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这才第二天就被爆出来黑幕啊？”任萱不断刷新页面，热评也在不断叠换。
她眼疾手快，很快看到了热评靠前的带图言论：“连照片都爆出来了啊？这是实锤了？”
随着任萱手指放大的动作，一张熟悉的脸逐渐清晰。
“是我。”
任萱甚至都来不及把照片和身边人对应起来，就听见牧雪宁的声音已经清晰响起。
“啊？？”任萱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饿耳朵。
牧雪宁却很平静地重复：“网上说的人是我。”
“怎么可能是你？”任萱显然不信，可是无论比对照片几次，她都无法否认这两者的相似度。
牧雪宁：“虽然是我，但网上这些并非事实。”
任萱水灵灵的眼睛满是八卦：“可这个周伶俐，他们说是去年全国古琴大赛的冠军啊，”
牧雪宁只笑笑：“所以呢？”
周伶俐是冠军没错，她想质疑结果也可以，然而偏偏她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在牧雪宁看来，像是跳梁小丑。
“你能在同乐器的情况下打败她这个冠军？”意识到话里的不妥后，任萱立刻调整说，“当然我不是怀疑，我只是…我只是……”
牧雪宁：“没有人可以当一辈子冠军，走吧，天真的黑了。”
面对牧雪宁无所谓的态度，任凭任萱如何撒娇都换不来任何解释，两人购买完必需品后沿着原路返回。
此时的街道洒满月光，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颀长，任萱还在不依不饶地套话，牧雪宁则时不时以嗯回应。
动与静在此刻变得模糊，像是调色盘里蓝色与红色揉出来的那抹紫，你称之为冷色调却不如蓝色那样沉静，你称为暖色调却不如红色那样招摇，是无法被绝对定义的存在，就像牧雪宁无法用任何一个词定义自己一样。
“咱俩都是队友了，你稍微透露给我一点点嘛，一点点就好，你到底是怎么赢她的。”眼见都快回到小区，任萱软下口气，带着点哀求的可怜样。
“当然是实力不如牧雪宁。”
此话不假。
然而说话的并不是牧雪宁，而是被大树挡住半个人影的丁肃。
“我说的对吗，牧雪宁。”
牧雪宁摁住了任萱的手腕：“你先回去。”
“他是谁？”任萱的好奇心写满了整张脸，“你的朋友吗？”
“不熟。”
“可是你们看上——”
牧雪宁回身看向任萱，漆黑的的眼眸在月光里更显压迫，她声音沉了几分：“我与他有话要说，你先回去。”
同样的四个字，第二次说出来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语气。
任萱仿佛感受到了最初看到牧雪宁的那种距离感，只讪讪地瞟了眼丁肃后，然后叮嘱她早些回便进了小区。
牧雪宁的视线重新回到丁肃的身上。
丁肃忙做了个投降状，连忙表明了来意：“我是想通知你网上的事。”
他接着说“我们俩昨天见面的照片被爆出来了。”
牧雪宁看着他，毫不掩饰此刻的心情：“给我带来麻烦的是你，现在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是你。”
丁肃挑眉，他没听岔吧？牧雪宁在怪他，怪他好心想来善后？
牧雪宁眼神掠过四周，虽然人少但毕竟是选手居住区，两人多待一刻只会增加不必要的烦恼，很快，她便看到了对街处的加长劳斯莱斯。
“去你车上说。”
丁肃：？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他都要被牵着鼻子走。
可牧雪宁全然不顾丁肃脸上的抗拒，径直朝车子走了过去，丁肃很恨地扯了扯袖口，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跟了过去。
可牧雪宁却只是在车前站定，然后回头看着丁肃，不，是盯着他。
丁肃被眼神扫到的一刻，竟然鬼使神差地跑过去打开了车门。
徒留在旁等待的司机一脸震惊。
丁肃被这一连串的身份混乱都搞懵了，跟着牧雪宁上车后立刻想要找回场子，然而刚等他屁股挨上座，牧雪宁的质问已经逼近：“说吧，打算怎么补偿？这次我不想涉及金钱交易。”
丁肃：“……？”
牧雪宁接着道：“你的存在会对我未来的发展造成很大的不利，尤其是在这件事后，所以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补偿方案。”
车子向前驶出，丁肃齿关泻出冷哼：“不是，你没搞错吧？我补偿你？我好心想帮你解决这件事，你却反过来怪我？你未免也太分不清局势了吧。”
牧雪宁摁下前方隔板开关，司机和后座开启交流窗口，牧雪宁对司机道：“你好，五分钟后送我回到上车的地方。”
丁肃：“……”
他被无视了，彻底无视了。
“牧！雪！宁！”丁肃生气地跟着摁下开关，隔板又立刻关上了。
只剩司机在前排挣扎…他到底要不要听那位女士的话…可是少爷又好像很生气。
牧雪宁调整了坐姿，此刻昏暗的车内，她的眼睛比星空顶还要明亮，连带说出来的话听上去都那么呛人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准备给我什么补偿。”
丁肃：“至少让我死明白吧，怎么就是变成我需要补偿你了？”
“因为你让周伶俐抓到了把柄。”牧雪宁将空调调高了两度，“所以是你的责任。”
“关我什么事？”
牧雪宁看着丁肃，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是在感叹，她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为什么这个人还听不懂。
“因为你身份特殊，你是本次活动最大的资方，但凡照片里的人不是你，她都不敢发这篇声明。”
“你调查我？”丁肃额角突跳，背脊爬起恶寒。
牧雪宁：“能签下100亿的对赌协议，能包下交易中心vip区，整个双城，能在应氏的文化产业分一杯羹的，我想只有康斯坦丁的小丁总。”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牧雪宁嘴角上扬：“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唯一能让你赢过应氏的人就够了。”
丁肃的表情变得阴沉冷峻，似在重新回忆他们见面后的所有细节。
牧雪宁：“你放心，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我们之间仍然是纯粹的买卖关系。”
丁肃正襟危坐，整个人陷入自我怀疑，他对牧雪宁的了解仅仅是这两天的交谈，而牧雪宁却对他刻意隐瞒的身份了如指掌，这太可怕了。
牧雪宁接着道：“周伶俐的目标在我，可是漏洞在你，所以我提出由你补偿合情合理。”
面对牧雪宁有条不紊的分析，丁肃涣散的思维也逐渐收拢，良久之后，他终于从怀疑的漩涡里挣扎，转而深吸一口，试图再次找回该有的主权。
丁肃：“如你所说，周伶俐或许是因为认出我并结合照片选择了曝光，可舆论一旦产生便难以消磨，你除了依靠我别无他法，现在只有我才能压住风波。”
牧雪宁：“为什么要压住风波，丁先生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样会帮助到我吧？”
她笑了，发自内心觉得好笑。
丁肃：“你根本不明白对于娱乐圈而言，舆论代表着什么，哪怕爬得再高也难逃身败名裂。”
牧雪宁目光一凌，车辆也在这个时候驶停在路边。
“丁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于你而言是舆论，于我而言却是机会，我希望你无论现在还是以后什么都不要做。”
“什么？”丁肃大惊失色。
牧雪宁缓缓打开车门，只留给丁肃一个高不可攀的幻象。
她说：“记住，你欠我一份补偿。”
*
「应氏府邸」
“都围在一起做什么？房间都收拾完了？”林管家推了推眼镜。
自应肆发飙到现在，每个人都马不停蹄地按照他的要求将牧雪宁的房间全部清空，不允许任何人提起更不允许家里出现她的东西。
苏曼听到林管家的声音，从一众女佣里缓缓抬头，她眼带泪花，脸上还挂着因为大清场的疲惫，此刻正哆嗦着嘴唇，委屈地看向林管家：
“林管家…你看看…这照片…这照片是不是牧小姐？”
牧小姐？牧雪宁？
听到这三个字管家吓得一激灵，也顾不上形象，一路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捂住苏曼的嘴：“你胡说什么？什么照片？而且先生一再叮嘱不许提她，你怎么敢的？”
苏曼委屈得都快哭了：“可是…可是…我怎么看都都觉得是牧…”
她没敢再说下去，只能将手机递过去。
然而就在林管家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的眼镜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
牧雪宁怎么可能会去参加偶像团体的海选呢？还和应氏的死对头有关系？
这下不光是女佣，连带着林管家都跟着凌乱了…谁也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上报，上报了又该面临什么样的风暴。
苏曼一想到应肆的警告，整个人跟着一颤，双腿发软的她扶着壁橱想要稳一稳，却没想到抬起的胳膊碰到了电视机的开关。
霎那间，原就充斥着窃窃私语讨论声的大厅，传出了娱乐主持人的声音——
“我们的娱小记在下午17时采访到了出道吧公主的检举人周伶俐，据她所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被屏幕正中间的牧雪宁照片plus版所吸引，然而更要命的是，中央楼梯处响起了皮鞋的声音。
那双皮鞋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是全府上上下下都害怕的人。
应肆的声音从高落下，就像冰雹一样砸得大家猝不及防：
“你们在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