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川先是大体构思了公司管理层,他不需要太多人,为了能直接让下层直接对上负责,他砍掉了很多寻常公司冗余的部门。
最关键的技术与对外,他找了原先大学的同学,罗昇与周弘。
彼时的两人早已在业界小有名气,但幸川这个人的魅力或许就在此,他不需要太多话,只初步说明了自己的构思,便轻易让他们撤离,来到这个新的领域。
“生活继续这样过下去,不过也就三四十年。”
周弘声音难掩雀跃,“还不如去拼一把试试。”
此外,罗昇又从业界游说了几个标杆人物,公司就这么组建起来了。
投资的资金,幸川占了大半。工作的重心自然向幸川倾斜。
在一次碰头会上,他拿出一个自己初步做好的规划,与几人商量公司未来发展的蓝图,包括手机的性能,大体价位以及品牌的影响力,粉丝粘性,幸川都一一做了说明。
“那我们的公司,今天就成立了。”
幸川坐下来,回到了这圈年轻人中间,明明说了很多话,但幸川一点也不感到疲惫。
这是不是,就是谨玫必须离开的理由之一。
“幸总,给公司起个名字吧。”
周弘顺便提了一句,“有了名字,就代表以后步入正轨了。”
“让我起?”
幸川哈哈一笑,“这个权力有点大,大家都是伙伴,别太把我当回事。”
“你投的钱多,当然是你有话语权。”
与年轻人在一起,就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从不必有所顾虑,幸川见他们一致同意,低头思忖了一会。
“愿你疯狂的巨大努力,找到少年神祇纯净的爱,在永恒玫瑰的葱郁间。”
幸川喃喃自语说,“那就叫,若玫吧。”
——
经过一系列紧锣密鼓的准备,幸川的公司就这么开起来了,这几天他忙到通宵,顶着黑眼圈,却觉得精力尚可,大抵是每天与同龄年轻人在一起,身体也有了活力,他从未觉得脑中的想法能如此多,并付诸实践,看着悬浮的思维渐渐落实到纸面,幸川心中极度的兴奋。
周弘问他,“公司要步入正轨了,要不要给举行个小型仪式。”
“还需要吗。”幸川有点犹豫。
“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低调了。”
周弘坐在他的桌子上,指了指他的铭牌,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您现在是幸总。”
“不再是过去了。”
“造起来,才能开门红啊。”
周弘有着年轻管理者一贯的思维,跳脱,活跃,但做事稳妥,过去一起读书时,幸川就喜欢他的性格,现在他们一起共事,让幸川感到似乎回到了大学时代,他们一起做科研的时候。
幸川不再推脱,“那好,你看着去张罗吧。”
他转着笔,盯着桌子,忽然冒出一句话,“我只想请一个人来。”
“行,我去找个活动公司。”周弘跳下桌子,“你对接好你的那块,和我说一声就行。”
幸川望着周弘离去的背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罗昇,你帮我去——”
谨玫在接到若玫演出邀请时,看到名字着实愣了一下。
她以为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玫用作名字并不常见,何况是一个科技公司,这实在太过巧合,不得不让她多想。
“我们愿意出两倍的酬劳,因为您的才华,让我们老板倍感钦慕。”
对方语气恭敬,“希望您能出席。”
谨玫自从进了乐团,除了正常演奏,还额外接一些别的活动,晚会,担任评委她都涉猎过,一个公司的开业庆典,也实在不是什么新奇事。
何况在这个水泥森林里,谁会与钱过不去呢。
谨玫问,“需要什么要求吗,比如乐曲,彩排要求,还有别的之类。”
“没有,一切按您的喜好来,只要您能来出席就行。”
谨玫见对方诚恳,便说,“好吧,那我记您一个联系方式。”
“我叫罗昇,您有事打这个电话就好。”
谨玫挂断电话,第一件事就是根据罗昇提供的名称。
她搜遍了网络,但一无所获。
大概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一切都是碰巧呢。
谨玫望着荧荧的屏幕,想自己多心了。
若玫开业那天,谨玫背着琴去了,她熟悉目的地,毕竟是她想租却没钱租到的地方。
一路来到金厦二十三楼,谨玫望了眼楼下,这里是市中心,寸土寸金,能在这座楼租一整层做办公室,谨玫感叹,老板比她有钱多了。
人员已筹备完善,谨玫能看出,仪式小而精致,她作为节目之一,提前见到了策划人罗昇。
简单与之对接了一些注意事项,谨玫听得认真,提出了一点意见。
“您确定要用加沃特舞曲吗。”谨玫试探地问,“这曲子可能有点简单了,一般比较欢快的有《嘉禾舞曲》,或者《G大调小步舞曲》,我都能行,如果您要用加沃特舞曲,您给的报酬可能有点多——”
“没关系。”罗昇笑了一笑。
做这种活动最重要的,是照顾主办方的喜好。尽管有一些地方谨玫不认同,但她表示尊重,谁会与报酬过不去呢,何况该说的她都说了,也算尽到了义务。
她甚至私心觉得,这种难度系数的活动,可以多来几个。
谨玫离去后,周弘走过来,“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罗昇压低了声音,将周弘拉开。
“这位是——”周弘回过头去。
谨玫实在亮眼,只站在那里,就足够吸人眼球。她身上有一种只可远观的疏离感,直视着前方,像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
罗昇说,“谨玫谨女士。”
“噢——”
周弘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之前幸川说的话。
——我只想让一个人来。
周弘说,“这不会就是幸川格外关照的那女孩?”
“你还挺聪明。”
罗昇看了周弘一眼,“这几个小节目,只有她是幸川主动找来的。”
“我策划这个,我能不知道吗。”
周弘睨了罗昇一眼,“他都做的够明显了。”
“若玫,谨玫——”
周弘将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他朗声一笑,“原来幸川喜欢这样的。”
罗昇嗤一声,“他自己去说就好了,还非要我出面,真搞不懂幸川怎么想的。”
“他们中间有故事吧,不然他会拉不下脸来,非要你做中间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周弘一笑,“幸川一会会来吧。”
“来。”罗昇肯定。
“我真想看看他们相遇的样子啊。”
周弘望着谨玫的背影,“肯定是幸川先吃瘪了。”
“你怎么那么肯定。”罗昇疑问。
“没人能让幸川主动,也没人能让幸川停留。”
周弘说,“咱们和他做了那么久朋友,你见过吗。”
“确实是。”
这首曲子对谨玫来说轻车熟路,她无数次演奏过这首曲子,在义云,在阮江,可从没有一次,她能如此浸入到曲谱里,琴弓在琴弦上来来回回,激荡起一阵旋律起伏,她双腿交叠,坐在椅边,尖头的高跟鞋偶尔抬起,又落下,像是打着拍子,这不经意的动作,衬得她线条极是修长,卷发垂在肩头,白裙的加持下,整个人慵散而明艳。
“这姑娘的水平,让我一个音乐白痴都要爱上小提琴了。”
周弘小声与罗昇说。
罗昇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是只关注人家的音乐,小心点,不该接近的人,就不要抱什么心思。”
“让幸川知道了,他可能会翻脸。”
周弘似乎还没当回事,“他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啊。”
“那看是对什么人,什么事了。”罗昇的语气意味深长。
谨玫拉着琴弓,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谨玫收了琴,动作干净利落。
她低下头,将西服外套披在肩上,经过了一众男人,准备离去之时,她方才抬头。
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起头,正要说句抱歉,迎面而来的人,却让她欲出的话滞在喉间。
惊讶,疑惑,还有无数她捉摸不透的情绪,在这一刻顷刻爆发,过去的光景,岁月,一幕幕的甜蜜与别离,都伴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而具象。
在她的思维里,幸川克制,谨慎,从不会孤注一掷,他来过阮江很多次,救过她,帮过她,说过想与她重新开始,可他给予的不过是他完满人生中漏下的一点恩惠。
她有爱,也有感情,她是一个健康快乐的人,来到阮江,她活得恣意而洒脱,重新站在阳光下。
谨玫想过,如果她就这么感动,那她岂不是太可怜了。
而如今——
谨玫问他,语气有点不顺,“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罗昇走上前来,“幸总。”
“幸总?”
谨玫的惊讶藏不住,“这是你的公司?”
“对。”
“我换了份职业,也准备把家安在这里。”
幸川似乎怕她不明白,再一次说,“我来阮江。”
“再不走了。”
幸川的口吻很轻,不过几个字,却狠狠刮过谨玫的耳边。
他突然转口说。
“不,不对。”
幸川自顾摇了摇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谨玫的眼眶微有湿意,过去分别,她那样洒脱地离开,也换不来幸川的挽留,他就是这样一个骄傲自我的人,从不肯受制于人。
而现在,他将过去的一切抛诸,将所有的新未来拱手送到她的面前。只为了能与她在同一个地方。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终于肯正视幸川一步步的逼近,并非一时起意。
谨玫的脸上有了笑容。
“恭喜你,幸总。”
“你总能干成很多的事情。”
愿你疯狂的巨大努力,找到少年神祇纯净的爱,在永恒玫瑰的葱郁间。——塞尔怒达《致未来的诗人》
第76章 第 7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