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的天气预报里终于送来下雪的消息，23年的冬季也终于迎来了它最虔诚的信徒。

某课间某教室，清愚大学生在对雪儿say hi。

“不下也是那么冷，下也只有只有那么冷了，雪儿~来吧雪。”

“赶快吧！雪儿~来淹死我。”

路榎趴在桌上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空，听着同窗的祷告神色几分温和。

耳边传来一声，“路榎！有人找”

李园园拍了拍她的桌然后走开了。

路榎抬起头望了望门口，没看到熟人也没见到嫌疑人的身影。

起身走到门口，环视四周依旧没有见到来找她的人，迟疑之时，门外靠墙的黑衣人就将帽檐抬了抬。

“怎么了？”路榎认出，开口便是质问。

在陈岩看来就是要干架的气势，他这次倒不生气了，插着口袋，“聊聊。”

没等人应，就转身走向人流稀少的方向，后脑勺露着显眼的红色毛发，从跨步的气势和伪装之下的外形来看，实在算不上好东西

路榎早已见怪不怪，不假思索跟了上去。

以往他只会想尽办法找别人麻烦，没想到有一天会找到他找麻烦最恨的人在线求收留。

没人欢迎他倒是自己贴上来了，简称，人倒贴。

他后来还上瘾了，开始以各种倒贴出现。

两人站在楼梯口，就氛围感来说，还蛮养眼的。

陈岩盯着路榎看了几眼才开口。

“能告诉我你和姜尧尧发生了什么吗？”

路榎愣了一下，回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荒谬，但不会害你，而且……我不一定打得过你。”

陈岩难得如此谦逊平和的和别人说话。

“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但那不是事实。”

“……”

“现在来找你确实会显得很古怪，但是你应该清楚，我并不喜欢任她摆布。我最近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和她合作下去。”

“不问她来问我？”

“还有一些细节，我需要从你这知道。”

陈岩无论是神情、语气还是态度都诚恳得无懈可击，可他越是真诚，路榎只越是觉得诡异。

“如果我决定要脱离，我会把她的计划告诉你。你知道的，和你有仇的从来不是我。”

（她不知道她不清楚，陈岩你TM能不能有点气势啊）

路榎嘁声，她从来不知道陈岩讲话有这么像个人的时候，“卖她？”

“对，卖她。”

“……我还有课，晚一些？”

“当面谈吧，就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咖啡店，下午六点行不行。”

“可以。”

路榎转身走了一步，发现陈岩仍然傻站在原地。

“还有事吗？”

“没有了，你走吧。”

路榎这次便应也不应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岩盯着她的整个背影看的出神。

脑子里是这样一个结论：路榎确实好看。

在这一次见面之后，他对路榎的印象已经是彻底的两级反转了。

其实他以前只是懒得深究姜尧尧口中的真相，她说什么他便随意的觉得那就是真的。

他高中就看路榎不顺眼，虽然算不上有仇，但是身边老是有人说她，他一向看不惯有人装，再加上姜尧尧的说法，他就从心底开始厌恶路榎。

脱掉有色眼镜的第一眼，人给他看傻了。

她以前也这样吗，跟她那冷门的名一样精致得古怪，如北方的冰雕花，凛然，望而生畏。

陈岩甚至快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有色眼镜下的路榎。

……

陈岩想要真相并不是临时起意。

他考虑了好多天，选出来自己不会后悔的选项。

当年是欠下姜尧尧人情，为了偿还才变本加厉的做着混混，虽然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并不是真的只有这一个选择。

只是习惯了，没有精力、找不到理由去开始新的生活方式。

便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沉溺其中。

而路榎一群人的出现，让他不自主的想抓住些什么。

说实话，他就是羡慕了。羡慕他们连打架都干净光亮。

他就想看看，那样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到底是怎么活出来的。

于是内心使然，在得知姜尧尧的调查结果和姜尧尧的隐情之后，他考虑好了就马上来到这了。

时机到了，他便来了。至于这个时机到底是什么，他没去细想，也还没有发觉，他对路榎可能伸出的援救抱有的是怎么样的渴望。

……

陈岩在原约定好的咖啡店等路榎。

而路榎则是六点准时到达。

她的外表和上午无异，只是头上多了一顶帽子，她进门便看到了陈岩所在位置，走过来，坐下，没有表情可言，但对比起来早上的态度，陈岩倒是看出来了一点客客气气的意思。

“吃些什么？”

“热牛奶就好，谢谢”

“好。”

……

路榎不紧不慢地轻轻搅着牛奶，陈岩饿了点了份炒面，无比自然的在人前吃起来，严肃的气氛被搅进几分喜感。

陈岩抽了张纸，含糊的说，“你想问啥，我听着。”

“你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件事？”

“你问的为什么不是我怎么知道这件事不对劲？”

路榎听到这话，抬眼看到陈岩认真的表情，迟钝一下，“我以为你们至少在饭店那天就不全信了。”

“……”

说起那天，他又想起来自己鬼见愁的那副混样，炒面的味道之中依旧尝得到那杂陈的五味。

不过也就是看她不爽罢了，也没什么必须判刑的成分吧。

虽然对路榎和姜尧尧的那番争执有所怀疑，但是当时而论，他没有必要花心思去深究那个，对他又没好处。

“我目前想要了解的，只是最后那一件事的过程。”

“哪里不清楚？”

“你那天为什么没有去那个街口？”

“巧合。”

“巧合？”

“我并不知道那一天她要堵我。刚好就是有事，那群人要么是没认出我，要么就是没有走你所谓的那条街。反正后来听说的就是她出事了。”

“什么事？”

“私事。”

“路榎，这会影响我的决定。”

路榎其实并不是很（根本不）在意他的决定是什么意思，“我管你”都快到嘴边了，但是因为善良还是给了他点面子。

“就是私事。那天我做了伪装，那段路是翻墙走的。”

“……”

“还有呢？”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知道吗？”

“不确定。”

“她恨我。”路榎叹口气，对于为什么这种问题，她都从来没有好好探讨过，“原因，我说不上来。”

“因为伏洋吗？”

“有，但……不清楚。”

她不想深究，反正怎么说她们早已经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永远不会相交，没有意义。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

“上次打架的那一伙。”

“朋友。”

路榎没有想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欲望。

陈岩微微点头，勉强见好就收。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伏洋知道你还喜欢他吗？”

“……不知道。”

“……”

路榎这种人连喜欢人的态度都比别人要高贵几分。

陈岩该问的和不那么该问的都问完了，接下来就是卖姜尧尧的环节了。

他吃完最后一口，擦擦嘴，弯弯手背将盘子推到桌边去。

“说正事吧。”

“嗯。”

“我知道她的目的。而且这一次更狠。”

“嗯。”

陈岩叹气，“你又知道？”

她淡然点头，诚恳道，“你继续说。”如果姜尧尧要对付的是她一个，那她今天根本不会来这里。

“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说来听听。”

路榎点头，双眸锋锐，倏忽如陈岩一般的气势，场面像俩个低调黑老大之间的交易。

“以后带我一个，保我不死就行。”

“图什么？”

“图开心。”

“干架带你一个？”

“对。”

路榎眯眯眼，还是理解不了。

陈岩人设怎么就崩在这了。

“我怎么相信你？”

“除了被你们允许的事情，我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没有其他途径使坏。主导权在你们，而且，我手里的信息足够诱惑。”

低风险高收益的买卖，她没理由不做。

如果实在做不了，就把他做了。

……

——

临走前，气氛回归低迷，两人各干各事不发一言，每个呼吸都仿佛意味深重，这样的博弈，发生在这个地点，仿佛下一句终结氛围的话就是，“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而赢了留下的，便是今晚高档咖馆热敏纸和AI数字小姐的获得者。

不过路榎不是那么说的，她不会随便对人欠人情，更何况是陌生人。

“……记住你说的话。”她说罢到前台结了一杯牛奶的账。

陈岩想到什么，追到门口大喊：“诶！学生证借我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