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安侃侃而谈，在明霁心中掀起一番大浪。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了解知之甚少，这算的上喜欢吗？

她的喜欢只能简单归纳为一种短暂的心动，明霁想她从来都未曾好好了解徐清砚，一直以来都只是对方在付出。

不仅仅是对待感情一事，对待任何事情，她都是被动的那一方，永远被人拖着走，行到中途，都只能扮演着一个拖油瓶的角色。

明霁曾经很讨厌这样的自己，现在依旧不喜欢，可是她已经改不掉了，千疮百孔，很难再经过时间恢复成原来的初始状态，甚至于在一开始，冥冥之中注定她只能是这样一个胆小又安于现状的人。

陈佑安念累了，托腮陪在向瑶身边。

明霁问过，向瑶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现在是靠着药物和仪器支持生命，深陷在被子中的她好像要被床褥吞没，如果不走近看，几乎是看不到里面躺着一个人的。

“妈妈没陷入沉睡之前告诉我一定不要为她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颓废所有的事情。”陈佑安说：“一开始我根本不理解为什么，我每天上课只要看到关于母亲的字眼就会莫名其妙掉眼泪，后来我明白，妈妈是不想我伤心。”

“你说，妈妈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和哥哥之间的隔阂那么大啊？”

明霁揉了揉陈佑安的发顶，沉默不语。

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沟渠旁人是无法干涉的，唯有真正深入其中的人才能一步步解开心结。

这是双方都要妥协，互相理解的一件事情。

陈江衡和徐清砚手是在三个小时之后回来的，明霁和陈江衡打了个招呼，几人坐了片刻就回了家。

陈佑安没有和他们一起，说是要多陪陪向瑶。

中秋过后的这天晚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云城的这片土地很快被雨水覆盖，整条大路上湿漉漉的，眼前弥漫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徐清砚站在窗前眺望远方，参杂着雨丝的空气打在脸上，远处陷入一片红色的海洋之中，鸣笛声此起彼伏，看了片刻，徐清砚轻轻地笑了。

然后他缓缓关上窗户，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客厅中，明霁正在订票。她的假期快要结束了，后天就会燕城。

听到脚步声，明霁放下手机，抬头看着徐清砚。

“陈逸和我说你们最近的工作不是很忙了，是不是？”

“下午三点多就能结束。”徐清砚打开一本书坐在她旁边翻起来：“如果你要走可以订个晚一点的车票，到时候送你。”

“这个不重要。”明霁摁住他翻页的动作：“既然你不忙，趁着来到云城这个机会，多陪陪阿姨吧。”

“我知道干涉别人的生活可能不太好，但是我她好歹是你妈妈，她生病，你多少要去看一下，万一以后后悔了，想补救也来不及了。”

徐清砚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生活？”

明霁抽出自己的手，装模做样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之前看的一篇公众号给徐清砚看。

大概是一个比较狗血的一个故事，总体上是说家人之间的误会造成了一声无法挽回的伤痛，害了几代人的事情。

“当然是因为我看得出来其实你和阿姨之间根本没有矛盾，只是两个都是不能轻易开口的性格，都在心里憋着一口气吧。”

明霁开导：“其实没有什么是不能过去的，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一样，需要耐心和等待。”

“有的事情一旦下了决心都是不可逆转的。”

“说得好像跟你很有经验一样。”徐清砚合上书本，意味深长道。

“那当然。”明霁回答：“我遇到过和你一样的事情，我外婆，她当时也是生了一场大病，但是当时我不在她身边，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听我姐姐说我外婆临走前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想要见我一面，可是我都没有见到。”

她露出一个微笑：“所以，我不想你也有这个遗憾。”

得知明霁要离开的消息，陈逸非要给她办一场一生难忘的践行。

明霁忙不迭拒绝，阵仗实在太大，她完完全全是厚脸皮来蹭课的，这种大礼应该是领导级别享受的。

陈逸有理有据：“这次践行只是简单带你领略一番云城风土人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如果不是你我师兄绝对不会来的，这件事还没有感谢你，真的觉得无法接受，就当做是对这件事情的报答吧。”

“你就去吧，明霁，这个地方你一定没有去过。”

实在是太热情了，明霁推脱不掉，跟着陈逸来到一家烧烤摊坐下。

一起来的还有这次研学的其它同事，明霁有个印象，只认脸，其他啥也不知道。

好在有陈逸这个社交达人在中间暖场，才没有让每一句话掉在地上。

气氛很融洽。

不过明霁还是有点不适应，陌生人太多的场合，往往给她一种温和的禁锢。

裹满辣椒面的肉串伴随冒泡的啤酒和冷饮一同送入胃中，辛辣又刺激，明霁整个人有点晕，头昏眼花，冷汗顺着脊柱蹭蹭往上冒，太阳穴也是突突地跳。

腹部像是被人攥住狠狠踹了一脚，剧烈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耳边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嗡嗡叫个不停。

明霁放下咬了一口的茄子，探身去翻自己的口袋。

就是为了防止当下这样的情况，明霁专门在每个包里和衣服口袋都备上两片卫生巾。

可是翻了半天，只找到亮个皱皱巴巴的购物小票和一坨已经缩水晒干的纸巾，其余的一概没有。

明霁如遭雷劈，她忘记了，这次出门急，只想着赶紧赴会，犹豫再三没拿包，衣服也没换。

冷汗越出越多。自己的月经很规律的，大概还有两三天才来，哪一次没有遵守，只希望是因为自己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引起的，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桌上火热，一群人紧着为数不多的龙虾大快朵颐，都是认识的同事，自然没有和明霁一样拘谨，大家都很放的开，唯一的一个明霁变成很显眼的存在。

如果这个时候在燕城，她好歹可以一个电话打给唐念，求她救救自己，云城天高皇帝远的，等唐念来了，她尸体都腐烂了。

陈逸努力让气氛热起来，时不时关照着各位的情绪。很快，他注意到明霁的异常，拿起最后一个羊肉串递到明霁面前，问道：“明霁，你是不舒服吗？”

明霁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回去，反正这一场践行也要结束了，怎么样，这一家的烧烤是不是特别好吃？”

“不用，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明霁是真的确定她的月经提前了，幸运的是她每次都会提前垫上护垫，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不幸的是，她明显感受到座位下方有片湿润的地方。

更可怕的是，她今天穿的是条浅绿色的裙子！尽管在夜色的遮挡下，不大能注意的清楚，但是凳子上绝对可以看的出来。

她一定要坚持到别人都走完了再离场。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只是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她心中烦躁地紧，为什么吃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走啊。

又挺了十分钟，终于盘子中的食物被清空，明霁觉得自己看到了曙光，刚把准备好的说辞捋了一遍，没想到对面的一人大手一挥喊服务员又上了一盘刚烤好的羊肉串。

陈逸玩笑道：“江老师，这个可是额外的价钱，你自己掏钱啊。”

“本来也没想让你小子请，吃烧烤当然要吃个尽兴再回去，大家还有胃口的继续吃，时间还有很多。”

明霁有些崩溃。

她想去对面商场买包卫生巾，立刻回家换一身衣服，但现实情况根本不允许她离开凳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面对数学试卷一筹莫展的无助情况。

她焦躁地捂着腹部，在内心挣扎片刻，灵魂出窍一样抓住从她身边经过的服务员。

不少人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感觉像裸奔，可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眼神示意服务员弯一下腰，耳语告诉她自己的情况。

请求服务员能够帮她带一个可以遮盖凳子血迹的东西。

陈逸说得没错，今晚决定临时出门，一定是她这辈子都难忘的事情。

难忘到看见烧烤就会想起所有的社死。

服务员很快离开，再来帮她端了杯红糖水，很细致地掩住上面的血迹，并且递给了她一个购物袋。

“这是什么？”

明霁大为感动，这里的烧烤摊还有暖心服务的吗？

“我也不清楚，是那边的那位先生托我交给你的，说你一定很需要。”

明霁顺着服务员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徐清砚站在百米之外，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

陈逸兴奋地对徐清砚挥手，大声道：“师兄，快来啊！”

徐清砚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侧过拥挤的人群，走过来。

服务员很有眼色地在明霁旁边加了一张凳子，徐清砚没坐，把黑色的袋子交到明霁手中，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颊，叹了口气。

“是嫌弃自己命太大了是吗？”徐清砚说完，脱下自己的外套，环在明霁腰间绕到胸前，将两只袖子打了个结垂下来的长度刚好到明霁小腿。

“起来吧，回家。”

会补全的，一个惊天大瓜，想吃完orz

补完了～

24.9.12

晚上还是照常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