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表侄！”谢贤提着鸟笼，在门口碰见要离开的傅余直接掀开鸟笼上的红布，露出里面的画眉道：“瞧瞧这眼纹，听这声音。我这还有只喜鹊，要是喜欢的话表叔送你。”
傅余瞧在鸟笼里跳来跳去盯着自己的画眉，不知为何脑子里蹦出111被关在里头歪头看着他，莫名有种喜感。
他摇手婉拒：“不了，苏裴不喜欢叽叽喳喳的小东西。”
谢贤见傅余努力压平嘴角还以为他喜欢，傻乐道：“喜欢以后就常来，表叔带你去街上溜达。整日闷在王府里多无趣啊。”
“下次一定”
三伏早早牵着缰绳站在外面，对傅余道：“王妃还想去哪里？”
“随便逛逛。通宝，你把马车弄回去吧。”
“啊，少爷你不要我啦，万一您累了咋办？”
傅余看通宝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你替我跑了那么多天，你不累啊。回去休息吧，等着本少爷给你带好吃的回去。”
通宝瞬间来了精神，坐上马车让傅余早点回来后就屁颠屁颠地驾着马车离开，离开时脸上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街上卖菜的商贩陆续收摊，其他的小贩吆也不再扯着嗓子吆喝，放学的孩童在路上、小巷追逐打闹，路边的茶楼却热闹得很似乎因为什么新奇的传闻挤满听客。
傅余嘴里一股子瓜子的味道，干得让人嗓子痒，于是抬手招呼店小二上两碗酸梅汤，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听周围人的谈话。
“齐王妃不是把齐王推下屋顶，怎么就得宠了？你这消息肯定是假的。”
“呸！你的消息才是假的。去齐王府送菜的人亲口说听见那些下人悄悄议论王爷彻夜守着生病的王妃，所以什么齐王要斩王妃的消息都是假的。分明就是齐王逗王妃，把人惹急了不小心一起掉下去给王妃吓出病来。”
“我才不信，就齐王生气砍人的脾气，他能真喜欢一个男宠不成？”
“嘘！”那个人连忙让他噤声，生怕下一刻带血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小声道，“说不准他就喜欢男的呢，相府小姐被休就能看出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傅家那少爷身体差得要命，现在嫁出去没过半年，脸都红润多了，可不就是王爷一股脑给他补的？”
刚才还极力辩驳的人纷纷点头，要不是自己就是主人公，傅余都要信他的鬼话。
他在心里不屑地呸出声，觉得那个人一定是苏裴派出来的托。什么得宠、逗人、照顾，分明是合作、气人，只有在自己生病的时候那张大床才是自己的，红润的脸蛋是被苏裴灌药灌出来的。得宠？啊呸！
三伏怕自己一个没看住傅余就冲上和人打起来，低声提醒：“都是传言，王妃不必当真。”
“是不是苏裴传出去的？”
“也，不算是，您和王爷相处时的样子确实容易让人误会。王爷以前也不整天逗人，他平时都是直接上刑，折腾差不多再拖出去砍了。您能活到现在都让属下不确定王爷到底怎么想的。”
傅余一脸问号，语气里都是不可思议，“你想让我死？”
“没有没有！属下觉得您挺好玩的，太早死多没意思。”
“······”说话是一门艺术，不会请闭嘴。
“兴致不错，还能坐着闲聊”朝白坐在三伏边上，拿起她还没来得及喝的冰镇酸梅汤一口喝完，呼出一口热气“呼，味道不错嘿。”
三伏掐着她的脖子不停摇晃，“那是我的，你给我吐出来。”
“不要这么小气嘛，我拿东西和你换”说着她凑到三伏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等着三伏给她反应。
三伏迟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骗过你吗？”
朝白见三伏没有反驳，从怀里掏出一个不显眼的钱袋对傅余笑道：“少爷误伤公子一次，特地让属下来向公子赔礼。分量不重，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傅余拿起轻飘飘的钱袋，稍稍打开一条缝往里瞅，见里面只有几枚旧铜板和一张发黄的纸条不禁抬头与正在看自己的朝白对上眼。
【你钻进去看一眼。】
111瞧着比自己身体小上一倍的钱袋，道：【太小了，钻不进去哦亲。】
“我家少爷让我给公子带句话，悄悄带出来的老物件可能不合公子心仪，但能解公子燃眉之急。”
傅余扬眉，觉得这俩兄弟关系还真是怪得出奇，都不想对方好过又能坐下来吃饭，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他轻咳一声，确定没有人看向自己后将钱袋收下。
“这么重要的东西不给他，给我？”
“因为公子不算局中人，还是个懂大局者。给您，我家少爷才能安心”朝白起身行礼，“天色不早，您不回去怕是让人担心，属下送您一程，请。”
傅余顺着朝白的手看向外头不起眼的马车，苏润撩起帘子一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要把从苏裴那吃的亏还回去。
傅余算是了解这俩货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才不去受罪便扯出一抹职业假笑，道：“我今天出来就是想随便走走，送就不必了。咱们有缘再叙。”
朝白没有劝说，待傅余走后坐上马车对苏润道：“是否要属下跟随？”
“不用”苏润闭目养神，“这浑水，本王趟到这就够了。”
他能从王锦权那里得到当年落下的证据已是不易，剩下的就要看傅余的本事。他也很好奇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傅家小少爷要怎样逼疯假仁假义的傅荣和心狠手辣的汪芷凝，又要如何逆风翻盘，从棋子变成帮苏裴下棋的人。
“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嗯”
朝白和印明相视不语，满脑子都是殿下早就趟进去无数次了，但此次都是这么说。
三伏看着傅余鬼鬼祟祟地左瞧右看，最后要往巷子里钻。她看着宁静闷热的狭窄小巷，终是忍不住好奇，跟着钻了进去，和傅余蹲在死角。
傅余瞧三伏的样子，乐道：“好奇？”
“嗯！”
“那谁把风啊？”
“放心吧，我可以把他们都砍了！”
“······厉害。”
傅余将纸条展开才发现是两张纸黏在了一起，便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开，仔细辨别上的字。
三月三、五月四，两张纸条只写了月份然后便没有了然后，那几个铜板除了旧就没有特别之处。
傅余觉得苏润给他的线索不应该只有这些，但又有上面他一时也想不出来。他挠着脑袋，不断轻声念着纸条上的信息，忽然一个老头从一堆杂物里探出脑袋，爬到傅余面前。
“三月三下江南，五月四提头见。”
老者蓬头垢面，神经兮兮地不停念叨，眼睛害怕得四处乱转，吓得傅余向后蹦出好远，差点一屁股坐下。
三伏揪住老人的衣领，一把将人提起来，对傅余道：“是个傻的。”
傅余捂住鼻子，强忍着恶心扒开老人凌乱的头发，正要瞧个仔细就被他握住手。肮脏的双手在衣服上留下印子，但他只是看着老人发亮的双眼，耐心地等待他组织语言。
老人的眼睛黏在他的身上，瞧着他的眉眼笑道：“少爷，小少爷，长大了，俊俏。”
傅余对111道：【他是谁？】
人脸识别开始，111看着面板上的信息，严肃道：【傅家以前的账房先生方柏，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傅余舒缓神色，放下手对三伏道：“熟人，放他下来。”
方柏许久没有挺直过腰板，见到昔日的小少爷还是想让自己精神点，努力地站直，将手放在破布上擦干净，捋了捋凌乱打结的头发，憨厚地朝傅余笑着，眼神却混沌恍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傅余瞧着这样的老者，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搀扶他，“回家再说。”
“不能回去！”方柏惊恐地拉住他，害怕傅余出事似的将他往无人的小巷内拉拽，“要死人，这里，安全，待在这里。”
傅余和三伏对视一眼，随即笑道：“我嫁人了，回的是王府，不是傅家。”
“王府、王府，对，王府······”
方柏不停点头，浑浑噩噩的脑袋只记得一路上好像有什么人对他说过齐王府是皇城最安全的地方，傅余嫁人了，那些路人也说齐王对傅余特别好。
疯癫的老人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双手不停擦拭脸上的泪水，但泪水在倾诉说不尽的苦楚，怎么也流不干。
“享福好，夫人开心，开心。”
三伏更喜欢把人打晕带回去，根本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只能站在一边装耳挠腮龇牙咧嘴。
她为难地看着傅余，说：“怎么带回去啊？”
“当然是走回去啊。”
三伏听着傅余理直气壮的语气，上下打量邋遢到苏裴能提刀看人的老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或者说是不知道该不该反驳，毕竟苏裴现在对傅余还是相当看重的。纠结过后，她决定听未来主子的，找寻一条偏僻的道路，带着老人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