轻轻拉着及川彻的手，在男朋友耳边说：“口是心非的小彻也很可爱呢，想一口吃掉。”

排球对及川的超高吸引力罕见地失效了，及川彻倒吸一口凉气，身子猛地一抽：“不要随随便便说这种会让男人想太多的话吧！”

“谁知道你这么容易想太多。”你眯着眼睛笑他。

10

你最终把目标定在了东京，邀请及川彻和你一起前往东京去参观你的梦校。

“两个人？”及川彻跳起来，“就我和你？！”

“对啊。”

你不想和无趣的长辈出游，亲友又考试失利决定复读，正处于奋然苦读的时期，你思来想去，带及川彻一起去是最佳决定。而且出门在外有个男孩子，果然会让人比较安心吧。

及川彻不这么觉得，当你说你只订了一个酒店房间的时候他更是表情直接崩坏了。“绝对、绝对不可以！”男子高中生手足无措地发出尖叫。

你露出微笑：“想什么呢，你的房间自己订。”

“哦、哦……”及川彻瞬间像蔫掉的花一样失去水分和活力了。

“但是其实我也不介意和彻住同一个房间哦！”

及川彻刚迈出一步，差点原地摔倒：“不，你介意，你不想。”

亲友听你说起这回事，笑得嘴里的可乐都差点喷出来，说你真的是太坏了。

及川彻也这么说。刚到酒店你就被拉进了他的房间里，灯还没开吻就落了下来。平时能在私密空间里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太少，这也是你邀请及川彻参与这场旅行的原因。

恶狠狠的小狗一手扶着你的腰，一手抬着你的下巴，咬着你的嘴唇。你吃痛轻呼，他就顺着缝隙勾住你的舌尖，像品尝新口味的冰淇淋。他的舌卷着你的绕圈，时不时还要和你碰碰尖端，嘟囔着说“你好甜、好喜欢你”。

背后靠着又凉又硬的木门，及川彻又太高，让你的脖子酸得不行，你很快就开始摆烂，躲着不让他继续。

“再亲一会儿。”

“我脖子要断掉了。”

“早说嘛。”

男朋友是体育生的好处就在于，及川彻能轻轻松松把你抱起来。天旋地转后你被他放到沙发上。单人沙发显然不适合接吻，你有点儿不高兴，明明有更柔软更宽阔的床，为什么要在这里？

“我不是禽兽好吗？！”及川不自然地摸摸鼻子——他只是想和女朋友亲亲，没有想要做超出年龄范围该做的事情！

“你们男生不是会偷看那种电影的吗？”你的声音带着笑意，“彻没有想过我吗？”

“唔？！”及川彻的吻都被你吓得暂停了，恋爱两年来你第一次看见他脸红得都快冒烟，“没有、住嘴、什么都别说了！”

喔，好吧。原来看起来是超级花蝴蝶，骨子里也还是超超超纯情DK。

那看来自己的分手炮计划怕是要失败了……想到这点就更喜欢了他呢。

你用力地回吻了他一下，接着撤走，把唇印在他的喉结。

糟糕了，原本只是脸和耳朵红，现在连脖子都变成粉红色的了。

心跳也、快得好像要爆炸了。

偏偏你还故意把手放到他胸口去感受，及川彻任你在他身上作乱，咬着牙不敢看你。

“那么——”

你跳下沙发，握住自己的行李箱把手，向门口走去。

“我就先回我的房间收拾东西了，一会儿见。”

及川彻还想说什么，但被自己的身体反应弄得大脑缺氧，呆滞地回了句，待会儿见。

大学原来就是那样子啊。你亲眼见到以后，也没有产生什么类似于“被鼓舞”或者是“非要到这里来读书”的信念。

那及川要去的地方呢，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不同和惊喜？出国太麻烦，很遗憾你来不及去办签证，没办法陪他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看看。

你打趣及川彻：“你以后不会变成体育界的明星，我就高攀不上了吧？”

及川彻简直要被你气死了，明明更游刃有余，看起来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人是你吧！他装起可怜：“你以后才是，不要因为变成大明星就不要我了吧？”

……

你的表情变得凝重。

及川彻深觉大事不妙，反常的旅行邀请和未来学校的参观计划，像是在和他表示“不用担心，我的未来就算没有你，也会过得很好”。

他牵着你的力气都变大了，慌张地在路边停了下来：“不要说话，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这不是分明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嘛？

“不要说。”及川彻睁着小狗般水汪汪的眼睛，只要看一眼，很难能忍得住不心软。但是，你要让他知道，出卖色相是没有用的，你又不是什么见色起意、鬼迷心窍的人。

“去吧，彻。”你笑着说，“然后我们分手。”

及川彻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忍心的，明明上一秒还在聊别的话题，下一秒就能立刻提出分手。

及川彻指出，你根本早有预谋。

但你早已决定放手，又怎么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你说：“你知道吧，我考上表演系，以后当了演员，就会更忙，而我们之间会有漫长的时差，我们会比现在更没有时间交流，与其拖泥带水，还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你火上浇油：“以后说不定等你回来，能在电视上看到我的吻戏。”

及川彻很生气，根本不接话，转而开启另一个话题：“来送我吧，那天。”

“不要，我们可已经分手了。”

及川彻气得又咬了你一口。没关系，得不到想要的零食和玩具，小狗使坏也没有关系，你可以无限宽恕小狗的最后一次捣蛋。

你后知后觉，其实你真的，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很喜欢及川彻了。

及川彻走的那天你还是去了机场，躲在角落里看他走进了安检口，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再见”。

你对及川彻有所保留，因为不想让他担心。你没有考上梦校，而是被备选志愿的另一所学校录取了，不在东京，在横滨。

夜里，亲友陪你去附近的山上吹风。天气预报没预告今晚会有流星，但它们就这样一颗又一颗地从你眼前闪过，和你的眼泪混合在一起，一起下了一场雨。

你哭得喘不上气。

流星啊，如果你能听见我的愿望，请带我去看一看未来的及川彻。看他是否一如既往地坚持着他的热爱，看他有没有在阿根廷找到他想要的答案，看他的才能开花结果，看他的梦想张开翅膀翱翔。

我的愿望已经无法实现了。

请实现他的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