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学了许久的高三学子们终于迎来了能够喘息的几天假期，因此31号这天下午放假之前，22班几乎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班里洋溢着即将过节的喜庆，连最严肃的闵丹也罕见地放下教材笑着看向大家：“知道这最后一节课上不安生，老师就不讲内容了留给你们说说话。”说完，她也抽了个凳子坐下来，跟前排的同学闲聊起来。

薛明奎掐着点走进教室，看见这一幕还楞了一下。

“薛老师来了？”闵丹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没关系。”

“谢谢闵老师。”老薛清了清嗓子：“同学们。”

班里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他。

“咱们今年的元旦晚会取消了那些繁文缛节、不会再对场地进行装饰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节目，大家吃了午饭以后13：30到去年同样的教室集合，我托景扬给大家准备了一份元旦礼物。”他笑呵呵地说：“正好结束的早你们可以到处去逛逛，最近大家的学习状态都很好、可以适当放松一下。”

话音刚落，铃声准时响起。

薛明奎大手一挥，教室再度热闹起来，大家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出门去吃饭。乃真和景扬走到最后一排，问柏言铮：“要不要一起吃？”不等言铮开口，崔嘉圳就拦在他前面咬牙切齿地说：“不用了。”

“崔大公子这气度还不如你们家养的三角呢。”宋景扬挑眉微笑。

崔嘉圳冷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不让我和他吃饭就叫报仇了？”景扬撇撇嘴：“不是很想评价。”

乃真立刻分别拍拍两个人打圆场：“行了多大点事儿啊，赶紧去吃饭吧不然食堂又没有座位了。”

柏言铮这才悠哉游哉地站起来往外走，崔嘉圳乖乖地跟在后面。

到了规定的时间，同学们都来到艺体中心的小多功能厅坐好。人齐了之后，薛明奎让人关灯拉窗帘，借着大屏幕的灯光站在讲台上开始主持：“同学们，一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你们的高中生涯甚至最好的一段青春还有六个月就会宣告结束，在2014和2015交接的这个时刻，我以及你们所有人共同为22班和未来准备了一份礼物，而这也是今天唯一的内容，希望大家能静下心来观看。”说完，他启动了U盘，开始播放那部纪录片。

一年四季的忘川盛景伴随着钢琴声出现在众人眼前，最终定格在大学纷纷扬扬的冬日。

“梦想？”第一个出现的是柏言铮，他的声音清冷而纯粹，在雪中显得格外动听，画面一转、他穿着长款的羽绒服慢慢走在普育广场上，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这是个很复杂、也很饱满的词汇，丰富多彩又充满希望。”

景扬在画外音问他：“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考状元吧...”柏言铮说完自己就笑了：“听起来很有野心，不过为了老薛的奖金我会努力的。”

大家纷纷笑起来，自发地鼓掌欢呼。

方梓越和祝启森一段男女交织的开场白随后出现，温婉与大气、悠扬同刚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然后镜头给到宋景扬：“景扬，你想考哪所大学？”

“北师大。”宋景扬刚被树上的雪砸了一脑袋，还能听到不远处戚诚翰的笑声，他笑着说：“人总有自知之明，北京大学我肯定是考不上，不过我很喜欢北师大的氛围，因为以后可以实现梦想做一名教师。”说完，他走上去移动镜头，捕捉到管仁智和戚诚翰正在打雪仗，就笑着问：“欸，问你们两个的梦想呢！”

“我就是复旦的预备队员。”戚诚翰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考不上复旦我的人生都会暗淡无光，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是很相信我自己的！”说到这儿，他悄悄补充了一句：“不要让尹明华听到啊...”

座位上的尹明华忽然笑了，看了一眼戚诚翰。

管仁智有些腼腆，轻声道：“我想去公安大学，和我爸妈一样做警察。”画面在这个时候切成三段，分别切入了祝启森、方梓越与赵紫衣。紫衣在中间拿着画笔在作画，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停下来沉思，不好意思的笑了：“中央美术学院吧？可我们虽然从小就接受培训、但能够一次上岸的却是凤毛麟角，只能做足自己的努力、把结果交给命运。”她说完，两边的人就异口同声地看着镜头非常坚定：“当然是中国传媒了！”

“中央财经？”丛子瑜随后出现，她带着泳衣和泳镜往体育馆走，笑着说：“我喜欢金融和市场营销这些东西，央财就是最终梦想了吧？”

景扬在画外音问：“人大也不错呢？”

丛子瑜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人要有自知之明？”

大家看这儿，已经笑声过半。

邹宇擎正在班级的黑板前写着笔记，思考了好半天才说：“北京外国语大学吧？我喜欢法语的浪漫、以后有机会还要去巴黎看一看。”她指着胖雯说：“她答应了会去荷兰上学，到时候我们一起周游欧洲，肆意人生。”胖雯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笑眯眯地对着镜头说：“对，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闺蜜。”

台下，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孙静仪则很淡定，她接了水走回座位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没有目标很丢人啊？”

镜头上下晃晃，表示赞同。

“那...西京大学、天津大学？如果高考失利起码也要去中山大学吧。”静仪给了三个名字，解释道：“梦想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才有实现的可能，脚踏实地走每一步路就好了，毕竟还有天注定这个东西呢。”她瞧了瞧吴庚泽的桌子，好整以暇地开玩笑：“他的梦想就很简单，取决于英语水平的好坏。”

拍摄者的笑声传出来，吴庚泽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不我别去北京理工了，找个外国语大学以毒攻毒算了。”乃真的镜头随后出现，他和宋景扬猫捉老鼠的画面一并剪了进去，镜头内外无一不爆发出欢乐的笑声，全都看着乃真欢呼起哄。薛明奎也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整个班级的氛围都到了最轻松的顶点。随后同学们的画面一一出现、每个人都很真诚地思考或畅谈自己想要考取的学校，天南海北、层次不一，可其中饱含的情感皆真挚又可爱，大家坐在下面看着别人、也看着自己，忍不住窃窃私语、感慨万千。

而崔嘉圳是最后一个被剪进去的。

“崔嘉圳，就剩你了。”柏言铮举着摄像机对着他的背影呼唤。

他转过来，冷峻的脸庞在冬雪中凸显的更加棱角分明、俊逸非凡：“什么？”

“梦想，或者说你想考什么样的大学。”

崔嘉圳沉吟了很久，连带着班级的观众也随之安静。

良久，他轻轻开口。

“北大、西大，我不知道。”崔嘉圳对着镜头轻轻一笑，耀眼异常：“不过你去哪，我就去哪。”随后，他把摄像头抢过来对准了柏言铮，后者脸上闪过一丝潮红、可笑容却不自觉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教室里先是鸦雀无声，然后出现了震耳欲聋的尖叫与欢呼。

这是什么？官宣啊！

大家包括薛明奎这个班主任都朝两个人的方向看过去，柏言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崔嘉圳却看着他抿起嘴唇微笑，那样子十足得像一个蛊惑人心的男狐狸，这意外的结局令所有还不知情的同学激动不已，胖雯甚至让邹宇擎掐了掐自己肉乎乎的脸，确认道：“我没想错吧？学神和学神在一起了！！！”

只有杨乃真嘟哝了一句：“大圳怎么抄袭还不给版权费啊？”

这次视频并没有播放老师们的祝福，画面定格在雪中的柏言铮就渐渐淡出了。薛明奎再次走到讲台上平复了大家的心情：“每一个人的梦想都出现在刚才的纪录片中，这是我们22班全体同学对未来和希望的憧憬、也是一段能值得我们回首怀念的回忆，你们的青春会远去、但永远会在心里占据一席最重要的位置，我希望接下来的六个月所有人都能不忘初心、努力奔赴自己的目标与理想，一同上交满意的人生答卷。”他笑着说：“好了，今年的跨年晚会到此结束，祝大家元旦快乐。”

所有人都站起来为老师鼓掌，纷纷喊着：“元旦快乐。”

22班的同学就这样在其他班的注目下拎着书包、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忘川。宋景扬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跟大家合计：“今天晚上是一年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去年我们在神女河边就过得很精彩，所以今年的跨年也要隆重地举行。”

“那你有什么计划？”戚诚翰问道：“难道还有比老三样更保险的嘛？”

老三样，饭局、电影、KTV。

“我没说不进行老三样，那不得额外加点活动吗？”景扬笑着说：“晚上大家去西京塔那边放烟花吧？有没有报名的。”

“放烟花？是小时候那种拿在手里拍出来很梦幻的吗？”方梓越第一个举手：“是的话我要参加！”孙静仪和赵紫衣也非常喜欢这个少女心爆棚的活动、连崔嘉圳都觉得还有点意思，见大家对这个活动都没什么异议，景扬满意地点点头，十多个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目的地。于是乎，几个人先跑到大悦城去看电影、然后打车在卓展吃着288一位的高级自助、最后占据了黄金时间去了戚诚翰妈妈开的那家西京一流的KTV畅酣淋漓地唱了三个小时，直到超过一半的人都摊在沙发上表示唱不动了这才作罢。

宋景扬倒是精力十足，他拉着杨乃真去之前打听好的店买了一些烟花棒为晚上跨年做准备，然后招呼大家朝未央城出发。

未央城的跨年夜，繁华如流水。华灯初上，五彩缤纷的世界里是沉积在幸福与喜悦中的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已经进行完其他活动的小分队拿着烟花有说有笑地挤在人群里，宋景扬见行人太多，就建议分开走各自逛街到12点、最终在西京塔下集合。

就这样，除了先走一步的祝启森与吴庚泽之外，剩下的两两分成了五组：宋景扬和杨乃真、戚诚翰和管仁智、方梓越和赵紫衣、孙静仪和丛子瑜以及崔嘉圳与柏言铮。

才定好计划，柏言铮就直接失去了其他几个人的踪影。

“跑的倒是够快，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追债了。”言铮无奈地摇头，看着崔嘉圳问道：“你视频最后做成那个样子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告诉你了，那个镜头还能放出来吗？”崔嘉圳自然地牵着他的手，边走边说。

言铮觉得肯定不会，于是就笑了：“那就这么公之于众了，你胆子倒是不小啊。”

崔嘉圳挑了挑眉：“索性老薛已经默许了，别的同学知道也只会激动祝福，不会有什么别的反应。”他顿了顿，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儿白天忘了告诉你。”

“什么？”

“我妈....2号就要回哈尔滨了。”

“啊？”柏言铮的惊讶溢于言表：“这也没多久啊。”

崔嘉圳点点头，淡定地解释：“本来生气回来也只是一时的、她本以为我爸会主动哄她，没想到被晾到现在还没动静，心里着急却又抹不开情面，我当儿子的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所以干脆给了她一个台阶、把她劝回去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而且，我告诉我妈其实我很喜欢住在你们家，让她不要顾虑太多，她见我这个态度，也就不再端着，定了2号回去。”

柏言铮恍然，有一丝尴尬地说：“这样啊...那你妈妈什么反应？”

“能去陪老公，你说她是什么反应。”崔嘉圳感慨道：“不管我爸做了什么事情，她总是能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你说这样的女人该多么的恋爱脑才能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呢？”

“不知道，毕竟是你妈妈，我说什么都不好。”柏言铮算不上喜欢秦淑华、但他也觉得这个时刻不该贸然评价，转而问道：“这回你妈去哈尔滨，你又该有理由在我家赖着不走了吧？”

“嗯，所以我可能又要去你们家叨扰了。”崔嘉圳和柏言铮十指交叉，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他还对言铮笑了笑：“计划如期进行，也不知道你想我没有？”

“你这是先斩后奏，万一我爸妈不同意呢？”

崔嘉圳鼓起嘴：“叔叔阿姨不是很喜欢我吗？我相信自己。”

柏言铮无奈地摇头笑了：“你脸皮可真厚啊！”

两个人就默默地牵手走在大街上，并不会在意别人是否会投来奇异的目光。未央城的半空中都是明亮多彩的灯笼，将整个古城都渲染的如梦如幻。崔嘉圳看了一眼手表，忽然说：“欸？这个时间点林昭南应该在家睡觉吧？”

他陡然提起这件事，柏言铮的第一反应还是紧张。随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看着崔嘉圳：“你干嘛？属于你和我的时刻也要分心去想一个小孩子嘛？”

“你跟小学生吃醋啊？”崔嘉圳刮了刮他的鼻子，无奈道：“越来越像小孩儿了。”他的语气很宠溺，然后趁着无人注意快速亲了柏言铮一下，说道：“既然你不高兴了，那今天晚上就不提任何人，只有你跟我。”

“算你识趣。”柏言铮见转移注意力的目的达成，也顾不上自己被他当众偷亲尴不尴尬，伸手指了指远处宝华阁古朴而巨大的招牌，笑眯眯地说：“我们去看看吧？”

两个人在人群中穿梭，身后不远处却一直跟着某个身影。

“听说宝华阁今年花了大力气，邀请了当红男明星做形象代言人。”柏言铮看着那宏大的店面感慨道：“要知道宝华阁不单单是全国最大的古董店、背后还是数一数二的宝华集团，这代言费应该很可观吧？也不知道3号那天的开幕式会宣布哪位来参加仪式。”

两个人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说笑，背后却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铮？”

柏言铮疑惑地转过去，却瞬间变了脸色。